賀焰發現, 沈青黛最近好像很忙,雖然不至于夜不歸宿,但在他寥寥幾次回家住的時候, 都回來很晚。
甚至偶爾有過一次運之后, 還能氣定神寧地拿起放在床頭的電腦工作。
給他氣笑了。
然而今天,一如既往。
盯著趴在床上看電腦的沈青黛,賀焰了眉心, 有些無奈, 卻又束手無策。現在這幅樣子,像極了拔吊無的渣男,就同聚餐的那個夜晚, 他們接吻的時候一模一樣。
前一秒還在做著世上最親的事, 在他下連氣息都變碎片。后一秒就能一副無無求的冷淡模樣, 趴在這兒理工作。
單手撐頭看著,戴著耳機,專注地盯著電腦,熒映照在的臉上。
深夜時分,安靜氛圍下困意來襲,賀焰打了個哈欠。
沈青黛余瞄到他的靜,視線從電腦上移開,看他幾秒, 湊上去親了親。
賀焰輕笑:“怎麼,空敷衍我?”
“比敷衍都沒有要好很多吧。”
“你還有理。”
“最近有點忙, 你理解一下?”沈青黛歪頭,視線從他的臉往下移, 停留片刻, 又回到他的臉, “不然……再做一次?”
哄他很簡單,滿足他就好了。
賀焰的眸亮了亮,笑意浮上來,順手合上的電腦:“行。”
被抱到浴室,沈青黛才知道他剛才那個意味不明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后悔自己給出的提議,他分明是在泄憤,將抵在墻上的每一下又重又深。
疲憊力后,沈青黛是被賀焰清洗好抱回床上的。他將電腦拿出臥室放到書房,再回來時便發現已經睡。
關燈上床,賀焰作很輕,手攬懷。
半夜,賀焰莫名醒來,倦意皺眉,忽覺懷里落了空,才發現沈青黛不見了。
隨手抓了抓頭發,他坐起來,沒有開燈,借月只看到側略微褶皺的床單。
翻下床,他拉開臥室的門,看了一圈,視線最后落在從門里出微的書房。
到底在干嘛???
滿心困,他卻也沒有去打擾,說了最近很忙,他就不會打擾,但忙這樣,他頭一回見。
了眼角,賀焰索在島臺前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悄無聲息地陪著。
二十幾分鐘后,書房的門被打開。
沈青黛赤腳走出來,作很輕,卻在看到沙發上坐著的人時差點心梗。
“你不睡覺坐這兒干嘛?”
賀焰回頭看到的著腳,皺著眉走過去,將打橫抱起來,放在沙發上,又回臥室拿來拖鞋,放在腳邊,給穿好。
“什麼天氣?開地暖也不能這麼放肆。”
胡應了一聲,沈青黛重復問了一遍:“你在這兒干嘛?”
賀焰單膝跪在前,也沒起,就著這個姿勢抬頭看:“在反思。”
“?”
“我是不是沒有滿足你。”
“……”
還以為他是有什麼正經事,沒想到一出口就讓失語。正想說點什麼,對方卻像是沉溺在這種緒中,帶著明顯的委屈,連頭發都在控訴。
“你一點都不累。”他說,“也沒有很開心。”
“……”
沈青黛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在這件事的表達上他們向來直接,連眼神里都盛滿了。但看他以為在這件事上沒有很開心,意外的有些難以名狀的赧。
清了清嗓子,差點被口水嗆到,緩了緩說道:“我最近有個新工作,是主持,所以這段時間忙著撿以前的基本功。”
顯而易見的,看到賀焰眼底的緒變化,有驚異,有欣喜,也有因辛苦的疼惜。
不不慢地繼續,“雖然你沒說,但我覺得,你可能想看。當然如果你不想的話,當我沒說。”
賀焰聞言失笑,這招釣魚的手段,倒是開始信手拈來,拋完魚餌又收線,吃不到魚餌的魚還得在水里急一會兒。
他坦然承認:“我想看。”
這下,沈青黛積的緒才傾瀉出來:“太久沒有主持,突然要主持春晚,我有點焦慮,不太睡得著。”
不服輸,要求高,想把這件事做到最好,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無期限的力和面對未知的焦慮。
“焦慮什麼,春晚而已。”
春晚而已。
他這個口氣,可太像此前每次囂張的了。
“而已?”
沈青黛看他。
賀焰的手搭在的膝蓋上,大掌圈著的手腕,若有似無地了:“再大的舞臺也只是舞臺,你主持春晚,不是綽綽有余?”
沈青黛失笑:“現在的我可不是三年前的我。”
“那是什麼,鈕鈷祿·沈青黛?”
錯愕一瞬,被逗笑,明的笑容像是深夜獨獨綻開的煙花。單手著賀焰的下,憂心地嘆了口氣:“太久沒做這件事,我有點張,怕搞砸。”
默然幾秒,賀焰輕聲提議:“要不……你主持一遍?”
“現在?”
