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家出來已經是下晌了。

喬雅南一上馬車就躺下了，應酬際最是累人。喬修遠隨后上來，也不說什麼，這一天下來他都覺得累得慌。

“沒喝多吧？”喬雅南坐起來敲了敲車廂，馬車走了起來。

“沒有。”喬修遠看向，言又止。

喬雅南先下手為強：“大哥你太好了，有你在桂花里，我就可以放開手去做想做的事了。”

“和你給的比起來，這哪里值當你謝。”

“不是這麼說的。”喬雅南往下了些，整個人都泛著懶：“就是把這三個作坊全算做我的，這點錢在沈家面前也不值一提，他們拔下寒都比我整個人都。想在沈家站穩腳跟，我得靠這里。”

喬雅南指著腦袋：“一個桂花里不夠，我得再加一個常信縣。大哥你守著桂花里，我才能放心去忙我自己的事。”

喬修遠果然不再繼續糾結自己那點事：“你的婚事一直都給我一種云里霧里的覺，說沈家不看重你吧，他們費心費勁的找齊人證證，給爹報了仇。說沈家看重你吧，可六月就要過大禮了，我卻至今沒見過沈家的人，真到那天我都擔心會認錯人。”

喬雅南對自己的親事從來沒想過太多，聽大哥一提，還真是這樣。

看著車頂想了想，喬雅南笑了：“誰抬聘禮來我就嫁誰唄，要是來娶我的人多了，那打一架去，誰打贏了我嫁誰。”

喬修遠無奈的瞪一眼，這都什麼話。

自己笑了個夠，喬雅南坐起來安兄長：“我沒想過要通過沈家得到什麼，也就不會患得患失，更不會為難自己，勉強自己，和自己過不去。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我有錢，有家人，怎麼都能過得很好。”

“那你在常信縣費心做那些……”

“不全是為了他。”喬雅南低頭笑了笑，獨立慣了，來到這里雖然在努力適應，融，但也從沒打算要變得和這個時代的人一樣，將自己的一生維系在男人上。讀那麼多年書，沒有哪一本書教去做菟花，那些年月里，已經活了霸王花。

“若我做的這些在沈家都能立足，那在何不能立足？”喬雅南抬頭看向哥哥：“大哥不用為我擔心，即便沈懷信真負了我，我也能活得好好的，這點事打不垮我。”

喬修遠最擔心的就是這點，兩家懸殊太大了，南南真有什麼事，他真連人家的門都進不去。尤其是今日他自己的事塵埃落定了，再一想南南，就怎麼都覺得這親事不保險。他能保證自己對巧娘好，不會讓人欺負，可他的妹妹是要嫁到別人家去，他又怎麼敢奢想人家會如自己對待巧娘一般。

越想越頭疼，喬修遠往后靠著敲了敲額頭，今日還是喝得多了些。

兩人都未再說話，到家后，喬雅南把沈切過來：“你派個人回去和懷信說一聲，五天后劉家人會和我們一起過去，再幫我給老族長送個信，請族里準備準備。”

沈切領命去安排。

在一旁喝茶的喬修遠聽著沒有反對，問起這幾日的安排。

“府城的喬記要開起來了，得和宋姨說清楚。之前答應了小舅母們會再宴請們一次，請們吃炸，我想著，趁著這機會讓宋姨把炸店也一并開了。”

喬修遠對南南做生意的本事從來不質疑，聞言就問：“五天來得及？”

“來得及，我又不必等著鋪子開起來，只要宋姨會了就行。”喬雅南接過香苗遞來的茶，朝笑了笑：“宋姨之前就準備開炸店了，結果出了事，現在再撿起來也方便。”

喬修遠也就不多問，做生意這方面他沒見面比南南更有頭腦的，他說起別的：“正好，你請宋姨掌掌眼，去牙行買十個人回來，如今家里用的全是沈家的家仆，不像樣。”

喬雅南之前對人口買賣還有點難以適應，可想想念珠，就覺得能接了。念珠在喬家時雖然是丫鬟，但其實并未吃過什麼苦頭，識了字，學了掌家管事，一般的姑娘家都沒會得多。后來母親放了回去，本想著能過上好日子，卻被兄嫂再次賣了磨那般。只要把人買回來后把們當人看，好好對們，將來再還們良籍，也未必就是壞事。

次日去了方家，喬雅南先說了這事。

宋凝點點頭：“是得買些人了，打算買多？”

“二十個吧。”喬雅南直接在大哥要的數目上翻了個倍，聽許管家那意思宅子買下來已經是十有八九的事了，十個哪夠。

宋凝直接讓吳娘子去牙行，讓人牙子帶人過來挑，之后又問起昨兒上劉家的事。

喬雅南細細說了，聽得宋凝直點頭：“結兩姓之好，就得是這般你替我著想，我也想著你，以后這親戚才好做。不過為了讓修遠這親事順利，你這也是大手筆了。”

“不是為了親事才這麼定的，沒回來之前我就分過家了。”

別人都是父母給兒子分家，到了這了姐妹給兄弟分家，宋凝聽著是又好笑又心酸，握住一只手在掌心著，問：“心甘愿的？不覺得吃虧？”

“就算不替大哥想，我也得替修修齊想。”喬雅南趴到桌子上：“他們還這麼小，我不想他們仰人鼻息，養一副敏的子。錢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能解決絕大多數問題，比如自尊。以后他們不必手向別人拿錢，買點什麼吃點什麼不用看人臉，這樣就不會自卑。想想那時修齊才出生的時候才這麼點大。”

喬雅南比了個長度，想笑的，卻不知為何有點哽咽：“這麼一點大的時候我就帶著，現在這麼大了，最親近我，只要我在誰都不要，我哪舍得讓他去吃那本就不必吃的苦頭。巧娘很好，我也相信會是個好嫂嫂，可人心是偏的，在自己的孩子和小叔子之間，我不能去選擇小叔子。最好就是都不必去面對這個選擇，不在這些事上傷，以后才能長長久久的好好相。”

宋凝的臉心疼得不行：“怎麼就想這麼多，這麼遠了。”

“不想不行呀，他們除了指我還能指誰？”喬雅南笑著嘆氣：“只是我一年的打拼所得而已，以后我還有很多年。其實想想，要是我愿意鉆到錢眼里，我能過得比世間絕大多數人都好。”

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的時候，那錢是真難掙，可當手里有錢了，那就是錢滾錢，更何況還一肚子掙錢的法子。

只是，誰還沒點理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