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妙是在沒有窗戶的地方醒來的。
如同出現在話中的森林迷屋, 武陵人所見的桃花源,這種漫畫人腦中想象的地宮。
彩要更亮麗些,如果瞎蒙的沒錯的話, 墻壁上作為源的, 就是那種經常出現在幻想作品中, 會自己發的夜明珠。
下是蓬松的巢床,撥開眼前金的藤蔓床幔, 視野更開闊, 看得也更清晰。
巢床旁邊是一張和這地下宮殿格調完全不同的現代桌椅,嶄新的, 漫畫家不陌生的工作臺。
工作臺上,還放著嶄新的臺式機,也不知有沒有通電。
唐惟妙坐到工作臺前,雙手著臺面,在旁邊的地上看到了的背包, 畫畫所需的工都在背包里了。
有帶到學校去的數位板, 也有留在家里的一些畫材。
輕輕了口氣, 就像大病初愈, 四肢沒有力氣,頭有些發蒙,口不太舒服, 懶懶散散沒有神, 甚至不想開口說話。
旋轉樓梯臺慢慢升起, 卡在了高墻上方的花藤垂掛旁,而后, 花藤似門兩旁緩緩拉開。
凌衍帶著方管家逆出現。
“才醒?”凌衍抬手勾了勾, 方管家扛著主機帶著座飛下旋轉樓梯, 又飛上去,順起了電線。
唐惟妙回了巢床中。
聽到凌衍的語氣,就知道,這只岐山怕是又欠他老婆吻了。
“躲我呢?”凌衍緩緩走下旋轉梯,掏出拍立得,對準唐惟妙“咔嚓”一下。
唐惟妙:“我的拍立得?”
凌衍手中的那臺拍立得和那臺一模一樣,買的是前幾年的IP聯名限量款。
“你我東西?”說完這句話,頭就如缺氧一般,昏昏沉沉,耳旁也嗡鳴起來。
“笑話,我又不是漣,怎麼會寶貝你的東西?”凌衍說,“還不興我買個一模一樣的?”
“那我的呢?”
“包里放著呢,你的行李,我們一個也沒。”凌衍撇了撇,手指著那張照片,好奇道,“還真一甩一甩,就出影了。方管家,把照片給漣送去。”
唐惟妙:“等等!你剛剛拍的是我?”
凌衍揚眉:“不然呢?你是病到連眼睛都瞎了嗎?”
唐惟妙道:“你要把照片給辛漣?”
“你是連耳朵也聾了嗎?我剛剛確實是這麼對方管家說的,何必再問?”
唐惟妙從床幔里小心出一只手:“讓我看看。”
方束接過照片,拿給了唐惟妙。
“夫人請過目。”他低聲音道,“您要不滿意,我們還可以重拍。”
拍立得上,從床幔的隙中,著半張憔悴到驚悚的臉,眼睛大大睜著,茫然又恐怖。
唐惟妙:“還是再拍一張吧。”
凌衍甩開手杖,金的鳥爪子機關抓回了那張照片。
“你就是個丑鵪鶉,漣也會覺得你貌若天仙的。”凌衍把照片塞給了方管家,打發他送照片去了。
方管家飛走,藤蔓合上。
凌衍的手杖又出金的鳥爪子,了唐惟妙的那個背包。
“至于你說我的拍立得是你的……呵。背包里的東西是你母親收拾的,只不過,送進來過檢的時候,我對你這臺塑料殼相機非常興趣,就讓方管家買了一臺。”他如此說道。
當然,嚴謹的方管家照著唐惟妙的,買了個一模一樣的,甚至連唐惟妙自己制作的掛繩,他都打聽到來源,向唐母討要了一,做到百分百還原。
唐惟妙愣了愣,小心翼翼問他:“辛漣呢?”
“火浴池里泡著呢。”凌衍遠遠坐了下來,壞笑道,“你想看嗎?他現在可著呢。”
說罷,他自己又笑起來,發出類似小鳥打盹的笑聲:“澤都沒了,特丑。我帶你去看看?”
“……發生什麼事了?”唐惟妙一頭霧水,決定先梳理清楚。
“你運氣好,撞上我們界掌管生死的神了。”凌衍說道,“生老病死,上了,輕則生病,重則死亡。”
唐惟妙想了起來:“我哥!!”
“你哥哥,大概率是被那玩意吃了,現在我們正在找那玩意的巢,能不能有個全尸,就看運氣咯。啊,對了,你們到生死,已經是一周前的事了。”
片刻后,凌衍無聊道:“啊,昏了。別昏啊,這麼脆呢?我還沒說漣呢,你等下再昏,一次昏好……”
唐惟妙短暫地昏了過去,很快就又被心的焦急“刺”醒,忍著淚問:“現在有消息嗎?一周了,什麼消息都沒有嗎?我爸媽知道嗎?他們……”
“知道。你爸媽還在理醫療儀過關的手續,這個不太好辦,得等國家的審批。”凌衍三指頭轉著他的手杖玩。
唐惟妙的眼淚都不斷,蜷在巢床里哭。
“哭什麼啊……”凌衍不解,“你哥死沒死,你還能不知道?能覺到吧。”
唐惟妙愣了一下,抬起頭看著凌衍。
他說的是一種玄學,雙胞胎應。
但從小,跟唐惟笑幾乎沒什麼應。總會有人問,你們雙胞胎,是不是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麼?
