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太，這是大行星。太的齒數是17個，行星是80個，假定法向模數是8，中心距388……，我們按不同度來劃分網格，非嚙合區域劃得一點，嚙合區域細化，設結點位移矩陣為U，有限元的應變和應力矩陣如下……」

馮嘯辰拿過一疊空白的檢修登記表格，就這樣蹲在地上，在表格背面的空白嫻地寫著有限元分析的方程式，一邊寫還一邊給陳邦鵬做著解釋。

後世學機械的學生，有限元分析是最基礎的功課了，如果對著一臺機還寫不出有限元分析的模型，真該懷疑他的畢業證是不是充話費送的了。考慮到目前國沒有什麼專業的有限元分析件，所有的計算過程都需要通過分析人員自己編程去解決，馮嘯辰把分析模型進行了高度簡化，把三維簡化了二維，又加進了若干約束條件。

饒是如此，他列出來的方程也比陳邦鵬過去用的計算模型要確得多，照著這樣一組方程計算出來，將能夠有效地解決齒載荷不匹配的問題。

在馮嘯辰寫這些方程的時候，王偉龍、陳邦鵬以及另外幾名技人員都圍過來了，他們或蹲或站，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馮嘯辰筆下的式子和符號。這些人中，除陳邦鵬之外都不是研究齒的，但涉及到車架結構、車箱結構之類的問題，同樣需要用上這套應力分析的方法，所以大家都屏著呼吸，生怕打擾了馮嘯辰，同時拚命地消化著馮嘯辰寫的這些方程里所包含的深意。

「大致的分析框架就是如此，到網格的劃分，陳工可以再斟酌一下。劃得越細當然分析效果越好，但計算量也會呈幾何級數地增長，我擔心你們廠里的計算機無法負擔。還有這個的接應力方程，陳工可以再調整一下，我是外行，方程的設定可能不太確切。」

馮嘯辰寫完所有的方程式，站起來，把一疊表格遞到陳邦鵬手裏，微微笑著說道。

「原來是這樣……，哎呀，果然是太了不起了！」

陳邦鵬接過那疊紙，來回地翻看著，越看越是興，臉上哪裏還有什麼不服氣的神。換古代的風俗，他這會都打算對馮嘯辰納頭便拜了。

馮嘯辰寫的那些方程，有一些並不準確，比如齒的同心條件、重合度條件之類，在陳邦鵬這個齒專家的眼裏顯得非常不專業。但陳邦鵬看到的並不是這些東西，他關注的是馮嘯辰所介紹的這套分析方法，包括如何劃分有限元，如何設置應變矩陣、剛度矩陣之類，這都是他從前一直沒有弄明白的地方。

聽馮嘯辰從頭到尾介紹了一遍，陳邦鵬有一種恍然大悟的覺，原來有限元就是這麼一回事，以他的智慧完全能夠依葫蘆畫瓢地構造出一套符合實際況的方程式，用於解決齒設計中存在的那些問題。

至於說的演演算法，就更難不住陳邦鵬了。羅冶是一家大廠，前兩年也已經添置了好幾臺計算機，陳邦鵬以及技的不人都自學了ALGOL60這樣的演演算法語法，能夠練地編製程序，把紙面上的演演算法轉化為計算機的演演算法。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陳邦鵬連聲地說道，他轉頭看看馮嘯辰，面有尷尬之，訥訥地說道：「馮長，剛才……唉，啥都不說了，一會吃飯的時候，我罰三杯，向馮長賠罪。」

馮嘯辰笑道：「陳工言重了，什麼罪不罪的，你們可都是120噸自卸車研製的英雄，我崇拜你們還來不及呢。還有，大家就別我馮長了，如果真把我當朋友，那就像王哥那樣，稱我一句小馮就好。」

「這……」陳邦鵬看看王偉龍，不知道該不該聽馮嘯辰的。

王偉龍笑著說道：「大家都不用客氣，小馮在我們冶金局是出了名的熱心腸。大家還記得薛莉帶孩子去京城看病的事吧，小馮看到他們娘倆天天公共汽車太辛苦，是賣自己的面子幫著我們在前門那邊借到了一間房子住。從那件事開始，我就認小馮是我最好的小兄弟了。大家都像我一樣，把小馮當自己的朋友，稱他一句小馮就好了。」

他這樣一說，眾人都笑了起來，走上前親親熱熱地向馮嘯辰打著招呼：

「小馮，真是了不起啊！」

「小馮，今年20幾了？你這一本事都是上哪學來的，把我們都給鎮了！」

「哈哈，把我們鎮了算什麼，連陳工都被鎮了吧？陳工，服不服啊！」

「陳工服不服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服了。哎呀呀，你說小馮這才20出頭吧，比我家老大也大不了幾歲，可能耐這麼大。」

