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甜甜的香味，充斥在鼻息間。

盛問音朦朧的視線，過扭曲的霧氣，看向懷中的兒子。

小孩的眼睛是那麼的清澈，眼里的害怕和擔心，完全沒有藏。

母親的心會影響孩子，母親低落、生氣、難過的時候，這個與你朝夕相，才從你里離不久的小生命，也能覺得到。

所以，他們會慌張，會無措，會想一些辦法，盡量緩解這層焦慮。

盛問音頭滾。

一把抱住兒子，臉埋進兒子的懷中，眼淚再次決堤。

盛星焰懵了，是他親的方式不對嗎，他抱著媽媽的頭，扭頭向爸爸。

爸爸溫的了他的頭發，說：“親得很好，下次別親了。”

盛星焰：“……”

盛星焰的出現，宛如火上澆油。

看到他，盛問音更會想到小時候的事。

像盛星焰這麼小的時候，何嘗不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抬手擁住這一大一小，男人溫熱的溫，將他們罩在其中。

祈肆低醇的嗓音，在孩耳邊呢喃：“沒事的，沒事的……”

大晚上的，簡華廷像個二流子似的，在祈肆家別墅門口，蹲得都發麻了。

直到他已經得肚子咕咕了，后面的別墅門才打開。

祈肆冷靜地站在那里，對他道：“進來吧。”

簡華廷探頭探腦地進來，客廳里，一個人都沒有，豹子和狗也不在，簡華廷低聲音問：“簡問音呢？哭融化了？”

祈肆：“……”

祈肆帶他上了二樓。

推開主臥的房門，房間寬闊的大床上，盛問音抱著盛星焰，睡在上面。

臉上布滿了淚痕，鼻尖和眼睛紅得不行。

盛星焰難得乖巧地在媽媽懷里，用自己溫和的心跳聲，著媽媽傷的心靈。

大豹子和大狗則一左一右的趴在大床的兩邊，宛如兩尊盡忠職守的守護神。

輕輕地將房門闔上，祈肆低聲道：“剛睡著。”

簡華廷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他是九點鐘來的，現在都十二點過了，再不睡，估計是該哭水了。

簡華廷有些煩悶，下意識了自己的口袋，掏出煙盒，打開，里面卻已經沒有煙了。

蹲在門口的三四個小時，他完了一包煙。

兩人回到樓下，簡華廷吐了口氣：“我聽說直播穿幫的事，馬上就來了。”

他來的時候，從落地玻璃門里，看到里面簡問音抱著祈肆正在哭，于是他沒進去，叼著煙，在外面等著。

一等就等到現在。

“咕咕……”又是一聲肚子聲。

祈肆看向簡華廷。

簡華廷捂著小腹，道：“有吃的沒有？”

祈肆進了廚房，沒一會兒，簡華廷覺得不太對勁，他怎麼聞到糊味了？

趕從客廳過去，就見祈肆正把炒糊的菜，從鍋里盛出來，看那樣子，應該是要給他吃的。

簡華廷：“！”

簡華廷如臨大敵！不著痕跡地上前，接過鍋鏟，小心翼翼地道：“不麻煩了，我自己煮個面吧，有面條嗎？”

祈肆瞥了他一眼，道：“有。”

簡華廷自己煮了個面，還加了兩個蛋，他一邊狼吞虎咽吃著面，一邊空跟祈肆說：“死因有了新線索，當年的事，能查的就更多了，你爸的意思，是得拉幾個人下臺，否則這口惡氣，出不了。”

祈肆“嗯”了一聲，問：“有名單嗎？”

簡華廷搖頭：“還在查。”

祈肆便沉默了。

簡華廷又看向二樓的方向，明知道正常說話，上面的人也聽不到，但他還是下意識低了嗓門：“這幾天，好好陪陪，我怕過不去這坎兒。”

“我知道。”

簡華廷又提議：“要不把簡言品從神病院接出來用用？我也不把你當外人，就跟你說實話吧，這幾天我也不好，所以天天去看簡言品，每次他頂著簡華章那張臉，把我肺都要氣炸的時候，我心就好多了。”

祈肆：“……”

祈肆婉拒：“這種偏方就算了。”

簡華廷問：“那我要不在你這兒住幾天？我好歹也是的大伯。”

祈肆墨眸微垂：“但你替代不了的父親。”

簡華廷又沉默了下來，低頭繼續吃面。

他用筷子將蛋破，安靜了一會兒，又問：“那我，還能做點什麼？”

祈肆一頓，看向他。

簡華廷剛毅的眼神里，泄出了一些沒有藏好的哀傷：“做點什麼，能讓好過點？哎，我們老簡家，已經破破爛爛的了，再經不起任何一個人……”

祈肆沉默下來。

是啊，怎麼能讓好過點，他也想知道。

當天晚上，盛問音做了一個夢。

夢境很混雜。

一會兒夢到自己小時候的樣子，一會兒夢到自己年后的樣子，直到最后，一柄手槍，對準了的口。

灰眸男人寒聲道：“我再問一遍，跟不跟我走！”

夢里的盛問音，變了旁觀者，看著前世年輕氣盛的自己，站在師父面前，背脊直，倔強地道：“師父，我不走。”

“砰！”冥的一槍，打中了的右小。

哦，是那個時候啊，是和師父決裂的那次啊……

或許跳開當事人的角度，更容易從第三者的視角，看清整個現場的況。

盛問音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是如何的不顧一切。

也看到了當年的冥，是如何的憤怒難抑。

是的，在開槍打的時候，師父并不是沒有緒的。

沒有自己記憶中那麼冷漠，他眼里的容，繁復又沉重。

開到第四槍的時候，看到自己倒在地上，下是泥濘的土坑，渾被水泡。

而師父的眼神里，這時出現了后悔。

后悔對開槍嗎？

可是，他并沒有就此收手啊，他又開了一槍。

第五槍，幾乎是致命傷。

聽到師父絕地對下屬道：“找個好點的墓地，埋你們師妹。”

那是聽到的最后一句話，朦朧的視線，令已經看不清前方的那行人。

可作為旁觀者，好像又能看清了。

看到了師父眼底的復雜，以及復雜之外，停留了片刻的決然。

或許是這世的重逢，令盛問音對這個男人殺伐之外的另一面，有了更深的了解。

盛問音好像，能解讀師父當時的眼神了。

他似乎是說——如果堅持要獨立行走，那小草，就必須長參天大樹，才能面對風雨，我不能陪你長，那就最后，拔苗助長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