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辰拉著我的手，沒有往外走，反而往村子後方樹林裡走。

「……那裡面有問題，你還進去？」我抵的往後退。

「不用怕，有我在。」

「我怕我拖你後啊。」我嘀咕道。

「既然知道龍王在這裡有作，我就順手摧毀了罷，省得他野心膨脹、繼續無法無天……但我又不能把你一個人留著，只能委屈你跟我一起進去看看。」沐挽辰很坦白的說道。

我肯定不會一個人呆著的，這裡現在鬼影憧憧，還有遊盪的人，讓我跟著沐挽辰上刀山下火海都沒問題——只要不落單。

「追生氣而、聞氣而狂，是為行僵……這些怪應該只是一小部分，如果按照你所說，他們先把老人騙走，那應該是在嘗試，後來才把壯丁騙走……」

「呃……你是說，這林裡還有一幫『年輕力壯』的行僵？」我咽了一口唾沫。

「嗯，極有可能，這些東西應該就是用來對付我的，就算不是來對付我，也是他準備壯大勢力、為禍一方的資本，既然遇上了，就把他們摧毀，免得夜長夢多。」

夜長夢多。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冰冷的語氣說著決絕的話語。

他的神不像是開玩笑，也沒有與我商量，看來是認真想要這麼做。

「現在只有你是戰鬥力，能行嗎？如果這些行僵很多的話……」

「再多能有多？從這個村子的規模看來，不過千人爾爾，就算全部為了龍王手下的人，也沒什麼好恐懼的，主要不是除掉行僵，而是除掉背後做這些的人……能為龍王理這些事，想必是他的左膀右臂。」沐挽辰沉聲說道。

我對他的看法再次刷新，他對我雖然溫和遷就，但真的遇到事，殺伐決斷才是他的思維模式。

他到了威脅，認為必須要將這種危險扼殺在初始狀態，否則會對他的族人造傷害。

所以現在我說什麼都沒用，有些事他必須要去做。

好在他拉著我的手，讓我隨他走進黑暗時沒那麼慌張。

「……小珞兒，我松一下手。」他突然將我攬到前，讓我抱著他的腰，騰出手來掐訣。

幾盞幽幽亮起的宮燈出現在周圍，這裡鬼氣太重，宮燈的幽泛著一清幽的藍，將周圍的霧氣映照出淡淡的綠。

覺好像在往毒氣裡走。

「你帶著我真的能打嗎？這裡能召喚金甲力士？」我心裡很恐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抖。

「不能。非信仰之域，事事掣肘。」沐挽辰回答道。

「那……那要是一大堆的行僵襲擊我們怎麼辦？」

「別怕，該怕的是他們。」

「為什麼？」

「……蠱也好、毒也好、巫也好，在我面前用這些不過是班門弄斧，普通的毒素傷不了你我，無需擔心，我只要守好你就行了。」他淡淡的回答道。

呲啦——

一聲突兀的聲響突然從前方傳來，我嚇得渾一震。

宮燈幽幽的芒照亮了前方，一個弓著的黑影正在半人高的雜草中行。

行僵？

我張的抓沐挽辰的手臂，他抬劍一揮，劍氣切開前方的雜草，我看到一件有點兒眼的服裝——

土綠的製服，是邊檢站那個乾瘦的長。

他此時撲倒了一個衫襤褸、皮枯敗的行僵，正按在地上撕咬，那個行僵的頭都被他咬掉大半，出了白森森的頸骨。

「……這是，龍小哥的殭，我們逃過來的路上，這長想非禮我，結果一把抓到我上的毒針，自己被毒死了，龍小哥就把他『趕』上了車，說或許能有用……」我悄聲說道。

沐挽辰把我的腦袋按在他口，微微皺眉道：「既然是他留的手段，這殭出現在這裡，說明他也往樹林裡逃走了。」

「有可能，他說過要找龍王報仇。」

「龍王跟他有什麼仇？」

「……他好像是個什麼族長吧，很擅長對付，也聽過你的名字，然後他被龍王設套抓住，龍王給他下毒，把他嗓子都毒啞了，還穿了他的鎖骨，折騰得慘的，龍王應該是想要拷問他、或者利用他得知什麼機。」

「姓龍……」沐挽辰微微沉。

我點了點頭：「對，姓龍，他還提到什麼白巫黑巫的、還說他們的城都空了……」

「……苗王。」

「你認識嗎？」

「略有耳聞，他們也躲在法門之中，但幾十年前開始就已經四散沒落……看來龍王的計劃不簡單啊……」

沐挽辰皺眉道：「我聽說，當今世上的仙，僅在苗王城中有一位。」

仙……

「天地神人鬼，悟道渡劫者皆有仙途可走，至於是走正道、還是走邪道，就看個人的心悟，仙雖然聽起來讓人不解，但確有其事，能修仙也是麟角。」沐挽辰帶我繞開地上那長的殭。

長角咬著不知道是布料還是皮的東西，非常噁心，但是卻沒有攻擊我。

論馴化這些行僵的本事，龍小哥顯然有種天然的優勢，這長才死去不久，他的機能比這些乾癟的乾好很多，狂暴起來這些乾不是他的對手。

「嗚……嗚……」林深突然響起沉悶的號角聲。

警報……這肯定是林深的的那間「老人院」裡發出的警報。

「快走，看看龍王到底在這裡搞什麼。」

沐挽辰直接把我扛起來，這種抗麻袋的姿勢很難，但是他很順手，我也就強忍著不吭聲。

「在澳門的酒店裡，到底是誰弄暈了我？」我問的。

「……應該就是龍王本人。」

「什麼？本人？」

「嗯，我趕過來的時候，整層樓的通道被氣充塞，幾乎無非進，那是龍王的蠱靈，填充了整層樓的走廊。」

「……什麼蠱靈能這麼大……難道是巨蛇？他、他有這麼大的蠱靈？我以為只有白霓可以變這麼大！」

我猛然間想起第一次覺到走廊不對勁那時候。

彷彿一洶湧的深海湍流衝過，那氣場得人不過氣……當時就是他的蠱靈通過？

「哼……」沐挽辰冷笑一聲：「不然呢？如果不是依仗這蠱靈蛇王，他怎麼敢自封為『龍王』？」

「那麼……那個胖男人，真的是龍王？」我想不出還有其他人。

沐挽辰沒有回答我，只是很快的往前走，我的眼睛只看得見他的後背，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耳邊的風聲越來越快。

等他將我放下時，我們面前的山坳中，有一群依山而建、隻亮著幾盞孤燈的竹樓。

這裡就是所謂的「老人院」吧。

我們的腳邊有很多殘破的料、碎布、甚至在宮燈的映照下，還有散落於地、灰白的骨。

沐挽辰深深皺眉，冷聲道：「棄老，為人倫所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