而總是會回答:“沒有,我跟我哥就是普通兄妹。鬼知道他在想什麼,反正我是不知道的。”
考試績會相差很多,寫的作文除了標點符號和常用詞,就再沒有相同之。
唐惟笑開心時,也覺不到,不開心時,唐惟笑可能還在蹦迪飆車,哈哈大笑。
雙胞胎應?假的吧!
唐惟妙慌了神,一直不信的雙胞胎應,今天想信一次。至現在,沒有那種“哥哥離開我了”覺。
唐惟妙深吸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有……什麼發現嗎?”
“地毯式排,你也上過學,應該知道界的無主之地有多大面積。”凌衍說道,“而且越閉塞的地方,消息越不通暢。我們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找人……”
“那我……除了等,沒有能做的嗎?”唐惟妙干眼淚,盡量穩住聲音,不讓自己抖。
“不然呢?”凌衍說,“你現在能正常走幾步路?你以為漣為什麼會帶你回本家,把你藏在凰宮?唐小姐,現在放你出去,只需要輕輕一指頭,你恐怕就死了,比那春天的冰都脆。”
唐惟妙想起了那只詭異的眼睛。
“是因為我看到了那只怪東西的眼睛嗎?我……生病了?”
“那可是生死,只是病氣侵,還算你運氣好。”凌衍挑了挑手杖,從上到下指了一遍,“至于怎麼個病法……沒有明確病灶,卻會因病氣如同大病纏,虛弱瀕死。”
唐惟妙一怔。
“不過現在……”凌衍挑起一邊的眉,“你能說能走的,雖然子骨弱點,但已經沒危險。”
凌衍忽然起調,來了段戲腔。
“若非你那奇夫君,你這小子,哪還有命在……”
聽他這麼說,唐惟妙忽然想起,半昏半醒,頭痛裂的黑暗時期,辛漣好像一直在吻,癡纏不放。
“辛漣他……”唐惟妙意識到,自己之所以能醒來,是辛漣將病氣換走了。
“凰哪怕邪病侵——”凌衍還在犯神經,“浴火自會驅病神!”
邪病不侵的凰,恐怕只會犯一種病,就是眼前這種瘋病。
凌衍開完腔,過了癮,這才正常道:“我們是邪病不侵,不過也僅限那些小病小邪,生死是傳奇神,它的威力有多強,沒結果前,誰也說不好。”
“也就是說……”唐惟妙把他的那段戲做了閱讀理解,猜測道,“辛漣也在養病嗎?我能見他嗎?”
“我不得你去見他。”凌衍笑了起來,齜出兩排牙,笑得有些幸災樂禍,“他現在史上最丑,豈能讓你錯過?”
“我想去見他。”唐惟妙說。
“但是吧……”果不其然,‘但是’雖晚必到,凌衍說,“他怕病氣再回到你上,不見你是明智決定。”
“可我……想見他。”唐惟妙語氣落寞,并非撒,也知道現在不能見,只是控制不住思念,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句話。
凌衍醋了。
他想,我夫人怎麼就不說這種話呢?!他也想聽!!
漣那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
混蛋!
凌衍不高興道:“你哪都去不了,見什麼見,有什麼好看的!”
他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你不是會畫畫嗎?東西都給你拿來了,桌子都給你抬來了,打發時間會嗎?”凌衍的手杖敲了敲桌面,“漣說你是個畫家,好,恰巧我也有寫藝鑒賞的能力,你且給我畫一幅,讓我瞧瞧。”
“叔叔……不是能見辛漣嗎?你也有拍立得,你就……也像剛剛那樣,幫我拍一張辛漣,讓我看看好不好?”
凌衍懵了好久。
他像是被石化了,好半晌,才皺著眉道:“你誰叔叔?”
“……對不起,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您。”
“不知道?!”凌衍哈哈兩聲,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大趣聞,翹起了二郎,“難道和漣結婚的不是你?結婚證都有了,你還不知道稱呼我什麼?”
他掏出手機,翻開一個名寶貝兒子的相冊,拉出了那張結婚證照片。
唐惟妙紅了臉。
凌衍是在暗示改口爸爸嗎?
“來,一聲爸爸。”凌衍著自己的角,滋滋道,“一聲我聽聽。”
“啊……”唐惟妙努力了許久,臉紅到脖子。
凌衍:“快點的,你一聲,我呢,立刻給你造個琉璃臺,我把漣關里面養病,讓你既能看見他,又不會讓病氣再流回來。”
“也不至于……”
“我給你拍他著子的照片。”凌衍搖了搖手中的拍立得。
唐惟妙咬著。
“我看了,你這個塑料殼相機清晰度不行。”凌衍道,“我會讓方管家送最高清的相機,單反對嗎?我用那個拍,你一聲,我拍一張。你要三聲,我給你拍無死角的!”
唐惟妙小聲:“爸爸。”
“聽不清。”凌衍說,“算了,還是用拍立得吧,你這聲爸爸,也就配拍立得了。”
“可是好別扭啊……”唐惟妙說。
“你我叔叔就不別扭?別扭死了,你爸才多大年紀,你就算不出爸爸,那也應該我伯伯。”
唐惟妙想,就你跟我爸的年齡差,什麼伯伯啊,得您老祖宗。
“爸爸,我要看辛漣的照片。”唐惟妙一口氣出來了。
“勉強吧。”凌衍轉著手中的拍立得,倨傲道,“再來一聲,我給你拍近距離高清。”
“爸爸好,能速拍嗎?我現在就想看。”
凌衍拍大笑起來,而后藤蔓兩邊開,他慢悠悠踱上旋轉梯,在離開地宮前,杖指唐惟妙:“等著,三天之,必讓你登琉璃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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