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話劇團團長很欣賞陳教授的故事, 打算好好給排出來。但是男主角任玻……他不大樂意,為此和團長起了好大的爭執,希團長能學學其他的話劇團,迎合市場, 多排點喜劇。不然真排了陳教授這個故事, 觀眾席能不能有一半的人都是問題。”
道師說完,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顧蕭惟平心靜氣地說:“哪怕你們心里都明白陳教授的劇本是個好故事, 排出來也會是一出好話劇, 但是你們擔心觀眾的選擇已經不在于此了。”
“對,您也知道話劇演員賺的錢不多。彩排的時候一天也就兩三百, 多一點能有四五百。而我們的男主角一場話劇頂天了也就賺三千一場, 和電視劇、電影演員本比不了。就我們話劇團現在的上座率也給不了演員更高的酬勞了。如果排演《四海煙云》, 上座率低、場次低,演員能賺到的錢就更了。”
聽到這里,嶼忍不住走了出來,開口問道:“如果只是要放棄排演《四海煙云》還不至于把陳教授氣到心臟病發吧?”
道師還是第一次和兩位這麼有名的演員說話,不由得張了起來。
嶼安道:“楊師父,您有話就直說。陳教授是我們的恩師, 只有您有話直說了,我和顧蕭惟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道師愣了一下,他和嶼沒有打過招呼啊,嶼怎麼知道他姓楊的呢?
而且那句“楊師父”出來, 讓道師有種無比悉的覺,仿佛他和嶼認識了許久許久。
哪怕是團里的男主角任玻對他這個道師也天趾高氣昂, 不像嶼這般謙遜尊重。
“隔壁市的話劇團來挖我們的男主角過去演喜劇, 他們的喜劇都快演瘋了, 需要增加場次。給的待遇呢也比我們高一半。今天排戲的時候任玻就態度消極, 陳教授勸了他幾句,再加上團長也看出來他心不在這里,話就說得難聽了一點。他就說自己不演了,還煽其他人也跟他走。搞得人心搖……”
“他真的只是說自己不演了嗎?”嶼皺起了眉頭。
道師張了張,低聲道:“他說……陳教授不識時務,寫的東西都是上個世紀老人家才看的,沒有商業價值討好不了觀眾。讓陳教授帶著他的劇本進棺材吧……不要……不要把話劇團拖下水……”
嶼深吸一口氣,地閉上了眼睛。
據上輩子的記憶,這位男主角一直很想要賺大錢,還孤注一擲迷上了賭博,團長和陳教授為了讓他安心演戲,還湊錢幫他還了第一次的債務。
只可惜這人看到別人紅火了,心的貪婪是無論如何都抑不住的。他沒多久還是走上了賭博的老路,被話劇團開除了。
不同的是,上輩子這位男主角被開除正好給了嶼機會,讓他為了主角。嶼對陳教授的劇本是萬分珍惜,剛上演的時候確實沒什麼人看,但整個話劇團都是擰一繩的,他們不排戲就出去發宣傳折頁,在各大社平臺上發嶼的表演片段,名氣一點一點地起來,到后面拿下話劇界最高規格的獎項——飛龍獎。
《四海煙云》為了他們話劇團的保留劇目,一旦上演這個劇,很多電影學院、戲劇學院的學生坐飛機都要趕著來看。寒暑假的時候父母也會帶著有表演夢想的孩子來看這個話劇。
只是這輩子和上輩子不同,嶼沒有退到失去作為熒幕演員的最后機會,也就沒有進話劇團。連帶著蝴蝶效應,當話劇團的男主角帶著演員們擺爛的時候,嶼也就不可能頂上,更加不可能創造上輩子《四海煙云》的賣座奇跡。
巨大的疚和心痛涌上心頭。
當他著作為熒幕演員的就時,卻沒想到原來的話劇團所遭的力,更加沒想到恩師的作品《四海煙云》竟然會被別人看不起,明明是瑰寶卻被當作應該被“帶進棺材”的朽。
嶼的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疼得厲害。
醫院的樓道里一陣讓人尷尬的沉默,道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覺就像他對著兩個家喻戶曉的當紅演員哭窮、哭可憐。
可每個行業都有自的商業價值,觀眾的審趨勢也是自的需要,不是強行說教就能改變的。
“那個……二位……還是謝謝你們來看陳教授了……”道師很激地鞠了一躬。
就在他轉離開的時候,嶼開口問:“我想看看陳教授《四海煙云》的劇本,可以嗎?”
