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衡楨洗過澡,換上丫鬟婆子們趕制的小小褂,模樣變得討喜多了。小小的臉,大大的眼,活像營養不良的年畫娃娃。
韓攸寧在他茸茸的小腦袋上綁了個小抓髻,笑嘻嘻了,“以后你就是陳家七公子陳衡戈了。”
陳衡戈一臉郁悶,“能不能別我的頭!”
趕來看熱鬧的胡牧悄悄地往后退了退,他之前沒六哥的兔子頭啊。
他這一,陳衡戈注意到他了,細細的手指對著他勾了勾,“你,過來。”
胡牧一臉張,磨磨蹭蹭走到陳衡戈面前,“六哥,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別人你的頭……”
陳衡戈站在椅子上,踮著腳在胡牧頭頂胡一通,“七哥,七哥!”
陳衡戈的頭發被得做一團,他也不惱,扶著陳衡戈免得他摔下椅子,“七哥你小心,別再摔著了。”
方才七哥方才在椅子上步子邁大了,摔得很慘吶,他都看見七哥淚汪汪的了。
果真是人變小了,心智也跟著變得稚了。
陳衡戈見他傻乎乎的,也沒了欺負他的興致,悻悻停手,“你陪我出去溜達溜達!”
“好!”
胡牧高興地抱他下地,“走,我們去喂兔子!”
陳衡戈正有此意,小手往后一背,邁著小短大搖大擺出門。
胡牧則跟著步子跟在他旁,明明不管個頭還是容貌氣度都比陳衡戈高出一大截,他卻偏偏像極了一個小跟班。
韓攸寧看了直搖頭,胡牧對六哥的忍讓,就如同蘇柏對趙承淵的忍讓吶。
倆人都是有本事的人,卻甘愿跟在后做陪襯。
尋到六哥,韓攸寧心大好,賞給小五和羅平一人兩個大金元寶。
他們倆一個善待六哥,一個識破六哥,都功不可沒。
葉常又是眼紅又是懊惱,原來方才外面真有金子!早知道他就多問小五幾句了!
他兢兢業業在王妃邊服侍這麼久,還沒得過賞賜呢,卻眼看著旁人一個個地發財致富……讓他何以堪吶。
羅平一手拿著一個沉甸甸的大金元寶,走到葉常跟前,葉常眼中放,羅平這是打算分給他一個?
要不就說好兄弟呢!
羅平面無表道,“趁著現下沒什麼事,我先陪你去把五十板子給領了。”
葉常笑臉垮了下來,“不必你陪!”
說罷,氣哄哄地走了!
第二日,陳氏宗族開祠堂,在族譜上添上陳衡戈的名字,將他記到二夫人名下。
這讓一眾陳家旁支族人失不已,他們本還盼著王妃會從族中挑選一個孩子過繼過去,來繼承陳府的香火。沒想,一向潔自好、對二夫人言聽計從的二老爺,居然在外面還有紅知己。
雖說他們對陳衡戈的脈也有所懷疑,可晉王和晉王妃認定的,誰敢反駁?
去祖墳拜祭祖先親人之后,韓攸寧一行人踏上返京之路。
本想留下當大爺的陳衡戈,也被強行帶走了。
一直到上船,陳衡戈還是一臉抗拒,“哪有帶著表哥嫁人的!”
韓攸寧微笑,“這不就有了。”
“陳家祖業不能無人看管!”
“你一個小屁孩呆在這里,用不了多久就得重新投胎了。”
陳衡戈明白錢能讓人變鬼的道理,他即便有份在這里,可一個小孩子,出意外太容易。
可他也明白,自己在臭丫頭手里,是別想有自在日子過了。
果不其然,他剛回房間躺下,打算睡一覺,葉常和羅平就抬著一個碩大的箱籠進來了。箱籠里滿滿當當的書和文房四寶。
葉常笑瞇瞇道,“這些書都是幾位爺讀過的,王妃說讓七爺仔細研讀,王爺每日都要過來考校功課。”
陳衡戈黑著臉,“我才六歲,用不了這麼多書吧?”
葉常笑道,“王妃說,七公子聰穎,過目不忘,書太可不夠你看的。”
陳衡戈背過,把被子往上一拉,“我不識字,你拿走吧!”
“王妃說,你生母是才,教你讀了不書,考個生秀才都使得。你若懶,可沒有飯吃。”
“欺人太甚!”
陳衡戈掀開被子起下床,赤著腳就往外沖。
他噔噔蹬跑到韓攸寧房門前,推開守在門口的鈴兒猛地沖了進去,“韓攸寧!”
他眼前一黑,兜頭上蒙上一件裳,力道之大,讓他一屁坐到地上。
裳將他的頭包得嚴嚴實實,他撕扯了好一會,方將袍子扯開,一看這白,是妹夫的沒跑了。他爬起來,正要發怒,見趙承淵著白中,白發散開,坐在床邊淡淡看著他。
那雙眸里著的威嚴,讓他到的抱怨生生咽了下去。
他小聲嘟囔道,“讓我讀書,你們卻要午休……”
趙承淵淡聲道,“你與攸寧雖是姐弟,可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以后沒有通傳不得進來。”
陳衡戈看了眼冠整齊的妹妹,“我這不是忘了嘛。再說了,你們要午休,門前怎麼不安排個侍衛值守,丫鬟頂什麼用吶。”
趙承淵沉眉看著他。
陳衡戈又不怕死地加了一句,“不是姐弟,是兄妹。”
趙承淵語氣嚴厲起來,“你若如此莽撞,不分場合喊攸寧妹妹,甚至直呼的名字,害死你自己不說,恐怕還要連累攸寧。如今你既要進晉王府,本王不得要擔負起管教之責。”
陳衡戈臉一凜,“你……你要干嘛?”
趙承淵淡淡道,“你以后便知道了。”
陳衡戈突然很后悔過來這一趟。這個晉王,分明是個茬,自己在他手下不得掉層皮?
韓攸寧走到陳衡戈邊蹲下安他,“你別怕,王爺脾氣好得很,跟大哥差不多,要不然我小時候怎麼能跟他親近呢?”
陳衡戈抬頭看著妹妹直搖頭,“傻妹妹誒,你到底啥眼神,他的脾氣和大哥差不多?你什麼時候見大哥如此疾言厲過?你小時候跟他親近,說明你小時候就眼瞎……”
他話未說完,人就被拎了起來,趙承淵提著他走到門口,將他扔了出去。
房門砰地一聲重重合上。
陳衡戈對著房門,叉著腰,“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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