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小別勝新婚,兩個人自從返了城,這還是頭一遭呢,鬧騰了大半夜,第二天不可避免的起晚了。
兩人匆忙洗漱,許俊生牽著林雨珍的手去正房吃飯。
王媽已經擺好飯了,老爺子倒是剛坐下,說,“快吃吧,別上班晚了。”
說著,率先拿起一個煮蛋。
許俊紅也拿起一個煮蛋,孫爺倆就像比賽似的,就著芝麻油拌過的小咸菜,分別吃了三個和兩個蛋。
以前,王媽經常為第二天的早飯發愁,許家人講究,不能圖省事,天天去外頭買,也就偶爾一兩回,大部分時間都是早起現做的。
不過,這早飯和午飯晚飯還不一樣,太簡單了指定不,但太復雜了,不是一回兩回,天天這樣那也太累了。
為此,可沒費神。
但最近,許家人都吃白煮蛋,這倒是簡單了,煮上十個蛋,配上一鍋小米或棒子面粥,拌上兩個小咸菜,主食是提前做好的發糕或從花卷,最多現烙點蔥油餅就了。
許俊生也拿起一個蛋,剝好了遞給林雨珍,林雨珍剛吃完,他又把另一個剝好了,又遞給了。
林雨珍接過來,不經意的抬頭,看到田香蘭正很不高興的往這邊瞅呢。
假裝沒見到,開開心心的一邊吃蛋,一邊就著小咸菜喝粥。
還要夸一句,“王媽,這小米粥里放大棗了,真甜啊,真好喝!”
許俊紅沒注意到媽的臉,也笑著附和,“是特別甜,比放了糖還好呢。”
田香蘭手里拿著一個蛋,氣得都快吃不下了。
許漢還以為懶得剝皮,遞給自己已經剝好的,說,“香蘭,你吃這個!”
許俊生所在的經貿局,工作也不是總那麼閑,最近這一陣子就特別忙,大領導小領導都天天加班,他作為一個新人,不可能參與更高級別的工作,倒是不用加班,但手里也分了一堆合同和各種報表,這些東西都必須認真審核,都得一個字一個字的過上好幾遍,否則出了一星半點的錯,那就是大錯。
去年有個科員就是數字搞錯了一位數,讓國家蒙了不的損失。
昨天他已經請了半天假,當時科長的臉就不是很好看,今天可不能再遲到了。
許俊生幾口吃完一塊蔥油餅,呼嚕呼嚕喝完一碗粥,就匆匆上班去了。
沒一會兒,其他人也相繼吃完,都各自忙去了。
唯有田香蘭,一副食不下咽的樣子,慢悠悠的拖到最后。
許廣漢好奇地問,“香蘭,你不舒服啊?”
田香蘭說,“沒有,你先走吧,我們單位今天沒什麼事兒,晚去一會兒也不要。”
此時,林雨珍早都回到東廂房了,攤開卷子都做了好幾道題了。
田香蘭推門進來,不客氣的說,“小林,你看俊生這麼忙,經貿局的工作可不像你們食品廠,完全不用腦子的,你和俊生好了那麼多年,怎麼也不知道心疼人呢,當著爺爺和我們的面,還要他給你剝蛋,還把兩個蛋你都吃掉了,你怎麼一點自覺沒有,你應該剝給俊生吃才對!”
王媽每天早上煮十個蛋,都是算計好了的,老爺子和許俊紅就要吃掉五個了,自己也會吃一個,的工資雖然是田香蘭發給的,但買菜的錢都是老爺子給,老爺子說過,雖然不在一個桌上吃飯,家里人吃什麼,跟著吃什麼就行了。
另外的四個,正好每人一個,林雨珍要是兩個都吃了,許俊生就沒得吃了。
林雨珍笑笑,說,“食品廠的活兒要是不帶著腦子干,那水果罐頭非得臭了不可,干什麼活兒都得腦子,不就一個蛋嗎,還值當的說啊,明兒我不吃兩個了,我給俊生剝!”