那個劇本他倒背如流,上輩子他就是靠著這個劇本為了話劇團的臺柱,才有了之后重返熒幕甚至拿下最佳男配角的機會。這輩子,他想要盡己所能去回饋。
“您想看,當然可以啊!您也是陳教授的得意門生啊!”
“得意門生”四個字讓嶼愧到快要抬不起頭。
他在影視圈里混得風生水起,卻忽略了培養自己演技、賦予自己一切經驗的起點。
在等待著手結束的過程里,嶼就坐在長椅上,將劇本看了一遍又一遍。
那些悉的臺詞依然有著震撼他心靈的力量,想象自己站在話劇臺上的點點滴滴,他仍舊會熱淚盈眶。
當他抬手抹開眼角淚水的時候,顧蕭惟用食指的指節替他蹭掉了。
“顧蕭惟……我……”嶼張了張,他現在有一種強烈的……那就是回到那個舞臺上。
他想要向所有人證明,陳教授的《四海煙云》是經典。
他還想要證明,《四海煙云》這種追求理想、真和責任的劇本永遠都在觀眾的審點上,只要演員是真心誠意地去演繹這個故事,一定會有很多人看到!
但是,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他的背后有團隊,有崔姐,有江引川,還有很多的合作方,他的選擇牽著其他人的方向甚至利益。
顧蕭惟很淡地笑了一下,“做你想做、認為值得的事。你要相信站在你后的人,他們都會支持你的選擇。包括我在。”
嶼愣了一下,“你……難道也想……”
顧蕭惟的手覆上劇本,低聲道:“別忘了,它不僅僅是你的起點,也讓我獲得重生。”
聽到這里,嶼好像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力量,他要去做這件可能會被圈認為是不值得的事。
這時候,手室的門打開,陳教授被推了出來,師母著急得守在他的邊,陳教授的兒迫切地上前詢問手況。
醫生安道:“家屬不要擔心,手很功。”
這讓現場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氣來。
顧蕭惟拍了拍嶼的肩膀,輕聲道:“要做決定就得快。我剛才問過了,《四海煙云》的首演就在下周。現在男主角帶著好幾個演員放鴿子,話劇團如果不能如期表演,就得退票退場了。”
嶼握了手里的劇本,低聲道:“我明白了。”
他先去跟師母道別,說自己很快就會回來。
嶼擁抱住,靠在的耳邊說,“如果陳教授醒了,您跟他說,《四海煙云》一定會如期開演。”
師母愣愣地看著嶼,忽然預到他話里的意思,眼眶瞬間就紅了。
“好,我會告訴他。謝謝你,小,真的謝謝你!”
嶼告別了師母,顧蕭惟開車把他送去了引川文化,此時的江引川正在公司里開會。
聽說顧蕭惟和嶼來找他,江引川提前把會開完了,趕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而且還一臉張。
一推門,就看見兩人一左一右坐在他書桌對面的椅子上,頓時有種……被面試的覺。
“你倆……這是鬧哪出?不會是要公開吧?崔竹心可想著下半年結婚呢!你們要是公開了,別說結婚了,估計能把頭發都忙掉。”江引川一邊說,一邊敲起了茶磚,打算給他們泡普洱茶。
嶼把《四海煙云》的劇本遞給了江引川,“我是想要停半年左右的時間去演一部話劇。”
江引川洗茶的手腕停頓了片刻,眉頭微微皺起:“我一直很相信你的選擇。話劇,非常考驗演技,因為站上了話劇臺,每一句臺詞都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它不像演電視劇、電影,臺詞說錯了都能重來。所以你得把整個劇本都背下來,付出的心比拍影視劇還多,但回報并不高。”
“我知道。”嶼點了點頭。
“而且話劇的觀眾和流量也遠遠比不上你演電視劇、電影,需要你耐得住寂寞,沉得下心。你現在于人氣大幅度向上攀爬的過程,你真的愿意犧牲這麼長時間的曝率去演話劇嗎?”
