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郭衛民手臂無聲垂落。

窗沿上的人邊含笑，往后跌墜下去。

[告訴曉曉，這輩子能為的媽媽，是我的驕傲。]

五號車廂門口，剛從攔住他的人手中掙，急匆匆跑到這兒的荀寬僵在原地。

他眼睜睜看著張阿姨中彈，跌出行駛中的火車外。

為什麼？

明明天眼基地就近在眼前！

為什麼！！

明明馬上就要到站了！為什麼！！！

明明幾個月的生死折磨都熬過來了！為什麼！！！！

他悲憤地哭嚎著跑上前，撲打郭衛民：“你為什麼要開槍！你為什麼要打死！！！你不是軍人麼？！！你不是答應過會保護的麼！”

他哭到最后，跌坐在地上：“為什麼，軍人不是保護人民的麼？為什麼我的爸爸媽媽都死了，為什麼張阿姨也死了！為什麼……”

因為一聲槍響，五號車廂門口已經滿了圍觀群眾。

郭衛民聽著這一聲聲控訴。

抬眸，去。

那一張張臉滿是灰黑污，麻木如地里的老鼠般戰戰兢兢地圍聚一團。

見他抬眸來，均略畏懼地別開臉，移開視線。

郭衛民有點恍惚，看見手中的槍時，心中忽的浮現一個困。

從什麼時候開始，群眾見到本該護衛家國的軍人時，會是這種反應了？

……

無邊夜中。

兩架直升機在空中飛馳而過。

不時途經一些地區，輾轉投下炮彈。

像是上帝的神罰，火和花同時在土地上綻放，留下滿目斷肢殘骸。

“二號機已經載滿了，還剩下幾十名幸存者，我們下去換。”

莫曉收起對講機，對跟隨的自衛隊隊員們說道。

山坡頂部，稀稀拉拉站著一些人，均一個二個長了脖子，朝天空中招手。

剛剛另一架直升機已經起飛。

兩架直升機并不會同時降落。

當有一架在執行救援任務時，另一架就會在附近盤旋警戒或清理喪尸。

這樣做更能保證安全。

莫曉他們這架直升機到的時候，趙建國還領著幾名野草營隊員停留在原地保護其他人。

飛機離地約三米高。

對于普通人而言跳下去心里還會有些發慌。

但莫曉與自衛隊里的年們，都經過郭衛民的魔鬼式生存訓練，一個二個眼也不眨地陸續落地。

看得趙建國暗暗點頭。

真是一批當兵的好苗子，還都這麼年輕。

要是到了基地里能全部參軍就好了。

郭衛民那貨決斷力雖然稍微欠缺了點兒，但不得不說，帶新兵還真是一把好手。

他手下這批年，每個人不但長亮眼，短板也都補得不弱。

眾人合力，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將所有難民都捆好了。

另一邊直升機已經將附近偵察了一遍，傳來了安全的信號。

雖然是暗夜，但喪尸的群活還是很明顯的。

不需要太好的視野也能看得清。

“附近沒有喪尸群，可以下來了。”趙建國收到安全信號，指揮道。

飛機緩緩落地，停穩。

所有幸存者一個勁兒地邊哭邊說謝謝，在指揮下有條不紊地上了飛機。

還有人為之前因為絕而放棄抵抗，此刻已經變一死尸的親友悲痛垂淚。

他們終于等到了生的契機，但這種悲痛反而越發沉甸甸地在心頭。

這趟任務果然輕松。

莫曉心道。

一想到等會兒直接可以從飛機上直達基地，還會比班長他們先到，便忍不住暗笑。

也許是死里逃生又終于跟母親重逢令心松快，竟久違地起了幾分惡作劇的心思。

然而，念頭稍轉。

耳畔忽然傳來約的風聲。

猛地偏頭，便看見遠黑暗中有什麼東西，仿佛彈珠般從下往上彈來。

在最外圍警戒的野草營隊員張正，和幾名自衛隊年均被驚住了。

因線和速度問題，他們都還沒看清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似乎就要被撞到了。

“小心！”

