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林
褚容帶著幾個人手風風火火出了城, 直奔紫竹林。
正值桃春,竹林一片青綠。
春風拂過竹葉颯颯作響,帶著一淡淡的竹香。
“不是說有北戎人, 人呢?”
偌大的竹林除了風吹竹葉聲,哪還有別的靜,褚容皺眉看向旁邊的舒家小公子,舒泱。
舒泱愣了愣,一臉茫然的四下了眼, 才擰著眉頭朝后的人道,“不是說有北戎人, 人呢!”
除了語氣霸道些,與褚容的話一個字也不差。
后頭的人忙打馬上前, 道, “剛剛是有人急急忙忙來稟報說城外有北戎人啊。”
褚容一怔, 了眉心看向說話的金吾衛秋城,“人呢?”
秋城探頭探腦四張了下,“不知道啊, 這竹林瞧著不像有人的樣子。”
“我是問,向你稟報的人!”
褚容咬著牙道。
“哦。”秋城頓了頓, 才搖頭,“不知道啊, 我得到消息就進城告訴舒泱了。”
褚容,“…”
“你是豬嗎。”
秋城,“不是。”
褚容深吸一口氣,沉默半晌后扯出一抹假笑,看著秋城,“我覺得, 你還是回家做你的秋小公子,金吾衛這個差不適合你。”
秋城默了默,“我知道你是說我笨,但舒泱都能當這個差,我怎麼就不能了。”
舒泱,“…你罵我?”
秋城,“我沒有。”
褚容仰天一嘆,而后怒目瞪著兩人,“兩個豬腦子,這麼大的事就不知道確認清楚嗎!”
秋城默默的偏過頭,舒泱卻是不大服氣,“你不也沒確認就來了。”
褚容,“…我這不是來確認的嗎?”
舒泱眨眨眼,“…好像有道理。”
一陣詭異的沉寂后,褚容正要調轉馬頭說回城時,一支箭破空而來,直朝褚容心臟。
這一變故將在場幾人嚇得幾近失聲。
褚容從未見過真正的刀槍劍影,也從不曾置過險境,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
直面危險時,他只能直勾勾盯著離他越來越近的箭,渾似被點了般,一時竟彈不得。
“小心!”
“躲開!”
舒泱秋城率先回神,急急出聲喊道。
二人在褚容一左一右,喊出聲時亦同時朝褚容躍去。
都是長安城的上名字的紈绔,二人自然都不會什麼功夫,只憑著本能出手想要推開褚容。
所幸彼此距離較短,且聯手作威作福多年還算有些默契,一人推開褚容的同時,另一人將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電火石間,箭幾乎是著褚容的左手臂飛過,而后傳來一聲悶哼。
幾人同時跌落在地,舒泱用自己的護著褚容,當了回墊,摔在地上痛的齜牙咧。
“褚判。”
“秋公子!”
后頭隨行的兩個金吾衛連忙下馬,著急忙慌的涌上來。
“起…來。”
被在地上的舒泱忍著疼打量了一眼遍上的人,見人完好無損,才從牙里出幾個字,“死了!”
褚容此時才算回過神來,他忙手腳并用的從舒泱上爬起來。
“秋公子傷了!”
褚容還未站穩便聽旁邊有人驚呼,他猛地轉頭看去,果然見秋城腰間一片鮮紅。
“秋城!”
褚容臉一變,飛快的沖了過去半抱起秋城,張道,“秋城,你怎麼樣了?”
秋城痛的額上冒起薄汗,啞著聲音道,“沒事,只是到了。”
他用推開了褚容,卻沒辦法再躲開那支箭,所幸是用了全力氣撲過去,因速度過快才僥幸避開了要害。
只差一寸,便會要了命。
褚容盯著那抹鮮紅,眼眶泛起猩紅,厲聲道,“你不要命了嗎!”
秋城愣了愣后,苦笑了聲,“你若出事,我回去也活不了。”
褚容形一僵,攥著拳盯著秋城。
恰好被扶著走過來的舒泱聞言腳步一頓。
“你也是怕我死了回去沒法代?”
