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瑜兄妹二人回府時, 已經到了早飯時間,好在各自院里都有人打掩護,才沒有被人發現。
褚瑜匆匆用完早飯, 蘇琉璃也正好回摘星院。
“琉璃,魏鈺在何,可無事?”
褚瑜將人喚進屋,才剛關上門便急忙問道。
蘇琉璃回道,“主子現在宮中, 對外稱是了重傷,但并無大礙。”
“何意?”褚瑜急切道, “三哥哥說他昨日出了城,他可是去了紫竹林, 蘇木那麼好的武功都傷那樣, 魏鈺到底怎麼樣了, 琉璃你不許瞞我。”
蘇琉璃見急這般,忙飛快的解釋道,“姑娘不必擔心, 主子確實無礙,主子昨日的確是去了紫竹林, 蘇木重傷是因為對方有一高手,且加上在那之前已經經歷過好幾場戰斗, 蘇木這才不敵,主子回來時只了點外傷并無大礙。”
褚瑜見不似說謊,心中微定,“他傷勢如何,可嚴重,你細細說。”
覺得在他們習武的人眼里, 并無大礙大多就指沒有命之憂。
瞧著姑娘滿眼憂,蘇琉璃角微揚,上前拉著褚瑜的胳膊,認真道,“姑娘你就放心吧,主子只是手臂上被劍氣所傷,真的沒有大礙。”
“主子若知道姑娘這般擔心他,定是要開心的原地蹦幾蹦。”
褚瑜,“...”
想象不出來魏鈺原地蹦幾蹦會是個什麼樣。
“那他為何對外稱是了重傷?”
蘇琉璃扶著褚瑜坐下,自己拉了個凳子坐在旁邊,手又向褚瑜的發,“主子昨夜一直在跟蹤那個人,因時間線對不上,就只能找個借口說昨夜了重傷在調息養傷,直到天快亮才去都察院。”
褚瑜早已習慣蘇琉璃玩的發,只當做沒瞧見,問道,“可有什麼線索?”
魏鈺既然瞞下了此事,一定有其他緣由。
“主子沒細說,他怕姑娘擔心,就趕我回來了。”
蘇琉璃說到這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褚瑜,才道,“還有一件事...”
褚瑜,“何事?”
“我說了姑娘你別著急喔。”
褚瑜聽這樣說哪能不著急,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你說。”
“姑娘的兄長,傷了。”
“什麼!”褚瑜聞言臉一變,急的站起,蘇琉璃怕傷著,趕跟著站起來,放開了纏繞在手里的發,“姑娘您別急,褚世子沒有危險,陛下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讓殿前大將軍及時趕到,救下了褚世子和人證,隨后陛下就讓錦衛指揮使親自前去將他們都帶進了宮中,還有太醫隨行,我是親耳聽見太醫說褚世子沒有危險才走的。”
褚瑜驀地紅了眼眶,心中升起一后怕。
若他們再晚一步,兄長是不是就...
“姑娘您別哭啊,褚世子真的沒事,沒有傷到要害,說不定等會兒就活蹦跳的回府了。”蘇琉璃見眼眶泛紅,頓時就手足無措起來,也就更不敢說褚世子的傷在口,人至今還未醒了。
褚瑜點點頭嗯了聲,但心里還是很擔憂。
兄長從未過皮之苦,這頭一遭傷,此時還不知多遭罪呢。
“對了,還有一件事。”
蘇琉璃趕轉移話題,道,“景家那兩個廢跑了。”
褚瑜一怔,拿帕子拭了下眼角,一時沒反應過來,“誰跑了?”
蘇琉璃眨眨眼,人淚都是這麼好看。
要是以后能天天留在姑娘邊看著姑娘,那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琉璃?”
“哦,那個誰...”蘇琉璃回神,忙道,“就是景家父子,他們連夜逃跑了。”
褚瑜頓時怔住。
“景時卿,逃了?”
“是啊,他們沒攔住人證,當然是做賊心虛要逃跑了,不然此時已經被抓到宮里去了,還真是可惜,竟他們給逃跑了。”蘇琉璃頗為惋惜道。
褚瑜沉默半晌后,卻別有深意的笑了,“不,不可惜。”
景時卿那樣自持份,要強的人,逃亡的生活對他來說才更是一種折磨。
倒真的很想看看,他逃亡在外狼狽的模樣。
況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逃到哪里去呢,等跑不了,還不是要被捉拿歸案。
“姑娘,秦姑娘過來了。”
門外傳來碧菡的聲音。
褚瑜頓了頓,忙迎了出去。
都察院昨夜鬧的靜可不小,韻白姐姐一定是聽到兄長傷的消息趕過來的。
果然,秦云初一看見,便上前急切問,“瑜妹妹,今日一早我就聽說昨夜都察院出現了刺客,褚世子還了傷,他怎麼樣了,可有消息傳來?”