「能耐大是一方面，最難得的是謙虛，這可就太難得了……」

馮嘯辰沖眾人一一點頭，笑著表示自謙。這時候，先前去做飯的那位小徐和小郭都跑過來了，通知大家飯菜已備好，可以席。眾人便簇擁著馮嘯辰，來到了臨時搭起的飯桌前，非要讓他在主座的位置上坐下。

說是飯桌，其實只是一塊運輸自卸車的時候用過的三合板，底下墊著礦石，便了羅冶團隊平時吃飯的桌子。坐的椅子到是貨真價實的，都是羅冶團隊自己帶來的帆布摺疊椅，據王偉龍介紹，這都是羅冶自己做的，就是為了進行野外作業的時候使用。

采場上晝夜溫差大，為了抵夜間的寒冷，冷水礦的礦工們都習慣於在工棚里存一些白酒。羅冶的團隊鄉隨俗，也備有不白酒，此時正好拿出來歡迎馮嘯辰。

王偉龍是這一干人的領導，他率先站起來，端起酒杯向馮嘯辰敬酒，並對眾人說道：「大家有所不知吧？冷水礦所以能夠接咱們的工業試驗，全是因為小馮的一個金點子。大家注意到采場那邊那個石材廠嗎？那就是小馮一手幫助冷水礦建立起來的。沒有這個石材廠，冷水礦估計到現在也不會接我們。我提議，大家一齊舉杯，向小馮表示衷心的謝！」

「謝謝小馮！」

眾人一齊端起酒杯，向馮嘯辰舉了起來。馮嘯辰趕起，高高舉起酒杯，說了幾句客套的話，然後與大家共飲了第一杯。

接著，王偉龍又介紹了馮嘯辰去平河電廠談判的事，為大家買買蛋的事，還有剛才教眾人有限元分析的事，每介紹一樁，便要再提議共飲一杯。等他好不容易介紹完，馮嘯辰覺得自己都快要被放倒了。

王偉龍坐下之後，陳邦鵬站了起來，他同樣端著酒杯，對馮嘯辰道：「小馮老師，我不稱你為小馮長，但我要尊稱你一句小馮老師。你剛才給我們講解有限元分析，講得實在是太好了。我在書上看了很多遍都沒有看懂的東西，聽你一說就明白了，你就是我陳邦鵬的授業恩師。老實說，剛才我看你年輕，對你還有些看不起，現在證明我完全錯了，這杯酒，你就不用喝了，算我罰賠罪，好不好？」

「陳工可別這樣說，你讓我無地自容了。」馮嘯辰起說道，「什麼老師不老師的，我也就是偶然學了一點皮而已，剛才在大家面前獻醜了。120噸自卸車是咱們國家自力更生搞出來的大型裝備，羅冶的各位師傅們功不可沒。這樣吧，這杯酒算我敬大家的，大家一起幹了，如何？」

陳邦鵬拍著馮嘯辰的肩膀笑道：「哈哈，小馮真是太謙虛了，你那一點皮，可超過我們這麼多人了。也罷，既然小馮這麼客氣，大家就一起干吧！」

陳邦鵬敬過酒，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開始敬酒，說的也無非是崇拜或者謝之類的話。馮嘯辰沒敢杯杯見底，找了些理由每次只喝一小口，這才沒有被放倒在地。

敬酒的儀式過後，大家開始吃菜。馮嘯辰買來的那些蛋被用上了一半，再加上一隻四斤來重的大母，這一桌子菜顯得十分盛。眾人都是素了好幾個禮拜的，好不容易逮著一個開葷的機會，個個都是狼吞虎咽，吃相極其難看。馮嘯辰有心不和大家搶食，奈何王偉龍直接給他挾了個，陳邦鵬又給他妥了滿滿一大勺紅燒，把他面前的海碗堆得尖尖的，他也只能跟著大吃起來了。

把桌上的菜掃了個七七八八之後，大家重新端起了酒杯，開始三三兩兩地邊喝酒邊聊閑天，王偉龍和陳邦鵬坐在馮嘯辰的兩邊，談話的對象自然是選擇了馮嘯辰。

陳邦鵬問道：「小馮，你剛才看過咱們的自卸車了，你說說看，這車怎麼樣？」

「非常了不起。」馮嘯辰應道。

「是嗎？你覺得哪些地方了不起呢？」陳邦鵬問道。

馮嘯辰道：「在非常簡陋的技條件下，主要依靠咱們中國自己的力量，完了這樣有領先意義的重大裝備的研製，打破了此類裝備長期依賴進口的局面，無論考慮經濟效益，還是從振興民族神的角度，都是一個了不起的就。」

陳邦鵬聞言大笑道：「哈哈哈哈，果然是經委來的，總結得很有高度，說得我們這些人都不好意思了。」

馮嘯辰陪著微笑，看著陳邦鵬，一直到陳邦鵬笑停了，他才緩緩地說道：

「但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