舒泱復雜的看了眼秋城,頓了頓后,偏過頭道,“那支箭如果中你的心臟,便是回天乏,你能想象我們帶著你的尸回城的后果嗎。”
“都不用褚家開口,家里人就會將我們拎到褚家賠罪,或者…本不用去褚家,就直接給你陪葬。”
褚容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脖頸青筋暴起。
“小心!”
就在此時,一支箭再次破空而來。
仍然是對著褚容的心臟。
舒泱瞪大眼驚呼了聲,還不等他撲過去,秋城已一把摟著褚容的腰,用盡全力氣一個翻轉將他護在下。
箭過秋城的頭頂,刺穿小臂的竹子。
另外兩個金吾衛同時拔出刀,將褚容三人護在中間,警惕的看向周圍。
一次或可說是意外,那麼第二次就是有備而來了。
且兩次都是直直沖著褚容的心臟。
明顯是沖著褚容來的!
褚容死死盯著面發白的秋城半晌,沉著臉將他扶起來,眼神警惕的掃向四周。
他是得罪過不人,但那不過是各家子弟之間的小打小鬧,還犯不上來取他的命!
究竟是誰,想要他的命!
舒泱有意無意擋在褚容前,目里滿是戒備,還有極力掩藏的驚懼。
“哪里來的鼠輩,藏頭藏尾見不得人嗎!”
“滾出來!”
話落,周圍仍是一片寂靜。
舒泱與褚容對視一眼,默契的慢慢朝馬靠近。
他們很有自知之明,在城里耀武揚威不過是仗著家底深厚,無人敢他們。
而眼下已經出城,對方又下了死手,他們當然不能跟對方扛。
識時務者為俊杰!
可就在他們剛靠近馬時,再次有了靜。
這回不再是一支箭,而是麻麻的箭雨!
褚容幾人頓時嚇得面慘白。
這回躲無可躲了!
所有人心中升起一絕。
這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啊,竟這樣的大手筆來殺一個紈绔子弟!
舒泱雙打著,結結道,“完…完了,我今日要死…死在這兒了。”
秋城咬牙強撐著,目猩紅的盯著朝他們疾馳而來的箭雨,角劃過一苦笑。
他偏頭看了眼褚容,手臂翻轉,再一次擋在了褚容的前。
褚容愣愣的看著擋在他面前的人,言又止,最后緩緩的閉上眼。
這樣的箭雨就算他擋在他的面前,那也不過是死在一起。
罷了,既然逃不掉,那就死在一,來世說不定還能相遇,屆時還能再一起做紈绔,橫行霸道。
舒泱見二人都認命的閉上眼,咬了咬牙干脆也湊了過去,手環住二人。
無可逃那就死在一起吧,去閻王殿也有個伴。
不知道那閻王兇不兇,求他讓他們投個好胎行不行。
這回,他想做老大!
然,這回箭雨卻遲遲未至。
還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
“有…有人救我們!”
另外兩個本來已經絕的金吾衛,著聲音呢喃道。
褚容猛地睜開眼,果然見有人在他們前面攔住了箭雨。
那二人揮舞著手中長劍穿梭在箭雨中,愣是沒讓一支箭靠近他們,同時朝他們喊了聲,“快走!”
“這…就是武林高手嗎!”舒泱嘖嘖嘆道,“我在話本子里見過這場景,沒想到竟有幸親眼看到。”
褚容,“…”
另外兩個金吾衛,“…”
他們并不覺得這是榮幸呢。
“還不走!”褚容環著已經昏迷過去的秋城,是滕出腳踢了踢舒泱。
舒泱這才回神,忙不迭的點頭,“走走走,快快快。”
“我竟還活著,果然是被老天眷顧著的,這回回去我要去大肆慶祝一番,再去將那些看不順眼的人,狠狠揍一頓!”
另外兩個金吾衛角搐著。
大難不死難道不應該是恩上天,而后一心向善嗎!
