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心了，抬手了下的臉頰，輕聲道：“等我回來。”然后便披掛上陣，提著長劍邁進了夾道。

　云畔茫然看著他走遠，心里了一團麻，畢竟已經到了撕破臉的地步，誰對誰都不會手下留。

　楚國公已經攻中了吧，中的家等人又會如何自呢。這場君權的更迭，怕是不可能半路改變了，最后必定要有個決斷，是陳國公問鼎，還是楚國公捷足先登，就不得而知了。

　***

　那廂福寧殿里，頻繁有人通稟，家半躺在榻上，聽著外面的奏報，臉上顯出一種麻木的平靜。

　太后坐在一旁，長長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

　其實早就有預，家擬定二月徹底削減陳楚兩位國公的兵權，還是太晚。中的人在籌謀，外面的人早就等不及了。

　家惦記的，是李臣簡還關在汴河角門子上，不知現在怎麼樣了，三郎會不會放過他。原本還盼著陳國公能勤王，沒想到諸班直節節敗退，恐怕用不了多久，鐵騎軍就要攻進大了。

　黃門令又進來通報戰況，著聲道：“家，鐵騎軍在馬行街遭左右金吾衛力抗擊，但勢如破竹，左右金吾衛不敵，如今鐵騎軍已經闖進晨暉門了。”

　家閉了閉酸的眼睛，擺手讓他退下，自己掙扎著站起，將匣子里的詔書取出來，慢慢踱到火盆前，丟進了炭火里。

　布帛燃燒起來，火焰穿破焦灼的印記一路綿延，最后徹底將詔書吞沒。家垂眼看著，知道再留著這個，對上面提及的人是最大的殘害。無論是陳國公也罷，楚國公也罷，一旦得知最后擬訂的人選是忌浮，都不會容他活著的。只有繼續讓這個位置懸空，才是對他最大的保護。

　轉向門外，等待新一的戰報，很快消息便傳來了，鐵騎軍已經攻東華門，正向廷進發。

　大廈將傾，沒想到最后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完新舊更替，實在讓人惋惜。皇后道：“家，若是現在把詔書上的名字改一改，或許對家是一種保全。”

　家卻搖頭，“要我向這臣賊子低頭，絕不！我寧愿與這福寧殿一起毀了，也不會把他的名字寫上去。

　一旦在詔書上寫下李禹簡的名字，就說明他是順應天命，算不得謀逆，將來史書上便了他謀朝篡位的一筆，何其讓人憤恨。家是文人，這是文人最后的傲骨，即便碎骨，也不向賊人搖尾乞憐。

　太后和皇后聽他這樣說，都默認了，反正了一輩子的福，到這兒也足夠了。家的子日益虛弱，誰知道還能在這位置上坐多久。反正沒有親骨來承繼宗祧，到最后江山落進誰手里，其實又有什麼可計較。

　皇后攙扶著家，重新坐回了榻上，外面的廝殺聲順著風，飄到了福寧殿里。

　家關心的還是那些宮人，痛心疾首道：“中都是手無寸鐵的人，難道那些叛臣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嗎！”

　腳步聲隆隆，似乎到了臺階前，殿里的燭火劇烈地搖起來，整個殿宇都在打。

　甲胄的啷啷聲，伴隨皂靴沉重踏地的聲響，終于邁進前殿，每個人心里都升起了絕的預，來了……終于一切還是來了……

　厚重的半邊垂簾被打了起來，一行人闖進了寢，復又退后半步，單膝跪拜下去，“臣等救駕來遲，還請家恕罪。”

　昏昏噩噩的家支起子，才看清面前跪著的不是李禹簡，而是李堯簡與李臣簡，頓時心下一松，“起來……都起來……”

　真是菩薩保佑！皇后和太后喜不自勝，太后掖了淚問：“那個大逆不道的三郎呢？如今人在哪里？”

　陳國公拱手道：“回太后，龍直在紫宸殿將其擒獲，如今人已經押解起來，聽候家發落。”

　李臣簡順勢認罪，“臣不經家赦免，私自離開地，請家降罪。”

　家看著他，他還像以前一樣，跟隨在陳國公后，便知道他們兄弟應當已經達共識了。

　罷了、罷了……家搖了搖頭，“你是為了平叛才出來的，非但沒罪，反而有功。我的子，已經難以支撐臨朝了，后日朝會，就由大郎替我主持吧！”說罷，了兩口氣道，“至于李禹簡，如何發落，全由大郎做主，不必問我。”

　陳國公心里高懸的石頭終于落地了，他聽懂了家的深意，俯首領命，道了聲是。

　家抬起眼，向幽深的殿頂，自己心里明白，自此江山確實該易手了。縱然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并不按照你事先設定的計劃實行。

　激流勇退，保全了自己的面，至能得一個善終。若是再作無謂的反抗，或許今晚，自己就該因驚過甚，“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