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晞微微垂首，角勾起一抹早有預料的弧度。

莫曉并未進車廂中，而是先翻上了車頂。

探手將姜晞也拉了上來。

兩人并排坐在車頭。

“郭叔是個好人。”莫曉嘆息道。

“好人不長命。”姜晞下意識接了句，隨即一愣，邊勾起譏諷的笑，“在末世里，就連壞人都難長命。”

莫曉抿了抿，低聲道：“姜晞，你——”

“莫曉，”姜晞忽然轉頭看向，“我爸弄錯了現在這個世界的游戲規則。”

他低低道，睫微垂，語氣一掃曾經的憊懶：“我絕不會像他那樣！”

莫曉怔然看著他。

周邊尸骸累累，火漫天，在這個慘烈的夜晚，頭一次覺得邊這從小認識到大的男生有幾分陌生。

座下列車微微一震，將要啟。

莫曉恍然回神，撲哧一笑，抓旁邊扶手，眼睛直勾勾著鐵軌前方洶涌的尸和炮火，揚聲道：“是是是，你是姜晞嘛，你當然不會像他一樣，因為你本來就和他不一樣！”

說完，他對姜晞勾了勾手，拍了下自己的腰：“要沖了！抓！被甩出去了我可不負責哈！”

姜晞愣了愣，一邊記恨地嘟噥著你以前還罵過我跟他沒啥區別呢，一邊子伏低，單手攬住的腰，里嫌棄道：“你有沒有想過我抓扶手，你抓我會更安全？”

莫曉一愣，茫然問道：“為啥？我力氣大啊？”

姜晞慢吞吞道：“我腰細，比較好抱。”

莫曉低頭瞥了眼自己的腰，因為塞滿了諸如匕首小刀狼牙棒等各種武，確實顯得格外臃腫。

而姜晞那邊，用之前郭衛民送的那種男士多功能軍用皮帶束住，顯得量格外板兒正，肩寬腰細長。

臉一黑，咬牙笑道：“我覺得你掛車壁上會更瀟灑，更能現你姜大帥哥的俊英姿，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話音剛落，車猛地一，車滾，開始往前不斷加速，沖刺。

姜晞下意識改單手攬腰為雙臂環住，掌心在車頂，將二人重心同時往下。

“莫曉，你知道你為什麼母胎單這麼多年嗎？”他低低戲謔道，“好好的人怎麼就長了張？”

車速加快，后方山坡傳來喊，噪音加劇。

風聲在耳畔掠過，莫曉一時沒聽太清他剛剛說了什麼。

只依稀聽見“好人”幾個字。

心中暗道：廢話，這還用你說？

這人今天倒是轉了，難得里能吐出句大實話。

姜晞都肯說人話了，從今天起，他們也該轉運了吧！

莫曉眸清冽地看向車頭前方。

因為列車在軌道上直直駛來的靜，本已分散開無數小團的喪尸們又開始逐一向這邊靠攏。

好在目前鐵軌上還不太多。

如果能保持這個速度直接沖過去，是有很大可能功的。

……

某株高大的樹木冠頂，趙建國著沖來的列車，拿起對講機：“全撤退！準備回巢！”

雖然還剩下很多喪尸，但那不是他們現在該解決掉的事兒。

畢竟火力已經不足。

再待下去，只能是送死。

接下來沒兩分鐘。

四面八方竄出幾道影，高高地在空中聚到一起。

接連砰砰砰幾聲。

野草營這次來的十人，僅剩八人降落在車頂上。

“趙隊長！”

習慣了列車的這個沖刺速度后，已經平穩許多。

莫曉姜晞站起，一個個接應眾人。

趙建國他們適應很快，沒過多久便如履平地，莫曉跟他們簡短講述了一遍計劃。

幾句話間，車頭接連發出巨大的撞聲。

但好在都沒有影響火車的進行。

直到沖出去數公里，眼見著將那批在鐵軌上追逐的喪尸遠遠甩在后面時，所有人才大松了一口氣。

……

遙遠的大陡坡上。

一群幸存者著遠去的幾乎看不見尾的火車影子，頹然跌坐在地上。

失魂落魄地喃喃道：“他、他們是就這麼走了麼？”

“他們拋棄我們了？”

數月徒步奔波，吃了多苦，死了多人，逃至此，眼見要到目的地，竟又遭逢此劫。

他們當時遠遠看見軌道上行駛的火車有多激，此刻便有多絕。

如果從來沒看見希，便可以說那希還在遠方。

但眼見著這希從指間夢幻泡影般轉瞬即逝。

不是誰都能承得住的。

有人崩潰大哭。

還有人絕地癱倒在山坡上，連邊人已經開始喪尸化都毫不在意，被一口口啃咬也似毫無所覺，只用空麻木的眼神直勾勾著漆黑一片的天空，了無生氣。

因陸續有人開始喪尸化的事。

陡坡上剛安全歇息了沒幾分鐘的幸存者們又開始作一團。

……

自闖過喪尸包圍圈后，莫曉和趙建國他們已經轉到了車廂與郭衛民匯合。

所有人都周狼狽。

面面相覷，氣氛略顯抑。

“遠安南站有我們的崗哨。”還是趙建國首先出聲道，“等到了那兒，由順子領你們去基地，我會領隊再回來救他們。”

“隊長！”王順皺了皺眉，“讓張正去，我不去，我跟著你！”

張正是他們團隊里最為博學的一名隊員，單論素質，稍顯不足，但會的東西多而雜。

隊里減員兩名，他本眼眶紅紅，沉默坐著。

聽見王順這話忍不住站起開口道：“隊長去哪兒我去哪兒！順子，你別隨便放屁！”

兩人眼看著要爭吵起來。

趙建國冷喝道：“夠了！”

他年紀大，長得又很嚴肅，頗有威嚴。

“你們別忘了，野草營也是軍隊！這是軍令！”

說完，趙建國擺擺手：“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就在這時，對講機里忽然傳來沙沙沙的聲音。

他一愣，看向其他隊員。

其余人也一臉茫然。

趙建國神一喜，對講機里忽然傳來一道聲：“試連試連，野草營甲等3隊隊長趙建國，這里是遠安南站空中搜救機部一排，收到請回復！”

“我是野草營甲等3隊隊長趙建國！”他忙出聲道。

從對方傳來的靜里，依稀能聽見直升機旋翼的聲音。

“野草營甲等3隊隊長趙建國，你們是在下方那輛行駛中的火車上？請匯報你現在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