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說完想說的，只覺渾痛快。

在世界秩序驟變的時候。

掙扎過、猶豫過、懷疑過、彷徨過。

直到此刻回歸初心，才到一種真正淋漓的快意。

也許人就不該勉強自己，相信什麼，就去做什麼，我為我自己負責，為自己的信仰、為說過的每一句話、為做的每一個選擇負責。管他什麼始終，至死方休！

左右不過一輩子罷了。

莫曉轉揮了揮手，朝姜晞告別：“我去報道了。”

……

姜晞在昏暗的廊燈下看著莫曉背離他奔跑遠去的背影，剛怔怔向前走了兩步。

后忽然傳來手下沈奇的聲音：“隊長，團長讓您過去見他。”

姜晞停住。

獵團團長項蒙，末日前職級很高，曾經立下過赫赫戰功，軍中威和地位都不小。

隨著姜晞逐漸在普通士兵中穎而出。

他與姜晞的關系也逐漸親近起來，并有幾分將之當自己學生子侄的樣子。

這次他，想來應該還是說“剿匪”那件事兒。

畢竟此事回來后，姜晞順藤瓜，查出了偵察兵里一部分吃了回扣的細。

而且此次距離太近，殲滅的敵方規模很大，大家都很重視。

又因為牽扯到了野草營軍人的問題。

所以從昨晚開始，他們就一直在開會。

“知道了。”姜晞神重新恢復平靜，角勾起如常笑意，完全看不出剛才有毫容。

他從口袋掏出制服皮手套戴上，朝反方向的特權通道快速走去。

沈奇躬送走他。

站在原地，看向莫曉離去的那頭，眸閃了閃。

剛才沒看錯的話，隊長的腳步竟有幾分趔趄。

這可不是什麼好跡象。

這個人……

他眉峰沉了沉。

隊長心者，他決不能容。

……

莫曉重回秦笑的辦公室。

不過這次，不是從牢里被迫被提出來，而是主從外面自由的天地又輾轉親自一步步走了回來。

“你考慮好了？”秦笑看著桌面上提的申請，狹長的眼眸笑得瞇了起來。

這模樣氣質，與莫曉第一次來天眼見到他時簡直大相徑庭。

第一面以為是個冷的鐵軍人。

此刻，卻覺得他像只狡猾的狐貍。

“考慮好了。”

莫曉眸下意識在他側掃過。

上次那旁邊還站著兩人。

只是如今，其中一人已經……

仔細算來，不過幾天時間。

永進碑上又多了一個新的名字。

“你的申請我收下了。”秦笑往座椅后一靠，“我給你放一天假，先去見見你的朋友們。今后忙起來，恐怕就沒那麼多時間敘舊了。”

莫曉正想說沒有必要，以后多的是機會。

秦笑已經擺出了送客的架勢，一錘定音道：

“明天一早，過來報道。”

這人強起來是真強，說一不二。

莫曉雖和他接不多，但冥冥中也能覺到自己再多說無益。

便退了出來。

先后去見過了雅姐萍萍等人，因他們都在工作中，便沒有多閑聊。

曲神那邊似乎很忙，而且不太容易進去。

莫曉現在只是一個無業游民的份，甚至連他的面都沒見到。

這次從郭楚楚工作的福利院出來前，荀寬追著把蜂的事兒說了。

“你想打就打我吧。”荀寬眼睛閉著，梗著脖子道，“真男人，從不推卸責任！”

天知道他心糾結掙扎了多久，才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

雖然話是真的。

但他沒想到，眼前這大姐當真毫不猶豫地甚至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地一拳頭砸在他腦殼上。

荀寬下意識哎喲一聲，本能反應就要原地瓷兒跌倒。

這都是他末日逃亡一路上練出來的反，一氣呵。

好在他只跌了一半，瞬間意識到現在況與那時不同了，生生止住。

再度站穩，五做一團，一臉你打死我我絕不吭聲的表。

“小莫——”郭楚楚擔憂地站在后方看著。

后，還跟了一堆看熱鬧的孩子。

莫曉看著后面那烏泱泱一大群早就被發現了卻還要努力裝作是在暗中觀察的人。

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掌罩下。

就在荀寬心想‘臥槽我故意放出消息引來這麼多人圍觀，這大姐竟然一點都不顧及，還來？’的時候。

輕輕了他的頭，半蹲下，微微一笑，聲道：“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們都得向前看。我媽既然認了你，那你就是我弟弟。姐姐今后在野草營工作，有困難，找我。”

說完，利落轉離開，姿格外灑落。

看得圍觀一眾老師孩子們心悅誠服，得眼淚汪汪。

荀寬愣了愣，他到底還是個半大孩子，雖然心眼兒多，但張阿姨死的那件事，其實一直都是他的心頭刺。

此刻見莫曉這副態度，他心中松了口氣的同時，鼻頭微酸，不自繞過拐角追了幾步。

“姐——”哪知，剛過拐角，剛容地喊出一個姐字。

他便被早等待在那里的人一把提溜了起來，一頓胖揍。

很快，視野盲區的拐角那頭傳來莫曉的焦急驚聲：“小寬！小寬你怎麼了？！怎麼摔倒了？！跑這麼急干嘛？”

……

又了卻一件心頭事兒。

莫曉心舒暢地從福利院出來。

還差最后一個人沒見。

瞿影。

想到這位同學，莫曉忍不住去現如今最有錢的孫洋洋那里“借”了點水。

可沒忘了自己當初要給瞿影洗頭的承諾。

雖然每家都可以出水，但那是刷卡按錢出水的。

以莫曉對瞿影的了解，這個妹子收恐怕不高。

聽說還住在什麼東部邊緣區。

莫曉提著水，搭上那天看見的公車。

過了好一會兒，才抵達終點站。

蜂巢般的仄結構令傻了眼。

按照孫洋洋說的地方一條條巷子穿梭走去。

忽然，旁邊某條巷子傳來一道年的厲喝聲：“住手！”

接著是幾道年男人雖但著虛勁兒的狠話：“小子，又是你來多管閑事？！”

“哼，你們專挑監控死角欺負人的事兒我已經上報了！”年冷喝道，“還不快滾！”

接著傳來一陣打斗聲。

一對多，顯然應該是劣勢。

莫曉正準備過去幫忙。

雖還未正式營，但現在已經以軍人自居。

路見不平，自然該拔刀相助。

豈料，那年手似乎比想象中更好。

幾個回合下來，便揍得對面那群人落魄逃走。

“老伯伯，您沒事兒吧？我扶您起來。”莫曉聽見年低低安的聲音，“老伯伯，我已經給野草營提申請了，等我為軍人有工資了，就接您出去，您跟我住！”

喲？還是名半染者？

莫曉搖頭一笑。

太不一定能照耀到這每一個暗的角落。

但正因為這世上有不古道熱腸天真純粹的好人，大家互相守相助，所以才顯得沒那麼糟糕。

在這點上，這位不知名的老伯雖不幸，但也是個幸運人。

莫曉慨一笑，正要離開繼續去找瞿影。

忽然聽見巷子傳來一道憔悴的咳嗽聲和激聲：“小啊，又辛苦你了……”

這聲音——

莫曉渾一僵，猛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