“如果演好了,人人傳唱,一票難求,是不是也能證明我的實力?”嶼很認真地看向江引川,“請你看看這個劇本。你是我的戰友,也是我的老板,我希你支持我的選擇。”
江引川看了一眼劇本上編劇的名字,微微一怔,皺的眉頭緩慢松開,帶著一了然的意味。
“顧老師,你呢?你也贊嶼放棄高片酬和高曝率,甚至承人氣下的風險去演話劇嗎?”
顧蕭惟接過江引川遞來的普洱茶,搖晃著看著茶的澄亮澤,緩聲道:“普洱茶在很多人的心里,比起什麼龍井碧螺春之類的,不顯高端。但江引川你卻獨普洱。真正茶的人能到茶的魅力并不來源于它是紅茶還是綠茶,而是口和質量。”
江引川垂下眼,認真地聽著。
“任何一個行業,都是窮則思變。話劇團需要經營、賺錢,不能空談理想,所以去討好觀眾做喜劇也好、劇也好,這都沒有關系。但我和嶼相信,那些所謂的傳統的的好故事還是有打人心的力量。我和嶼想要去試一試。”
“我看不僅是試一試吧?”江引川抿了一口茶水,“你倆還起了‘去偽存真’的野心。想要用你們的演技向觀眾證明,真正的好東西是直抵人心的,它不是一時的歡愉而是永久的回味和欣賞。”
嶼前傾向江引川,“所以,你是同意了?”
“我攔得住你嗎?這個劇本我會好好看看,我也好奇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放不下,一定要去演。”江引川笑道。
“謝了。”
他們倆回醫院的路上,嶼擔憂地問顧蕭惟,“你呢?你不需要跟蒙鈺說一聲嗎?后半年他對你一定有很多工作安排。”
“他對我早就佛系了。而且用半年時間演話劇什麼的,比起學法語、學開飛機什麼,對他來說已經很正常了。”顧蕭惟笑了笑。
“那我去演話劇對于崔姐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演話劇的曝小,事,就能專心籌備婚禮了。”嶼湊到顧蕭惟的面前,笑著說,“《四海煙云》的臺詞,你還記得多?”
“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還有你看向我的每一個眼神。”
顧蕭惟側臉看向嶼,風掠起他的發,也讓嶼想起了對方站在話劇臺上看向自己的目。
心臟像是涌了一力量,仿佛有豪萬丈。
當天晚上,顧蕭惟和嶼都沒有回家,而是守在陳教授的病房里。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話劇團的團長林杰來了。
林杰正要和師母說話劇團的事,顧蕭惟先開口了,“林哥,我們上外面去說吧。”
雖然林杰已經聽道師說起顧蕭惟和嶼很關心話劇團的事,而且態度也很謙遜,但他們畢竟是演員,禮貌是出于對方的涵養,不一定是多麼待見他們話劇團。
但這聲“林哥”真的讓林杰的鼻子一陣發酸。
一場車禍,他的弟弟亡故,證據直指她是兇手。一場相遇,她失去自由。她愛他,他恨她!厭食,他說,強塞;暈倒,他說,潑醒。中毒、他說,不救;懷孕,他說,打掉。對她殘忍至此,卻對那個女人用情至深!偶爾給她希望,卻又讓她陷入更深絕望……當她決然離開,他方驚覺,她早已鐫刻在骨髓血液中,成為他的心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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