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翁旳歸來令江琬和秦夙都輕鬆不。

他一來秦夙就直接給他授了王府右長史的印，這也是早先就定好的，以徐翁陪伴秦夙長的特殊資歷，這一個右長史，由他來當是再合適不過了。

事實上，要不是永熙帝橫一桿子，非得直接指定呂勇給秦夙當左長史，徐翁本該是左長史才是。

大周以左為尊，可是呂勇又怎麼能跟徐翁比？

這裏有一點必須要提一提，那就是徐翁在秦夙邊的份，其實是……咳，是管事太監。

對，沒錯，就是太監！

要不是太監，徐翁也不可能相伴著秦夙這麼一個冷宮皇子長了。

至於前朝大將軍究竟是怎麼進到大周永熙帝的後宮當太監的，這個江琬就無從追究了。

前朝公主還了永熙帝後宮中的無名侍妾呢，誰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些舊事中又藏著哪些？

如果連秦夙自己都不過問那些，那麼江琬也沒有必要一定要將這些事都弄個清楚明白。

除非哪一天，徐翁自己起了心思，主來談這個話題，要不然江琬也不會去問。

問什麼？

總不能是問徐翁，你當年究竟是怎麼變太監的吧？

這可真是太損了，不能這麼干。

三月十五，又一次的辰龍關界壁開啟之日到了。

這一次,江琬和秦夙,還有徐翁三人全都趕往了辰龍關，其他高手且不提，總之這一次的辰龍關前，人類的陣容空前強大。

哪怕整個妖界的頂級妖魔再在這一次傾巢而出,江琬也不怕了。

保管來多滅多,看看妖界究竟能有多妖魔可以滅。

然後，然後,呃……

然後江琬就又經歷了一次與上回同等的「屠魔」待遇。

辰龍關前,兩界門戶的漩渦，一名青臉妖魔著漩渦的邊沿探出頭來,然後一眼看到江琬,驚出聲：「屠魔！」

「娘咧，屠魔還是在！咱們快回去吧，躲好躲好，人界不來了！」

妖魔飛速回,名場面復現。

辰龍關前,許許多多的目卻或有意、或似無意般紛紛往秦夙臉上投去。

大家忍不住悄悄看向楚王,想看一看,當自己的王妃被稱作「屠魔」時,這位楚王殿下會是個什麼反應。

只見秦夙握住江琬的手,微皺眉,冷聲道：「王妃和善公正,襟懷磊落,妖魔之言，委實荒唐！」

眾人：「……」

是是是,您說的都對。

風吹過，明朗,短暫的靜默過後，辰龍關前接著便響起連串的稱頌聲。

江琬：「……」

真的,大可不必如此。

三月十五，妖魔雖然看起來是又被江琬嚇退了,但眾人還是在辰龍關前結結實實地守了一整天。

直到兩界門戶再次關閉,眾人才又如上回般，分隊散去。

當然，該散去的散去，該留守辰龍關的也還是要留守辰龍關。

只不過這一次的留守人員又換了一批。

總之班來,大家誰也不吃虧，誰也不佔便宜。

回去以後,江琬則每日開通師者環,儘可能快速地將化水和行雲布雨傳授給之前挑選出來的那一批人。

其中自然也包括正在接江琬記名弟子考驗的阿飛，以及徐翁。

當然，還有雲澤道長，青羽道長，小道明河，以及空玄大師等人。

私下裏，徐翁這樣對江琬說：「其實,王妃若是能再等一等,等到當真有旱災，再傳播此等神,必然更能令百姓臣服激。」

畢竟，你在災難未發生的時候就幫人把災難減輕或者消弭了，跟等到災難發生以後,再出面力挽狂瀾，那產生的效果其實是很不一樣的。

人不經歷過相當的痛，是不會明白「不痛」其實是一種多麼難得的幸運。

這個概念江琬不懂嗎？

不，其實是懂的。

只是，不願意這樣做而已。

什麼才算是有旱災呢？

一個月不下雨算不算？

如果說一個月不算，那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呢？

可要是真等到四個月過去再來理會這些，那時候嚴重的後果就已經產生了，再來力挽狂瀾又有什麼意義？

大旱四月，糧食減產，百姓困苦。

就算那個時候江琬還能再拿出足量的糧食來賑災，那災民過的又是什麼日子呢？

土地無收,家無恆產,尊嚴喪失，只求活命。

這是想要的晴州嗎？

不,他們來到這裏，首先想要做的,難道不是要晴州發展起來，富庶起來嗎？

江琬不是一定要當救世主，只是不想在有能力的時候，非得要去當一個為了利益而罔顧良心的人。

沒有梟雄的品質，或許確實不了大事，但願意盡自己所能，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這不僅僅是為了百姓，也是因為想要在這個有自己的世界裏，為自己建設一片足以令自己到愉快、安心的凈土。

只是這種彷彿有些天真的心思很難簡單用語言表明，因此當徐翁這樣提的時候，江琬只道：「徐翁，還記得你我初遇時，從河到建州見到的景象嗎？」

徐翁愣了一下，建州的景象普普通通，好像沒什麼特別值得去說的吧？

江琬道：「我還記得，當時見到的是夕灑金河，兩岸炊煙起。那些青瓦白牆下，手挽盆的婦人與娘子在行走說笑。」

「徐翁，莪希這樣的笑臉能夠在我邊常常見到，不要變大地乾涸，滿目瘡痍。」

徐翁又怔了怔，而後才長長舒出一口氣，隨即對江琬作揖道：「是老朽狹隘了，當唯王妃之命是從。」

他曾經對江琬有過許多稱呼，有時小丫頭，有時鬼丫頭，有時壞丫頭，當然，有時候也琬娘。

後來江琬與秦夙婚，他改口稱王妃，但這種改口也只是因為他足夠講規矩，不願意自恃資格老，就隨意輕慢江琬而已。

並不代表他真的就對江琬心悅誠服了。

直到這一刻，徐翁的心態才徹底轉變過來。

到這一刻，在他眼裏，王妃才是真的王妃，值得令他彎腰頂禮的王妃。

秦夙就站在一旁，聽著兩人對話，這時則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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