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言沒想到付辭會因為他隨口的話直接跑回來。

　從手機里劇烈的風聲以及付辭的氣聲, 他能猜到對方估計是毫不留力，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的他樓下。

　祈言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靜靜地，又近乎貪婪地看著樓下那個在平復呼吸的影, 像是怎麼都看不夠。

　這就是他的付辭, 將他放在心尖上的那個人。

　付辭緩下來后, 沒察覺到手機里的聲音, 還將手機拿下來看看，怕自己跑步的時候誤到把電話給掛了，可沒有，通話依舊在。

　“祈言？”他試探地了一聲，并且疑地朝樓上招了招手。

　祈言將胳膊撐在窗戶邊緣, 俯往下看，不自覺彎起眼, 笑道：“看到你了。”

　房間的窗戶對著的不是他家的大門，而是右側一個偏僻的小路，路燈都只有一個, 付辭為了讓自己更顯眼，又朝路燈底下走了幾步。

　祈言的目追隨著他，不自覺子又往窗外探了探。

　付辭看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哎哎！小祖宗別了，我怕你摔下來。”

　祈言半個子都探出來了，看得他心驚跳。

　祈言隔著一段距離都聽到了付辭著嗓子的驚呼, 跟手機里一齊傳到耳，讓他臉上的笑又大了些, “你再喊，我爸媽就要聽到了。”

　付辭立馬閉麥, 可看到祈言臉上明晃晃的笑，反應過來，嘖了一聲，“小壞蛋，都知道嚇唬我了是吧？”

　他這個位置距離客廳有點遠，就算叔叔阿姨上樓休息，位置也在另一邊，不可能聽到。

　況且，他也注意音量了，要是再大點，搞不好會引來街坊鄰居，以為他圖謀不軌怎麼辦？

　不過付辭現在的確想做點壞事，那就是把樓上笑的肆意的人抱進懷里狠狠收拾一頓。

　“不過，你怎麼在我房間？”付辭仰頭，“你快點回去，我怕叔叔阿姨上來發現我房間亮著燈。”

　本來現在祈言父母就在氣頭上，他想等兩位長輩緩緩再試試。

　祈言回道：“沒事。”

　他爸媽現在應該不會想跟他說話，就算看到了，也不會點破。

　“我把手機充電線跟你的服都收拾好了，等會下來給你？”祈言轉頭看了眼后收拾出來的小包裹，“你住哪？家附近沒什麼好的酒店，你要不去市區？還能去吃個夜宵。”

　付辭晚上可能已經察覺到他爸媽緒不太對，飯間自己都沒吃多，顧著緩和氣氛了。

　付辭搖了搖頭，可怕祈言看不清自己的作，又補了一句，“不用。”

　他說完從口袋里亮出一張房卡朝祈言晃了晃，“我已經在你家附近找到住了，剛辦完手續，還沒來得及看房間，就被你過來了。”

　“我哪有你。”祈言下意識反駁，意識到什麼，將額前被風吹的發胡了，嘟囔道，“我就隨口一說。”

　他哪里知道付辭一聽就會急匆匆跑過來。

　“是是是，你沒我，是我想見你，才來的。”付辭非常地給祈言一個臺階下。

　他找了個舒適的角度靠在樹邊，長隨意曲起，仰頭看著樓上的人笑道：“別頭發了，現在臉紅我也看不見。”

　本來妥帖的發被祈言的糟糟的，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就像是有些炸的貓，想努力將自己的順好，卻越來越。

　祈言只覺得臉上的熱度又高了，別過眼不敢跟人對視，將目放到付辭旁邊被風吹的嘩嘩作響的樹，解釋道：“剛剛只是風太大了，我才理了一下。”

　語氣認真，聽不出毫破綻。

　要不是付辭跟他相久了，悉他的小作，還真能被糊弄過去，不過他也沒破，而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人閑聊，直到手機電量小于20%發出提示音，他才截住話頭。

　“我手機沒電了，先回去了，你晚上乖乖睡覺，夜里涼，別踢被子。”