“韻白姐姐放心,兄長沒事。”
褚瑜忙握著的手安道。
秦云初這才松了口氣,后怕道,“瑜妹妹是不知,我剛去了都察院外,老遠就聞到一腥味,聽人說昨夜里頭死了好多人,尸過百,地上的跡都足足沖洗了兩個時辰,我當時急的不行,進去問他們褚世子如何,他們說褚世子被帶進宮了,我這才趕來問與瑜妹妹可知。”
褚瑜聽完臉一片慘白。
雖然早有預料,但也沒想到會有那麼大陣仗,下心頭的不適,故作輕松道,“韻白姐姐放心吧,兄長是了傷,但是沒有危險,是陛下派錦衛指揮使親自接兄長他們進的宮,還有太醫隨行,且父親此時也在宮中,兄長不會有事的。”
“那便好,那便好。”
秦云初無聲吐出一口氣,提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
“那去看看曾嬤嬤吧。”
褚瑜點頭,“好。”
秦云初因為擔心褚逸,給曾嬤嬤針灸過后便留在了褚家等消息,他們已有婚約,也不怕落人話柄。
褚瑜心中也因此有了計較。
韻白姐姐跟兄長有婚約,可不用刻意避嫌,而跟魏鈺...想去看看他都不合規矩。
宮里的消息是在午后傳出來的。
立刻便震驚了整個長安城。
“姑娘,那人證在太醫的診治下短暫的醒了一會兒,姑娘你猜怎麼著,那人竟是浮水鎮里正!”蘇琉璃將得到的消息如實稟報。
“怪不得他們如此大費周章要滅口。”褚瑜嘆道。
作為里正,他知道的自然要比普通百姓更多。
“啪!”蘇琉璃一掌拍在桌子上,那實木桌子頓時便添了一裂痕,將褚瑜秦云初嚇得同時往后一仰,“那景家父子簡直就是畜生!”
褚瑜秦云初對視一眼,面微凝。
“朝廷撥了五萬兩賑災銀,原本足夠涼玉城度過雪災,可景太傅,不是,那姓景的竟然中飽私囊!”蘇琉璃怒氣騰騰道,“浮水鎮是涼玉城災最嚴重的地方,因為遲遲得不到救助,病死的病死,死的死,尸又得不到妥善安葬,沒過多久就有了瘟疫,可那姓景的非但不救助,反而下令封了浮水鎮!”
“鎮子一封,又不給糧食藥材,浮水鎮的人就徹底斷了生路,死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后,那姓景的竟然讓人一把火燒了浮水鎮,浮水鎮的百姓自知都會葬火海,又不愿就這麼死的不明不白,便幫助并未染上瘟疫的里正逃了出來,因三皇子對姓景的起了疑,在暗中調查涼玉城的事,那里正便是被三皇子派去的人救下的,又得主子全力相護,浮水鎮里正才能活著到長安城,將真相公之于眾!”
秦云初臉慘白,聲音微微打,“簡直,簡直是駭人聽聞!”
褚瑜雖然早已知道些,但此時聽來,仍覺可怖。
這是有多狠的心,才能將那一鎮子的人活活燒死!
“還沒完呢!”蘇琉璃瞪著一雙大眼,咬牙切齒道,“姑娘可知,紅磚巷的背后主使者是誰!”
褚瑜早從魏鈺那里知道了答案,“景時卿。”
“對,就是他,他那日請的是江湖中最盛名的殺手組織影殺門的人,影殺門出任務要價極高,至百兩一人,那日來了三十六個,最就是三千六百兩,用的就是貪污而來的銀子!”蘇琉璃道,“主子早就在查這件事,且已經拿到了景時卿與影殺門的字據,今日在朝上公布了。”
褚瑜驚愕的站起,“我從未聽他說過。”
“那些人武功那麼高,他是怎麼拿到的,何時拿到的。”
蘇琉璃眨眨眼,按著的肩膀讓坐下,“這些問題姑娘還是日后問主子吧。”
“不止這件事,還有紫竹林那場刺殺,主子也找到了線索,揪出了那個傳消息將褚三公子引到紫竹林的人,不過找到時他已經死了,但是在他家里的墻角挖到了銀,正是發給涼玉城的那批!”
褚瑜了,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不論是夢里,還是現實,他都是這樣一聲不吭的查清真相,還褚家一個公道。
“紫竹林那場刺殺可不簡單,背后有北戎人,所以啊,如今那姓景的已有勾結北戎人的嫌疑,數罪并罰,陛下下令立刻將人捉拿歸案,現在已有大批的兵在長安城各上搜捕令,幾大城門口人手翻了數倍,對進出城門的人進行嚴格的搜查,早晚會將他們揪出來的!”
