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橙有點兒為難,不知道畢業後該不該去二叔那兒實習——
二叔是一名資深的話劇導演,最近卻突發興致轉而去導起了崑曲。全本小說網()八月上旬的時候,他發了一條朋友圈:盪滌了六百年的時,還有這樣的藝能讓我們細細品味。謝巾生蘇珀、閨門旦安之,以及所有熱崑曲這門古老藝的年輕人。等《西樓記》演出結束,咱們再來一出?
當時,“蘇珀”那兩個字一眼,就覺得有那麼點兒似曾相識。
這個名字不算常見,但約記起自己年時春心萌差點拉上小手的那人,也蘇珀。
而那個曾經的年,可不就是學的崑曲嘛。
但又想,會不會隻是重名?畢竟世界之大,什麼巧合冇有呢?
冇過兩天,二叔發出了《西樓記》的九宮格劇照和海報。
說實話,演員們上了妝之後,爹媽都不一定認得。青橙對著那些劇照和海報,隻覺得好看,卻也認不得人。直到點開最後一張,看到穿現代裝的男主時,怔住了。
主角穿著一白的連斜倚在人靠上,一副“海棠春睡未足耶”的慵懶。而邊站著的男主角,白黑,麵容清俊,幾縷碎髮垂在額前,墨描一般的劍眉,襯得眼睛更加清亮有神。
青橙對著男主角的臉看了足足五秒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位可不就是的舊時相識嗎……
年時的朦朧記憶慢慢清晰起來,就像被沙塵掩埋的古老許願瓶,因為一陣調皮的風,又冒出了頭,瓶子裡藏著的,是歲月不曾鏽蝕的青春,它帶著某種無知無畏的異想天開。
那時候的自己心氾濫,就算從他們語還休、並肩而行到分開,加起來不過才二十來天,戲校邊的那棵櫻花樹,花開了都還不曾謝儘。可就是在那二十來天裡,就已經把他們白頭偕老的一生想完了。然而結果不儘如人意,的心在二十來天後就嘩啦碎了一地。
現在回想起當年的那一段短暫時,那可真的是: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不多時,去似朝雲無覓。
本來,學的是話劇導演,想找二叔實習,結果這麼一來,不免心生退意了,不說這段“跟鬨著玩兒似的”過去,對崑曲也確實不瞭解。
所以猶豫再三之後通過老師試著聯絡了彆的前輩,結果剛聯絡上,二叔的電話就打來了。
許導一上來就問:“老譚說你畢業實習想去他那兒?以前不就說好了要來找你二叔我的嘛,你找彆人乾什麼?”
忙解釋:“您不是在做崑曲嗎?我對崑曲半點兒不懂,怕給您添。”
“對於崑曲,我之前也隻是聽過,真導的時候也是有請不藝指導一起幫忙的。你多聽聽,多學學,跟一段不就懂了?藝多不,你還能從中互相借鑒。”二叔諄諄教導。
後來也覺得不該因私廢公,因小失大,非要去計較一段**年前的老皇曆——而且老實說,要不是因為對方的名字和照片明晃晃地擺到了眼前,差不多都快忘了這段過去,畢竟過去太久了。
再說了,人家估計早就不記得了,畢竟大十八變,當年還有點嬰兒,臉上那酒窩都幾乎看不見,自己看自己以前的照片都覺得陌生。
一旦想通了,便不再猶豫:“那好。”
“行,那你明天先過來看看吧,?明天晚上是這次《西樓記》的最後一場。不過票已經冇了,你得站側幕邊看了。”
青橙其實知道這戲的演出績很好,尤其是新吸引了一大批年輕大學生的關注。從八月中旬這部青春版的崑曲《西樓記》開始宣傳到現在九月上旬,看到朋友圈不同學在說這部戲。一直知道二叔做話劇厲害,名聲在外,卻冇想到連戲曲也能做起來。
看來許導用心做戲跟合理營銷雙管齊下的策略不管放在哪種戲上,都能產生讓人驚豔的效果,確實需要跟二叔多多地學習。
於是次日,便打車前往柏州市大劇院。
眼下,正跟室友施英英通電話,此人已經在外省實習,最近遇到的奇葩事很多,常常跟打電話一吐為快,今天得知決定去跟二叔實習後,又是一番羨慕嫉妒恨:“我們真應該換換的,真的!你一向能應付奇葩事,而姐姐我可是實打實的戲迷,這可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你之前不是說,你隻看老藝家的戲,新搞的那些妖豔賤貨你一概遮蔽嗎?”
“之前是這樣的,結果我昨天無意間刷到一條微博,《西樓記·玩箋》的cut。憑良心說,年輕的戲曲演員能有這樣的嗓子和段,可以說是非常令人驚喜了。我對有實力的一向寬容。”
“謝謝你對我一直很寬容。”
施英英笑罵:“你不嘚瑟會死嗎?”
“冇辦法,馬上要進社會底層乾活了,能嘚瑟的機會不多了。”
施英英一聽,就忍不住又哭訴起自己最近的悲催來,快到大劇院門口時,兩人才結束通話。
剛從車上下來,青橙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張巨大的海報,它就橫在劇院正門的大廣場上,上頭穿著戲裝的男主角深對視,邊上花團錦簇,這張海報之前在二叔的朋友圈看到過,當時就覺得彩很漂亮,眼下巨幅呈現,更讓人覺得接下來的戲會是一場視覺盛宴。
青橙在原地看了片刻,邊偶爾有人經過,也會朝海報看一眼。
不知怎麼就又想起了當年,海報中儒雅俊逸、青巾束髮的男主角曾經的髮型短到如同是剛剃了冇多久的頭,隻有頭皮一層淡淡的青黑。
記得那會兒天還不熱,就問他:“你這樣腦袋冷不冷?”
但忘了他回了什麼,實在太久遠了。
這麼胡回想了一小會兒,電話就響了。
是二叔之前給的號碼,他的新助理小趙的。快到的時候給小趙發過一條資訊。
“喂,許小姐,我是小趙,你到了?”
“對,剛到。”
“哦,我這兒有點事要稍微忙下,麻煩你再等我十分鐘左右可以嗎?”電話裡氣聲明顯,像是在跑。
“沒關係,你先忙你的,我不急。”離演出還早,是來早了。
“好的好的,回頭我們就在後門口頭。”
“好。”
掛了電話,許青橙在廣場上瞎溜達了一會兒,才沿著小路往劇院後門走去。
遠遠地,那些從後門口延出來的花籃勾起了的好奇心。記得那些民國電影裡,捧角兒的花籃也都是往後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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