　祈言聽著付辭絮絮叨叨說完，有些好笑，又止不住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付辭瞧他不說話，本來站直子準備走，又靠回了樹邊，“算了，等手機關機了我再走，別撒了。”

　祈言背著，他看不清對方臉上表，可他就是覺得祈言在挽留他，甚至有了委屈的味道。

　付辭笑了笑，明明被趕出門的是自己，怎麼祈言比他還傷心。

　祈言抿了抿，“才沒撒。”

　就是有點舍不得。

　他看著樓底下悉的影，晚上的風越來越大了，付辭的角都被吹起來，頭上甚至都沾了一片落葉都不曾發覺。

　祈言突然很想幫他將那片葉子拿下來。

　“你手機沒電了怎麼辦，我還是把數據線和服給你送下去吧？”

　祈言說完就離開了窗臺，付辭都來不及開口。

　明明數據線隨便找酒店前臺借一就好……

　祈言開了門，發現家里已經都關燈了，他眼睛亮了亮，輕手輕腳下樓，然后開門，掩上，腳步飛快地往右邊的小道跑去。

　一轉彎，就看到了那悉的人影，祈言想都沒想，沖過去攬住付辭的腰，甚至依地在他懷里蹭了蹭。

　付辭被突如其來地沖擊力撞的往后退了幾步才穩住形，看著懷里又開始撒的人，無奈又心，“出來干什麼？數據線我可以借的，服也能買。”

　他怕叔叔阿姨看到會生祈言的氣。

　可祈言卻依舊將他抱的很，理直氣壯：“我就是想給你送。”

　哪有那麼多理由。

　抱了一會，祈言想起什麼，又直起，抬起手摘掉他頭上的落葉，彎了彎眼，

　“嗯，再給你摘片葉子。”

　*

　第二日清晨，周凝照例出門趕早集買菜和早點。

　可一打開門，就迎來一張笑臉。

　付辭笑意盈盈，“阿姨早上好，要去買菜嗎？我幫您拿東西。”

　周凝瞅了他一眼，沒理他，徑直轉走了，付辭依舊跟在后面，語氣毫不見失落，“阿姨，集市東邊那個小籠包的店好多人，我看都要排隊，可我去得早，提前跟攤主打好了招呼，讓他給我打包了四籠，我等會去取就好。”

　不祈言喜歡吃小籠包，周凝跟祈詠志也是，果然是一家人。

　周凝聞言腳步頓了頓，側頭問他，“你幾點起來的？”

　付辭：“五點！”

　他知道周凝的習慣，祈言回家，肯定會每天去買新鮮的菜，付辭早就習慣了。

　于是他五點去踩的點，先將那些難買的預定下來，再回頭跟周凝一塊去集市。

　周凝看著旁邊笑的朝氣蓬的付辭，頗有些不自在地轉過頭，沒再說話。

　之前付辭也經常跟著一塊趕早集，明明那麼自律的親兒子都起不來，偏偏付辭能，還十分心地幫承擔了大部分重的東西。

　周凝想到這里，繃著的臉不自覺緩和下來，自己都沒發現。

　買完菜，付辭將人送到家，卻站在門口沒進去，“阿姨，那我先走了，您有什麼事就我，我隨時在。”

　“你昨晚睡哪的？”周凝突然問道。

　“xx賓館。”

　周凝看這他眼底明顯的青黑，突然生出一悶氣，“那賓館衛生差的很，隔音也不好，還能聽見馬路邊的汽車聲。”

　知道付家不差錢，明明打個車就可以去市中心住好酒店的。

　不過也知道付辭為什麼不去，這是離家最近的住了。

　周凝角抿了抿，突然有些泄氣，轉過，語氣邦邦的，“進來吃飯。”

　也不是那種讓人白白做苦力的家長。

　祈詠志下樓的時候，看到飯桌邊正在擺盤的付辭，眼底過一抹愕然，不過想到什麼，又搖了搖頭，沒說話。

　祈言是最后下來的，腳步慢吞吞的，他昨晚很晚才睡著，導致沒什麼神，可一抬眼，看著一樓笑著看向自己的人，眼睛瞬間亮了，兩步并一步地跑過來，想說什麼，卻被他爸一聲咳嗽打斷。