“走得了再說吧。”
褚容盯著舒泱后,語氣涼涼道。
舒泱似是察覺到什麼,僵的轉過,只見七八個形壯碩的人提著刀虎視眈眈的朝他們走來,舒泱當即嚇得往后跳了一步,冒出一句不知從哪兒學來的驚嘆,“嚯!我滴個乖乖!”
褚容繃著抱著倒在他上的秋城慢慢的往后退,舒泱跟在他的側,哭著一張臉問他,“你這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啊。”
褚容咬牙切齒,“我一天得罪好多個,誰知道這是哪里來的!”
舒泱,“…不惹事你會死嗎!”
褚容,“惹事了才會死。”
舒泱,“…”
說的真特麼有道理。
“怎麼辦啊!坐以待斃嗎。”
舒泱了額上的冷汗,雙打著,“早知道今……今日會死在這兒,我昨天就應該去把……把那個姓虞的打一頓!”
褚容涼涼的看他一眼。
“上回他搶了我的姑娘!”舒泱咬牙切齒,“我還沒報仇呢。”
“還…還搶過秋城喜歡的那個小娘子!”
褚容別開頭,懶得再理他。
“喂!”眼看那幾人離他們越來越近,舒泱做著最后的掙扎,朝替他們擋箭雨的人喊道,“好漢,救命啊…咦,他們怎麼也打起來了!”
另外兩個金吾衛實在聽不下去了,沒好氣道,“來了十二個,他們攔了六個。”
舒泱抖得更厲害了,哭喪著臉朝褚容,“你作,這回作死了吧。”
“你們剛剛那是什麼語氣,兇我?”害怕到渾抖的舒紈绔還不忘蹬了眼后頭的兩個金吾衛。
“你們敢兇我,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另外兩個金吾衛僵的扯了扯。
他們實在無法理解這些世家子弟,明明都快嚇死了還有空威脅人。
“你說,我們真的要死在這兒嗎。”
舒泱求救無果,拽了拽褚容的袖,夾著鼻音道。
褚容抿著沉默不語。
過了好半晌才突然開口,“你們是沖我來的。”
這些人,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只盯著他。
且帶著濃濃的殺意。
這不是普通的尋仇!
褚容盯著他們,強自冷靜下來,揚聲道,“你們既是要我的命,便與他們無關,放了他們,我隨你們置。”
那幾人聞言相互對視一眼,用褚容等人聽不懂的話談了幾句后,加快腳步朝褚容幾人走來。
殺氣鋪天蓋地而來!
而這邊舒泱卻并未注意到,他氣鼓鼓的盯著褚容,“我們有這麼不講義氣嗎,這種生死關頭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留下來,若只有我們活下來了,秋城醒來會恨死我,到時候我怎麼跟他…”
“跑!”
話還沒說完,褚容就一把將他拽到后,同時將懷里的秋城推到一個金吾衛懷里,“帶他們走!”
舒泱正要反駁,便見那些人提著刀朝他們沖了過來,頓時嚇得噤了聲瞪大雙眼。
“快跑!”
“帶他們走,這是命令!”
兩個金吾衛面猶豫,這種況他們哪里敢跑,就算回了城,多半也難逃一死。
褚容紅著眼看向兩個金吾衛,疾速道,“這是北戎人,若都死在這里誰也不知道兇手是誰,他們一定還有其他目的!”
“國家安危重于一切,跑!”
兩個金吾衛聞言再也不敢遲疑,當即便轉過,誰知舒泱在此時突然出腰間的刀立在褚容邊,朝兩個金吾衛狠狠道,“帶秋城走,他每年給我們多燒些紙錢,還有人,不是真的人,紙糊的那種!”
“秋城若在你二人手上出了事,老子做惡鬼都不會放過你們,走!”
兩個金吾衛先是驚了一下,似是沒想到舒泱嚇這樣,竟還能做出這樣的決定。
但眼下的勢容不得他們再做遲疑,兩人當即帶著秋城折往外跑。
褚容拔出刀與舒泱并肩而立,“你不是最怕死,留下來做什麼!”
舒泱雙手握著刀,手臂止不住的發,“國敵當前,豈能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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