莫曉猛地瞪大眼睛，一個閃撲，將一名自衛隊員撲開。

那東西本來的目標軌跡卻忽的一轉。

像是空中泄了氣的氣球般打著旋兒錯開。

這古怪的路線最是出人意料，張正本來是避開的。

誰能想到對方竟有這麼反人類的路數。

他這一避，反而將自己送到了對方的目標路徑前。

眼見著就要撞到一起。

趙建國忽然以極快的速度撲來，將他推開。

他自己卻和那東西刮而過。

直至此刻這麼近距離接，眾人終于看清。

那是一被綁在噴氣式飛行服上的喪尸。

“葉子哥！”野草營隊員里有人驚呼了一聲。

“怎麼會？！”

“真的是葉子哥？！”

聽著眾人的驚呼，趙建國眉峰擰。

原來這人，正是他們原先的隊員，羅葉。

那名最初被喪尸群撲倒在地的隊員。

他此刻毫無疑問是喪尸化了。

半染者喪尸化后，對于普通人而言是比較強的喪尸。

但實際上，在軍火的威力下，失去了智慧的對手統統都一樣。

譬如眼前這羅葉。

雖然有強橫的魄。

但他卻連上的噴氣式飛行服怎麼都不知道。

手足揮間，像只傀儡一樣，偶然到一些控按鈕，便會扭曲飛一下，隨即又落下。

可以想見，直到燃料徹底消耗完之前，他會一直都是這個狀態。

趙建國了下眼角，被抓破了，正在淌。

他眸沉了沉。

心跳加速，視野逐漸變紅，這是喪尸化前兆。

作為半染者，哪怕不叉染，都有隨時喪尸化的可能。

所以一旦被染，有些本就岌岌可危的半染者的喪尸化速度會更快。

趙建國將眼前被撕裂的隊服虛虛一遮。

實際上，他們野草營的隊服，是經過特殊定制的。

從足到手，都被包裹在。

不但輕便，而且材質堅韌，輕易劃不破，甚至喪尸都很難輕易咬破。

踝部、手腕以及雙耳耳掛，各有兩顆軍中特制的驅蚊蟲藥丸，會緩慢揮發氣味。

用完后，軍中會提供補給。

不過，趙建國帶的這個隊伍，因為出去時間太久，所以這個驅蟲丸補給已經耗空。

但這也沒關系，他們制服領口下方有個拉鏈，一旦遇到多蚊蟲的急況，可以拉開，會變一個帽子。

兜帽制服能從前方正中間完全合上。

只有兩只眼睛部位的材質為了不阻礙視野，是明的，略微脆弱些，但阻擋一些細弱蚊蟲的叮咬還是綽綽有余的。

鼻孔部位是拼接的氣材質，也是個弱點。

全上下，唯二弱點。

一般正面面對喪尸，只要數目不太大，野草營的人想輸都難。

趙建國垂下眼眸，在黑暗中背過，看向不遠。

曾經并肩戰斗的戰友，此刻不斷被噴氣式飛行服帶得像個稽小丑般彈跳不停。

“先上飛機。”他命令道。

在眾人均上去后，排在最末的他忽然關上艙門。

轉一蹬，躍至半空，抱羅葉，一起撲簌簌滾落山坡。

“隊長！”

“隊長這是干什麼？！”

有人忽然驚怒道：“難道隊長到極限了？！”

張正目眥裂，打開艙門，要下去救趙建國。

然而，艙門剛打開。

山坡下方便傳來一聲炸！

火于黑夜中格外顯眼。

野草營全隊員都瞬間陷了沉默，僵地、仿佛認命般垂下了頭。

“這是在干什麼？”莫曉擰眉，心底不知哪兒來的怒意，疾聲問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隊長自了。”有人低聲道。

拉開服拉鏈，里面嵌著一塊約莫半個掌大的扁盒。

莫曉一怔，聽見他啞聲道：

“我們野草營營第一天需要嚴記的命令，就是一旦自我判斷到達極限，就自。”

……

機艙里凝滯又悲痛的氛圍不知持續了多久。

直升機忽然開始下降。

莫曉偏了偏頭，過窗戶，細弱的影中，下方一個仿佛巨型蜘蛛般盤踞于平原地區的建筑映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