　“坐下，吃飯。”

　明顯是不讓祈言跟付辭說話。

　祈言看了他爸一眼，拉開椅子，也沒抗議，而是非常自覺地給四人分了小籠包，調了蘸料放在父母跟前。

　祈詠志看著面前調好的蘸料，不由失笑，祈言這懷政策做的還到位。

　早餐吃完，周凝準備包粽子，付辭非常自覺地替人清洗粽葉，準備餡料。

　祈言也沒說什麼，跟父母打了聲招呼就出門了。

　他要將外婆接過來過端午。

　一家人愉快地吃了一頓盛的午飯，外婆這次記得付辭了，“我知道你，上次你跟著言言一起過來，也做了飯。”

　外婆一臉和藹，顯然是對付辭很滿意。

　付辭出一個甚是乖巧的笑，“外婆喜歡就好，等下次我回來再多學點菜做給您吃。”

　外婆被人徹底哄住，兩人笑著說了好一會話。

　下午，祈言準備將外婆送回去，可外婆指定讓周凝跟祈詠志送，“讓他們來，你們兩歇歇。”

　這一天付辭忙上忙下，竭力表現自己，帶著祈言也做了不家務。

　祈言也沒多想，將幾人送出了門。

　走了幾步路后，外婆突然停下腳步，拐杖重重點了一下地面，看著旁邊兩人，語氣一下沉了下來，“你們是覺得我這個老婆子老了，好忽悠？當著我的面欺負我外孫？”

　祈言來接的時候帶著明顯的心事，可是問了也不說，還是悶著，還以為又是學校的事，可到了這里，才知道事的源頭。

　是他的一雙兒在給祈言施，還帶著祈言帶回來的朋友一起。

　兩人之前多要好啊！現在連對個眼神都要來。

　越想越氣，“你們是嫌言言現在過的太好了是嗎？非要他回到高中那個悶葫蘆你們才覺得省心？”

　“當初是誰不把他的求助當回事，言言他了多委屈和難過你們這對父母知道嗎？”

　要是周凝他們能早點發現祈言在學校的欺負，祈言的子也不會一天比一天沉默，最終還是他這個老婆子去學校大鬧了一場，學校的老師才重點看護著祈言。

　自此，祈言也喜歡去那里待著，明顯是跟親近。

　“我不管你們心里怎麼想，我不想祈言再回到以前的模樣。”外婆氣的不行，“你們再這樣耍臉，就將祈言跟他那個朋友，付辭那個，一起送到我這里來，我養！”

　就算老了，養兩個孩子卻是不問題。

　周凝有苦說不出，“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還沒說完，就被外婆打斷，“我就問你，言言他是不是犯了很大的錯？他是殺人了還是犯了什麼法，是的話你報警，別在這里磨嘰。”

　周凝一下說不出話來。

　外婆看這樣子，冷哼一聲，“你不說我也知道，言言向來乖的很。”

　看著自己眼前唯一的兒，也有點板不下臉，最終還是緩和了語氣，“你們別言言了，他之前過的太苦了，讓他繼續高興下去，不好嗎？”

　*

　祈言發現，他父母送走外婆回來后，態度不知為何化了很多，像是，主妥協了一步，表現為付辭準備回賓館住時，周凝主住了他，“去把房退了，回來住。”

　付辭大喜過，忙不迭去退房。

　祈言也跟著去了。

　祈詠志看著兩人并肩靠著的背影，了，也沒說什麼。

　其實他跟周凝都知道，他們本就阻止不了祈言跟付辭在一起，他們是祈言的父母，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他們一向冷靜鎮定的兒子，竟然大晚上跟人在窗戶那聊了兩三個小時，甚至悄悄溜出門跟人幽會，顯然是已經陷進去了。

　而付辭也算是他們看著長大的，秉不壞，將祈言護的跟眼珠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