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珍和劉翠華嚇了一跳。
拿著課本出來的老師也嚇一跳, 不問:“杜師傅,出什麼事了?”
李慕珍可不敢讓人知道想殺人,搶先說:“沒事沒事, 您上課去吧。甜兒,糖給我。”
甜兒躲開,往娘懷里塞。
李慕珍好笑:“你這孩子,我還能吃你的。我是給你們拿幾個。”
杜春分接過去拿出一把,一個孩子兩個, “上課去吧。”
糖給娘,娘會理。
甜兒不用心, 跟妹妹們往教室跑。
杜春分把手里剩下的糖分給三位同事。
劉翠華拒絕:“這是人家給孩子買的。”
李慕珍也沒接, “春分,我覺得這人十有八/九是你老家那邊的。”
杜春分不轉向, 這話怎麼說。
“小剛剛說‘萬姥姥’,能被孩子喊姥姥的, 只能是你娘家人吧。”
杜春分只顧琢磨那人的目的。
吃人短。
甜兒接了他的糖, 他就可以提要求, 比如讓家人來食堂上班。
李慕珍以為不信:“你想啊。咱們天天在一塊, 我都不知道你老家有個姓萬的。他是咋知道的?”
難道真是爹。
早些年他回來, 杜春分能理解, 濱海特務多如狗。
這幾年了, 人又在部隊, 還的至于嗎。
沒本事留住娘,也沒怪他。
堂堂一年過半百的大老爺們,咋比邵耀宗還慫。
杜春分不由地想起二叔, 被二嬸拿的死死的。
他們老杜家的男人, 可真是一熊熊一窩。
幸虧的孩子都是閨。
劉翠華用胳膊肘搗搗, “春分,想啥呢?”
“我想要不要找邵耀宗問問。”
李慕珍驚訝:“小邵回來了?”
“昨天晚上回來的。”
李慕珍:“那今兒就,就——”往東邊看去,“坐一天一夜的車,也不在家歇歇?他的假期不是還有幾天?”
杜春分沒法解釋,“留著以防不測吧。”
李慕珍忍不住抱怨:“他這個爹娘,沒事的時候一年半載沒個消息。也不關心你們在這邊是死是活。有事了三天兩頭來電報來信。孩子還給養那樣,他們也好意思。”
杜春分注意到有學生往這邊看,“嫂子,小聲點,別影響人家上課。咱們回屋。”
幾人端著菜拎著桶進去。
劉翠華問:“小邵中午過來嗎?”
走了這麼多天,部隊還有事,杜春分總覺得過來的可能不大。
然而讓杜春分沒想到的是和周秀芹剛把一桶魚丸抬出去,邵耀宗來了。
學生還沒下課,說明還沒到部隊下班時間。
當著三個同事的面,杜春分不敢問,一個勁給他使眼,出什麼事了?
邵耀宗一手拿出四個盆,一手遞過去幾塊錢:“換飯票,買菜。”
“買買——”杜春分結結,“買菜?!”
李慕珍忍不住說:“你這盆,我咋打?”
邵耀宗:“打碗里然后倒盆里。我就要兩盆。這兩盆蓋在上面別涼了。”
杜春分確定自己沒聽錯,一邊換票一邊問:“不是你吃吧?”
邵耀宗點頭:“招呼客人?”
李慕珍等人不約而同地轉向他,啥時候來個客人。們咋不知道。
杜春分心中一:“那個杜局?”
幾人又轉向杜春分,很好奇。
杜春分正猶豫要不要說實話。
邵耀宗:“寧市的公安局長。”接著就開始胡謅,“我們師長的老戰友。休年假,來看看他。”
師長轉業到地方也就是副廳級,跟杜局一樣。但他從部隊到地方絕不可能擔任一把手。這樣算下來那個杜局比師長還高一點。
李慕珍等人頓時心生敬畏,手一抖,滿滿一碗魚丸。
杜春分攔住,“這麼多學生吃啥。”
劉翠華不說:“局長!”
“廳長來了也不能這麼盛。”杜春分奪走倒進去重盛。
李慕珍很無奈:“春分,師長讓小邵來買菜,肯定是希你看在小邵的面子上多盛點。一碗魚丸湯只有稀稀拉拉幾個魚丸不好看。”
杜春分看向邵耀宗:“再給我一張菜票,我盛魚丸。”
師長原話是,去學校食堂買兩個菜,讓杜局也嘗嘗咱們大廚的手藝。沒說多盛點,免得他臉上無。
邵耀宗:“只給魚丸沒有湯?”
杜春分反問:“你的盆盛的下嗎?”
邵耀宗微微搖頭,“那我可就虧了。”
“你——”杜春分不客氣地倒盆里,“就這麼多,吃不吃!”