環顧一圈,沈青黛以為自己聽錯了。
凌晨三點不睡覺在客廳里做主持,聽起來真的像是有什麼大病。但這個提議也并非不可取,很需要一些聽眾,釋放力,或者得到肯定。
沈青黛點點頭起,拿手機當話筒,站在客廳里主持。
負責人發給的開場白,已經爛于心,反反復復默念好幾遍,一個字都不會錯。
賀焰坐在沙發上,雙手自然的垂在大,筆直地看著,眉目溫。
如同每次臨上臺前,耳邊會有空呼嘯的風,除了自己的心跳,什麼也聽不到。沈青黛垂眸做了一次深呼吸,靜默三秒,再抬眼時,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眼神堅定明亮,微揚的角帶著端莊的笑容,音醇正,似珍珠落白瓷。上的冰睡,像極了致華的禮服。
視覺畫面重合,賀焰仿佛看到了好幾年前的。
那些他未來得及參與,耀眼奪目的沈青黛。
最后一個音節落下,沈青黛忽覺舒坦。很久沒有這樣過,再時,竟然同年時第一次站上舞臺一樣,有點爽。
“怎麼樣?”
眼底盛著熠熠星,撞賀焰的眼睛里。
他緩緩回神,嗯了一聲:“我不懂專業,我覺得很好,我很喜歡。”
“你喜歡?”沈青黛微微撇,嘀咕,“誰知道你有沒有帶主觀意識。”
太過寂靜,這一聲清晰地落在賀焰的耳朵里。
賀焰笑道:“讓我客觀?有點難。”
面對,他的確很難客觀。
沈青黛沒說話,他繼續說,“觀眾喜歡,不是最好的效果嗎?”
瞬間被說服,眨眨眼,點頭:“說的有道理。”
“所以……”賀焰手,圈住的手臂緩緩下,停在的手腕,指尖微微往回扣,“能睡覺了?”
-
許是賀焰的安有效,沈青黛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已經臨近正午。以前無論熬夜到多久,的生鐘總是在早上七八點敲響,就算依舊有些困頓,也會睜眼。
反而賀焰在邊的時候,的睡眠格外好,好到總是日上三竿。
盡管很多時候,賀焰第二天一早就會回隊里。
又看了一遍昨天夜里看的主持集錦,才趿拉著鉆進浴室,洗漱完后毫無靈魂地坐在餐桌前吃東西,接到了郭懿的電話。
“乖乖,忙嗎?”
“今天休息。”沈青黛咬了一口吐司,“怎麼了?”
郭懿:“問問你下個月過年有沒有什麼工作安排,要不要出差。”
沈青黛囫圇沉幾聲,思緒有些不太集中的回憶一番,才想起自己大年初一有春晚直播,所以工作量減了一些。
“沒有。”說,“我大年初一要主持春晚,所以那天可能會很早去臺里。”
“春晚?”郭懿又驚又喜,“你要回去做主持了?”
“不是,就這一次,暫時的。”
“好的,我也很久沒有看乖乖主持節目了。”郭懿說,“那三十那天有空回家吃飯嗎?”
嗯了一聲,沈青黛把手機拿到眼前,點開相冊里的日程表看了眼,是二十九那天下午要進行最后一次聯排。
郭懿又問:“賀焰呢?他三十那天有空嗎?”
“我不知道。”沈青黛想了想,“他們可能會有值班安排?回頭我問問。”
“好。”
又聊了會兒別的,這通電話才慢吞吞地掛掉。雖然名義上今天休息,但實際上并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習慣了大量的工作,每次松懈下來,一旦被擺爛的思想侵蝕,就很難再繃起來。
習慣了,早八百年前就是個卷王。
不過距離大年初一也只有一個多月而已,接下來的日子如預想的一般。
忙。
忙得腳不沾地。
換下禮服,沈青黛推開帽間的門,把手里的禮服給負責的工作人員,隨手扯了扯上的服,抬眼間撞上孟笛的視線。
主持人的公共化妝間,對方出現在這里沒什麼不妥。
見到了,沈青黛才想起來,這段時間覺得不對勁的點。
今年的春晚主持,沒有孟笛。
起初黃鶴和喬芊子還擔心和孟笛同臺的事,結果第一次彩排的時候,發現主持人隊伍里沒有孟笛。
視線毫無波瀾地停留幾秒,又毫無波瀾地移開。
整個過程,們誰也沒打算跟誰打招呼。
拿上放在梳妝臺的手機,沈青黛目不斜視的從邊經過。在出去后關上門的瞬間,孟笛扭頭看去,只剩下清冷。
卷著風,落葉般的。
“孟笛姐,你怎麼來了?”
整理服裝的小姑娘看到孟笛,隨口問道。
孟笛回神:“幫老師拿個水杯。”
聯排結束了,這會兒化妝間沒有別人,小姑娘沒在意自己的措辭,只是好奇:“對了孟笛姐,你今年怎麼沒有主持春晚啊?大家都說是你自己放棄名額的。”
臺里本來的安排,四位主持人,兩男兩,兩就是沈青黛和。但后來就不知道為什麼,換了別人,傳言說是孟笛找了部門主任,說個人原因,不參與這次春晚的主持。
背后原因究竟是為什麼,大家各自八卦。
孟笛胡應了一聲:“就有點原因。”
見不愿意多說,小姑娘也沒再問,收拾好服,禮貌跟道別,便離開了化妝間。
視線落在那件紅禮服上。
孟笛想。
這件禮服很適合沈青黛,總是很漂亮,艷群芳,舉手投足更是矜貴,在既定的規矩里不卑不,明不俗。
沒想到會突然主持春晚,也不知道之后會不會繼續做主持,但這些好像都不重要了。
不是讓,沈青黛也不需要讓,甚至都沒有任何機會贖罪。
這個世上,原來真有無法解開的結,難以平的褶皺,找不到的拼圖碎片。
無遁形,悔恨伴隨一生。
作者有話說:
沈姐:對,我重生了,就是鈕鈷祿·沈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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