褚瑜眼神微微暗了暗,他們此時恐怕已經不在城中了。
可即便眼下抓不到人,景家也算是完了。
“景家的牌匾已經摘了,抄了家,所有的人都已經被關進了大牢,只等著抓到景家父子后定罪。”
提及此,蘇琉璃又罵了幾句景時卿不是東西,“這父子兩真是個人渣,自己倒是跑了個干凈,卻將眷都留在了府中,那夫人還沒出小月子呢,進了牢房哪能的住啊。”
褚瑜不聲的垂眸。
這一次,到了。
不知道能堅持多久,有沒有十年。
虞家眼下恐怕是要急著撇清干系,加上虞凝月當初嫁進景家時并不是那麼彩,不知道虞家會不會想辦法救呢。
“說完不開心的,就說讓人開心的了。”
蘇琉璃繼續道,“三皇子這次可是立了大功,陛下下令讓三皇子接手此案,要將所有跟浮水鎮有關的人全部找出來,依法查辦,且還讓錦衛都察院從旁協助。”
秦云初聽到這里,嘆道,“三皇子也不簡單啊。”
“是啊。”
褚瑜輕聲道。
三皇子的能力遠在太子二皇子之上,只是這些年他被皇后的太狠,無法施展拳腳,又背負著深仇大恨,如今終于有機會翻了,他絕對不會給皇后留任何余地。
涼玉城的事確實不了虞家,也不了皇后,可一旦五年前的案子水落石出,長安城就要翻天了。
“還有你家那位魏公子,可真是不得了,若非他相助,此番也不一定能事。”
秦云初又道。
褚瑜聞言挑了挑眉,“那是自然,他很厲害的。”
姑娘那自豪的小神態人看的牙。
“是是是,他最厲害了。”
秦云初打趣了句,又看向蘇琉璃,“陛下對魏公子如何賞的?”
蘇琉璃眨眨眼,道,“三皇子說他的侍衛陵游在都察院了重傷,眼下邊缺個護衛,所以問陛下要了主子。”
秦云初一愣,“陛下應了?”
蘇琉璃,“主子應了。”
秦云初訝異的看向褚瑜,魏公子這番大功不該只是這樣啊,況且,魏公子不是來參加科舉的麼,怎麼會愿意當護衛。
褚瑜對此倒不覺得驚訝。
反正在外人眼里,魏鈺跟三皇子如今已經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也不在乎走的更近。
況且,護衛又不是侍衛,猜測應是魏鈺主向三皇子提的,他只是找個名頭,方便日后行事罷。
“還有啊,褚世子保護人證有功,升為右斂都史。”
蘇琉璃繼續道。
這回到褚瑜打趣了,“那豈不是以后就得喚韻白姐姐,都史夫人了?”
秦云初想要表現的平靜些,但還是因那句夫人紅了臉頰。
“才不管是不是都史夫人呢。”
只要是他褚逸的夫人就好。
“褚三公子...”
褚瑜笑意一凝,抬頭看向蘇琉璃。
“褚三公子兩次遭遇刺殺,如今案子終于破了,陛下賞了很多東西給三公子驚。”
褚瑜松了口氣。
陛下借著這個名頭賞賜,便說明陛下并未將昨夜的事公之于眾。
至此,這一切也算是塵埃落定。
褚瑜突然想到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景家這回終是自食惡果。
秦云初也徹底放了心。
雖然過程慘烈,但好在有驚無險。
因褚逸還在宮中養傷,秦云初便沒有久留,待秦云初離開后,褚瑜便去了褚老太太房里。
老太太也已經知道了昨夜發生的事,自與褚瑜又談及了此事。
談罷,老太太還嘆一句,“也是你兄長命大,殿前大將軍趕到的及時,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褚瑜點頭稱是。
老太太瞧出了的心不在焉,笑了笑,突然道,“秦丫頭今日是擔憂你兄長才來的吧。”
褚瑜眼神閃了閃,“是啊,韻白姐姐聽說兄長了傷,特意過來的。”
說罷,抿了抿,又道,“祖母,魏公子他也...”
“秦丫頭有心了,不過說起來,你兄長的婚事已經定下了,也該是說我們阿瑜的婚事了。”老太太道若有所思道。
褚瑜眼睛一亮,看向老太太,“祖母。”
“好了,祖母知道你擔心魏家那小子。”老太太笑道,“等這事過去了,祖母就給長公主殿下回信。”
褚瑜一頭扎進老太太懷里,笑了一朵花兒,“謝謝祖母。”
這樣,以后就可以正大明的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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