邵耀宗把空盆蓋上保溫。
李慕珍服氣:“你們兩口子,可真是。平時看著比我懂得多,咋這麼不知道變通啊。”
杜春分讓劉翠華讓開,來打菜。
邵耀宗把菜票遞給李慕珍。
杜春分把菜盆給他,故意說:“今兒的菜很清淡。那個杜局哪兒的人?別吃不慣。”
邵耀宗一清二白的魚丸湯,又看了看清炒菠菜,“……忘了問。”
杜春分故意說:“別說你還不知道人家啥。”
邵耀宗真不知道。
李慕珍幾人看到他的表很無語。
周秀芹向來話,此時都忍不住:“邵營長,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以前聽人說,首長的警衛員不是在首都,就是在總部,你被弄到這兒來,一定是得罪了首長。我還覺得——”
杜春分趕忙打斷的話:“你等等。聽誰說的?”
周秀芹的臉一變,慌忙看邵耀宗。
邵耀宗蓋上菜盆,邊往外走邊回頭說:“沒有的事。秀芹嫂子,別聽那些人瞎說。春分,我下午——”
杜春分:“問問菜合不合口。”
邵耀宗點了點頭,“下午要是回去晚了別等我。”
“知道了。”杜春分話音落下,下課鈴聲響了。
周秀芹松了一口氣。
然而杜春分沒忘。
最后一個學生出去,杜春分轉向。
周秀芹頭皮發麻:“春分,我沒跟們一起胡說。”
“以前不了解,在一起工作大半年我也知道了。是不是陳月娥?”
李慕珍出來幫忙收碗筷,“除了還能有誰。起初我不明白,干嘛總欺負邵營長。今兒可算知道,柿子挑的。”
周秀芹不說:“那次還真不是起的頭。”看向李慕珍,“三團的一個營長的人。我就不說是誰了。的語氣特別肯定。我起初想問春分妹子。咱不,我不好意思。
“后來了,知道邵營長在家是被欺負的那一個,就覺得他那麼實誠,無意中得罪首長,首長大人有大量也不會跟他計較。沒必要再問。”頓了頓,“可我也沒想到邵營長這麼實在。你說職位就那麼多,幾個人爭一個,沒上去的只能回家。要是跟那個杜局了,邵營長在部隊待的不開心想轉業,也不用擔心被安排到哪個偏遠地區。”
杜春分沒法說邵耀宗可能忙忘了。
有梁冰的事擱中間橫著,邵耀宗也沒心思跟人攀。
杜春分笑著說:“你咋不說傻人有傻福?”
周秀芹想說,那話是哄老實人的。
到邊想想邵耀宗這幾十年,十幾歲啥也不懂,上了戰場還能活著回來。回來當了首長的警衛員,還上了軍校。
爹娘糟心,算是一難,可還沒釀大禍,就遇到了杜春分。
周秀芹不可置信,“還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杜春分樂了,“出來,伺候小祖宗們。”
“誰是小祖宗啊?”
打菜的窗口太高,甜兒看不見娘,跳起來問。
杜春分出來:“你這個小祖宗。飯票給我。”
甜兒兩張:“娘,我和安安一碗,小和平平一碗。”
“又不吃窩頭啊?”
甜兒不敢說不,“吃不完啊。”
杜春分懶得拆穿,反正學前班不正經上課,們了就讓們提前放學。
學生們吃上鮮的魚丸,師長政委杜局也開始吃了。
邵耀宗本打算回食堂,被趙政委留下。名曰他是個大功臣。
涉及到特務,公開表揚是不可能了。一起吃個飯就當是軍功章了。
趙政委上這樣說,還是打算為邵耀宗請功。
上面也知道規矩,給他記上一功,也是悄悄地記在檔案中。畢竟他們在明敵人在暗。
邵耀宗要不是怕師長罵他,真想說“軍功章”算了。跟幾個年齡比他大,級別比他高的領導一起吃飯,他別扭。
他很想念杜春分的手藝,更擔心一不小心吃多了。
杜局喝口湯,抬起頭注意到他啃饅頭,“小邵,不喜歡?”
師長心中一凜,連忙給邵耀宗使眼,敢說“不”你就完了!
“不是。我怕飯菜太清淡,您,您吃不慣。”邵耀宗想了想,道:“我在想要不要去炊事班給你弄幾個辣的。聽您的口音,老家川南的?”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他,說什麼呢。
邵耀宗不低頭打量自己,他說錯了嗎。
趙政委反應過來,笑了:“小杜,陸拾是川南的。”
這點邵耀宗當然知道。
他沒話找話啊。
師長看杜局,怎麼說?
杜局放下勺子,笑道:“份暴后,我也打算改掉這口音。后來想想,那些人雖然知道陸拾是化名,卻不知道我老家哪兒的。為了保護家人就沒改。”
邵耀宗順問:“那您哪兒的?”
杜局本打算過些日子再找個機會解釋。
有四個孩子拴著,那個沒大沒小的丫頭知道他是他,一時半會兒也沒空找他。
杜局:“濱海。”
“濱海?!”邵耀宗驚呼,“這麼巧?”
師長心說,還有更巧的呢。
等著吧。
邵耀宗不說:“老鄉啊。”
師長險些嗆著,這個實心眼的,他就沒聽出點別的?
杜局愣了愣,笑著同他握握手,“小老鄉。以后別杜局杜局的了。忒生分。”
這麼巧的事都能讓他遇上,邵耀宗心中歡喜,不點頭:“好的,杜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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