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愣神，回味他這句話裡滿含的寵溺，忍不住眼眶有點熱，腦子有些發矇，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主投懷送抱。他曾經那麼涼薄，開口就是讓我心灰意冷的話語。

那時候需要孩子去做陣眼，他一開始就用惡鬼的面來遮掩他的憐憫、一直冷的對我，可是現在……

原來不止是人的心會被焐熱，神衹的心也可以融化的呀？

江起雲的大手扶著我的腰背，微微拉開一些距離以免著肚子，他輕笑著低聲耳語：「……說吧，你會撒，肯定是有什麼麻煩的事。」

我微微退後：「可不可以請這裡的福德正神來一趟啊？我們想問問他況，好早點解決。」

江起雲蹙眉道：「如果名章還在你上、我把這些寶誥都教你，你要召喚他們就容易多了。」

他一邊說一邊掐了個訣，車外的樹葉發出一陣輕微的沙沙聲，地上旋起一些塵土。

「去吧。」他淡淡的說道：「他們見到我禮數太多，我不耐煩，你要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我小心翼翼的跳下車，車外匍匐著一些兵，還有一位土地公朝我稽首。

呃，我該怎麼還禮啊？人家是神啊。

「您好。」我盡量欠鞠躬。

「小娘娘不需多禮，注意子要。」土地公和藹的說道。

哎呀，怎麼土地公公都這麼溫和，真是很好的神。

「小娘娘是要開車嗎？」土地公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啊？開車？

「您可以放心駕駛，只是這邊路況不好，小心別開到裡就行……帝君大人有令，在您開車經過的地方讓兵移開障礙，您不用擔心磕磕，但如果您開到裡……就麻煩點了。」土地公公和藹的微笑。

我……

原來江起雲那天讓我跟我說「沒事的，慢慢開」是這個意思啊！

難怪我好幾次覺得要刮到垃圾桶和電線桿，最後都神奇的平穩開過。

我哥肯定發覺了！下車的時候他都不誇我，反而去謝江起雲！

我忍不住回頭看了後車座一眼，他真是……難怪那時候他眼裡出一笑意，其實是在笑我吧？

「我不是要開車……我是想問問這家兒的況，您是一方土地，應該了解吧？」我小聲的問。

土地公公擺擺手讓兵退下，緩緩的說道：「凡人的因緣業障無非是貪嗔癡怨……」

通過土地公公的簡單指點，我們連夜開車到礦老闆的出礦地點。

這是靠近縣城的一個小村，簡樸的村委會裡大半夜的還亮著燈，保衛室形同虛設，裡面的人睡得天昏地暗。

我哥撬鎖簡直不要太順手，我懷疑他專門學過。

畢竟是長子長孫，家學淵源之一就是挖墳掘墓，機關鎖都能打開，何況是一把普通的鎖。

村委會一樓亮著燈的那個房間就是男子的住所，我哥輕輕的敲了敲門，裡面傳來杯子落地的聲響。

一個恐懼的聲音問道：「……誰？！」

我哥著嗓子：「服務上門，先生來玩玩嗎？不爽不要錢……爽了不認帳就要命咯~~」

裡面又是一陣杯盞盆子落地的聲音，估計快被我哥嚇死了。

「咳，快開門，我們是法師，你不開門我們可救不了你啊。」我哥恢復了正常聲音。

「……你們是人？」裡面的人疑的問道。

「是啊，妥妥的人，不信你從窗戶看看影子。」

玻璃窗裡面果然掀開一點布簾隙，一隻眼睛在隙裡往外看。

我覺得這種景象比鬼還恐怖，會讓我想起在煉人的村寨裡，那幾雙從土屋隙中窺視我的眼睛。

門後是個形容憔悴的年輕人，他模樣很清秀，穿著白襯衫休閑，是大學生村。

我站在這間小屋中間打量了一圈，這裡環境簡樸清苦，門後掛著一個紅的護符。

這年輕人對我們說，他是從外省一個大城市考過來的，打算好好努力從基層乾起，礦老闆的礦井是收大戶，他作為村與礦老闆打道很多次，那個高中生就是這樣跟他悉起來的。

可高中生才十七歲，還沒年，不想讀書，想要早早嫁人，得知年輕村家境不錯、而且是大城市的人後，就拚命纏著他要與他發生關係。

追男，隔層紗。

就算一開始年輕人還有些顧慮，最後還是發生了關係，他勸那高中生好好讀書，考個大學，不然家庭差距太大、兩人的未來困難重重。

後來懷孕了，他生氣孩一意孤行，也後悔自己意志不堅定。

「我是來當基層公務員的，弄出這種事，別說升遷了，估計調離這裡都難，前途全毀了。」他抱著頭十分痛苦：「就是不想讀書，怎麼勸都不聽，要生孩子以後也可以啊，想用這個我！讓我前途全毀了，我結婚，然後帶回我老家去……這種況我哪有臉面回去？」

「吵架後我說要麼分手、要麼聽我的話去打掉孩子、好好讀書，要結婚幾年後再說……不同意，我倆就冷戰了一段時間，來找我我也不想見，後來聽說父母知道了這事，拉著去醫院，後來……我再聽到消息就是在家上弔死了。」

男子捂著臉，害怕得雙肩發抖：「太任了……我好幾天夢到來找我，嚇得我把護符掛在門後辟邪，可是又經常夢到一個小男孩來拉我，剛才也是夢到一個小男孩來拉我，把我拉得跌倒在地，我驚醒的時候，整個人睡到門邊了，太可怕了……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你心裡有鬼，自然就有鬼咯。」我哥打了個呵欠道：「你最好趁我們在的時候，去送最後一程，不然遲早會找到你，今晚是我們及時魂，才沒讓那個小男孩把你的魂拉走，你既然知道害怕，就趕去磕頭認罪吧。」

年輕人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頭答應，他從門後摘下護符戴好，開著一輛比亞迪跟著我們來到礦老闆家。

這時候已經後半夜了，他一踏進院門，那口紅的朱漆棺材裡就發出了「咚、咚」的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