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攸寧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淡聲道,“王爺當時去雪山上尋雪蓮時傷未愈,依然能平安而返。太子武功與王爺不相上下,區區雪山也難不倒他,不會有事的。”
王采丹蹙眉道,“如今大周在西涼沒有駐兵震懾,太子又是儲君,但愿西涼不會看穿太子的份……”
韓攸寧眉目微沉。
西涼王恨慶明帝骨,他對趙承淵和可以網開一面,可對慶明帝的兒子便不會那般仁慈了。
“太子他帶的人手反而容易匿行蹤,西涼地廣人稀,被發現行蹤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郡主也不必太過擔憂。”
王采丹道,“但愿吧……皇上已經派出三撥人馬去西涼悄悄打探,這麼久過去了也無甚消息傳回來。”
頓了頓,遲疑道,“七皇叔手下多有機敏之人,可否讓七皇叔也派人去西涼尋一尋太子表哥?”
韓攸寧目微沉,看著王采丹。
說了這麼多,便是要讓對趙宸心生和好吧?而若是在趙承淵面前表現出這種緒,趙承淵又會怎麼想?若求趙承淵派人去尋趙宸,趙承淵若是心智不夠堅定,會不會因此與生出罅隙?
王采丹今日來這里的目的,便是這個吧?
王采丹被盯得久了,便有些不自在,著自己的臉頰問,“皇嬸為何這麼看我,我臉上可是有東西?”
韓攸寧微笑,“我是看你三句不離太子,對他倒是關心得很。前幾日我進宮時母后還說,打算太子一回來就將他的太子妃定下來。”
王采丹嗔道,“皇嬸莫要猜,姑祖母只說是定太子妃,又沒說是定誰。”
韓攸寧笑道,“母后心里最屬意誰,你定然是清楚的。”
雖說明面上看著是太后在王采丹和胡明珠之間猶豫不決,手心手背都是,可胡明珠后的忠國公府無權無勢,對太子登基沒有任何助力。而王采丹就不一樣了,后的鎮國公府,掌控的是大半朝堂。
太后即便再心疼胡明珠,最終也會選王采丹為太子妃。而胡明珠,頂多是給一個側妃位份。
王采丹探手輕輕拍了韓攸寧手臂一下,“皇嬸莫要玩笑,太子妃是誰可不是皇祖母來定的,還得太子表哥首肯才行,他又豈是人擺布之人。我說這些,當真只是將他當作兄長,擔憂他的安危。太子為了皇嬸赴湯蹈火,皇嬸就不擔心他嗎?”
韓攸寧不不慢道,“太子稱我一聲皇嬸,我為長輩自然是擔心他的。只是太子此去西涼,實則不過是還父兄的人罷了。
西北危急之時,太子派梁長史到劍州救助于家兄,家兄未奏稟圣上便出兵西涼,解了西北邊境之危。定國公府最終為此付出什麼代價,郡主應該很清楚。”
父親和大哥回京城后,便被皇上傳進宮斥責。韓思行私自出兵西涼,本該死罪,念其平息戰事有功,只削其將軍職,閉門反省三月。其將軍職,由盧史頂替。
西南軍制兵符,由定國公和皇上各掌一半,兩兵符合一方可主出兵。而原本西南軍出兵無需兵符,完全由定國公自己掌控。從今往后,西南軍便制于慶明帝,定國公只有領兵權而沒有調兵權,相當于父親被卸掉了兵權。
這個代價,是相當大了。
王采丹眉心微蹙,“此事我聽說了一些,那日世子從宮里出來,我剛好到他,他大致說了幾句。當真是可惜……不過我看他眉目舒朗,并無被貶斥的沉郁之氣,當真是心極豁達之人。”
韓攸寧神凜然,“兄長在出兵之前便預料到會被問責,甚至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以一己之換大周天下太平,這本是武將之使命。名利權勢,個人得失,父兄從未看在眼里,所以他們也不會覺得有何可惜。郡主不必同他們,他們也無須旁人同。”
王采丹訕訕,在韓攸寧的凜然正氣面前,第一次覺自慚形穢,這是從未會過的覺。之前只有別人在面前自卑,仰視于,崇拜臣服于。
從小到大,都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要配得上謫仙,便要讓自己為一個完的人。琴棋書畫,品格,襟,眼界,容貌,材,都嚴格要求自己,盡善盡,不讓人挑出一不妥來。
可現在,發現自己卑俗、狹隘的一面,甚至是面目可憎的一面,而偏偏是在韓攸寧面前,偏偏是與對比。
不再恬淡如,不再從容不迫,再也無法完地藏自己的緒,自己的。承認,急了。
自從得知晉王為了韓攸寧,數日之熬白了頭發,每日為渡續命,便急了。
王采丹真誠道,“是我失言了。定國公和世子心有大義,自不會將名利權勢放在眼里。”
接下來,沒有再提太子,只說些這大半年里京中發生的事。
王采緋一直話不多,只聽們二人說。只有韓攸寧問時,才會說兩句。
三人正說著話,葉常便來傳話,太后送賞賜來了。
太后這幾日天天送賞賜,著實太頻繁了一些。
韓攸寧披上斗篷去往外院,王采丹和王采緋也跟著一起。
剛出垂花門,便見趙承淵站在外面,一襲白,一頭銀發,在寒風中蕭然而立,就似謫仙從未融于這凡塵。
可這個謫仙,卻了凡心,眷紅塵,癡于一人。
王采丹和王采緋上前福禮請安,“七皇叔。”
“七皇叔,許久不見!”
王采丹努力讓自己一如之前,臉上出明又得的笑容,即便晉王的目從未在上停留過半分。
抬起頭,期待地看向他。
晉王朝看過來了!
王采丹眼中閃過彩,可在下一瞬,整個人卻又如墜冰窟。
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寒氣人,冷峭地看著。
這是第一次與他對視,可這雙看向韓攸寧時溫暖和煦的眸子,對著時卻冷厲如刀。
的心驟然,就似被那利刀刺穿,尖銳地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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