雖然小兒媳婦答應的痛快,但聽聽都說了啥,說的好像蛋就不是好東西了一樣,這也就是在許家,一般老百姓家里,誰會舍得每天早上一個蛋啊,而且還是人人都有的!
這大雜院的姑娘,口氣不小啊。
田香蘭似笑非笑的問,“小林,你以前在娘家,能每天吃一個蛋嗎?別才過上兩天好日子,就這麼飄了,反正你和俊生也都工作了,住在家里就不說了,吃飯你們得伙食費,一個月十塊錢吧。”
林雨珍說,“行啊,明天我給爺爺,家里吃飯上的開支不都是爺爺出的?”
田香蘭倒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清了家里的底細,說,“,這可是你答應的啊。”
林雨珍不想跟廢話,指了指墻上的掛鐘說,“阿姨您看,都八點半了,您還不趕上班去啊?”
田香蘭始終看不上這個小兒媳婦,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想多說話,都走出大門了,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這林雨珍都跟兒子領了結婚證了,雖然婚禮還沒辦,但其實已經算是他家的小兒媳婦了,那怎麼還能喊阿姨呢?
這可真是太過分了。
田香蘭一路上越想越生氣,到了單位遲到了,本來是長,算是有一定的級別,平時晚到一會兒也沒什麼事,但今天也是湊巧了,分管這個部門的副局長找有事兒,讓書來了兩趟都找不到人。
這個副局長剛升上去不久,以前和田香蘭平級,那時候田香蘭的呼聲其實不比他低,但最后他升上去了,田香蘭卻是原地踏步。
兩人表面上雖然看不太出來,像是正常的上下級關系,其實,心里多有點不對付。
尤其是田香蘭,之前好幾次領導待的工作都不是特別配合,即便配合,私下里只有兩個人在場的時候,也沒什麼好臉。
這位江副局長一開始還照顧的緒,覺得又是個同志,不跟一般見識,但凡事都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田香蘭剛走進辦公室,立即就被局長書走了,然后史無前例的,挨了一頓罵。
自從高中畢業參加工作一來,一直都順利的,那個時候,田家老爺子沒退休,是區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大家都知道的背景,都對客氣,后來嫁到許家,就連當時的局領導見到都特別客氣。
這些年升職不算太快,但也沒看過誰的臉子,挨罵更是從來沒有過的。
田香蘭本來就心不好,立馬也惱了,干脆跟領導吵起來了,不過,吵到最后也還是輸了。
畢竟人家是副局長,是的頂頭上司,而且在工作上向來不太用心,這回更是出了點不大不小的問題。
不占理。
后來,書請來了正職局長,正職局長當時沒說什麼,但把帶到局長辦公室之后,嚴厲批評了的工作態度。
對著單位最大的領導,肯定不敢也不能對著吵了。
等于又生生挨了一場臭罵。
再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的臉都是鐵青的,抓住一點錯,狠狠訓了自己部門的一個小姑娘。
眼見著小姑娘都快哭了,才擺擺手放過了人家。
饒是如此,下了班回到金山胡同,田香蘭還是滿腔怒火。
東廂房的門是半開著的,往里面瞅了瞅沒人,王媽恰好在院子里收最后一批干菜,說,“你找俊生?他還沒回來。”
田香蘭問,“小林呢,怎麼不在家,干什麼去了,不是說要專心學習考大學嗎?”
王媽見臉不好看,了一下脖子說,“我也不知道,我下午在廚房收拾東西,出來了就沒看到。”
實際上不是這樣的。
中午吃過飯,王媽收拾完廚房,歇了個午覺,發現家里蛋不多了,現在家里蛋消耗那麼大,得多備著點。
看看時間才下午三點多,時間上還來得及,就拎著籃子去了一趟菜市場。
現在,進城賣蛋的人多的,價格也都一樣,就是一錢一個,花十塊錢很順利的買到了一百個蛋。
回來的時候,在胡同口瞧見有個陌生的年輕姑娘,那姑娘看到,連忙跟打聽,“大媽,您知道許俊生家里住哪兒嗎?”
王媽好奇的問,“姑娘,你找俊生啊嗎,你是誰啊?”
林雨珠回答,“許俊生是我姐夫!”
王媽聽明白了,原來這姑娘是林雨珍的妹妹,態度熱的說,“那正巧了,我帶你去吧!”
倆人進了院子,王媽喊了一聲,“小林,你娘家妹妹來了!”
林雨珍正在做一道特別難的數學題,解了半天了也沒頭緒,一聽王媽這麼說,皺著眉頭出了屋子。
然后就看到了林雨珠。
很顯然,是心打扮了一番來的,穿著一套嶄新的服,臉上也比平時白多了,估計是了。
像親妹妹一樣,看到林雨珍就親熱的說,“姐,昨天你回去,我正好上夜班,也沒見找你,正好來東城辦事兒,就順便來看看你!”
林雨珍卻被惡心到了。
王媽不明就里,倒是還笑呵呵的說,“親姐妹指定有好多話要說,我給你們泡點茶,端過去一盤點心,你們一邊吃一邊慢慢聊啊!”
但林雨珍沒讓林雨珠進東廂房,而是笑著解釋,“王媽,不是我妹妹,說是妹妹倒也,算是便宜妹妹,是我繼母帶過來的兒,小時候仗著親媽,可沒欺負我,我剛從農場回來那會兒,也沒兌我。”
這麼說,王媽立馬就明白咋回事兒了,對林雨珠的態度立馬就不一樣了。
被當著外人穿了底細,林雨珠的臉上有點掛不住,勉強笑著說,“姐,以前的事兒您就大人大量,別跟我計較了,我今天真是看你來了!”
說著,舉起手里提著的網兜,里面有兩包點心。
其實今天并不是自己要來的,因為聽說林雨珍不肯給介紹對象,這心里還生著氣呢。
是黃翠芬躥騰來的,當時是這麼說的,“雨珠啊,你姐這是一時想不開,總覺得咱們對不好,但過一陣肯定就明白了,再不好的娘家,也指定比婆婆強,我都找人打聽了,說那個婆婆厲害著呢!”
又說,“不過凡事呢,都得早做打算,要是真等到在婆家了氣,估計也不會跟咱們說,你這回去了,什麼也別提,千萬別再說讓介紹對象的事兒,就關心關心就了。”
“你去了這回,以后也三不五時的常去,每回都別空手,多去幾次,指不定就把你姐的心捂熱了。”
“走的多了,才能關系好,你們姐倆關系好了,那到時候介紹對象的事兒,不用你提,都會主幫你張羅了!”
這麼著,林雨珠就來了。
林雨珍笑著說,“那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好的,點心拿回去給爸爸吃吧,行了,你趕走吧。”
林雨珠萬萬沒想到林雨珍敢當著婆家的人攆,看到這麼寬敞氣派的院子,但也確實不舍得這麼就走了,站在原不肯挪腳。
這人還真是傳了黃翠芬的厚臉皮。
林雨珍盯著看了兩眼,說,“雨珠,你臉上用的什麼牌子的啊,都沒勻,走,我帶你去商場買個謝馥春的!”
林雨珠個蠢貨,一聽還真信了,麻溜的跟著往外走。
出了胡同口,繞到前面大街上,林雨珍終于停下了腳步,說,“林雨珠,別學你媽,你還這麼年輕,要點臉,你記住了,你和我其實一點關系都沒有,也別總想那些不屬于你的東西,僅此一次,沒有下次,我會跟許家所有人都打好招呼,你要下次還敢來,就不可能讓你進門了。”
林雨珠的黑臉被氣得特別難看,這兒是路邊,不是許家的院子,的膽子就大了很多,“你以為我想來啊,這還不是媽不放心你,讓我來看看你的!要不然,我才不來的呢,別以為你嫁到了好人家,以后就能過好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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