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擎看著，又沖他笑了笑，倒仿佛仍舊是從前的時候。

他頓了片刻，終究是拿起了勺子。

黎淺這才低下頭來吃著自己面前的東西，十分平靜的模樣。

思唯有滿腹的話想要說，可是又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因為黎淺的狀態，實在跟想象中差太多了。

陸天擎跟思唯各懷心思，倒只有黎淺是在認真吃早餐的，等吃飽放下碗筷，另兩人早已等待許久。

黎淺起來收拾碗筷，思唯連忙出手來要幫，黎淺卻突然握住的手，抬起頭來看著，“思唯。”

思唯寵若驚，“淺淺，怎麼了”

“我有話想跟四哥說。”黎淺說，“你先走好不好”

思唯一怔，看了陸天擎一眼，陸天擎卻只是看著黎淺，思唯這才又將視線轉回黎淺臉上，盯著黎淺看了許久，盡管百般糾結，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哦，好吧。”

等到思唯一步三回頭地離開，陸天擎才終于開口：“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兩個人依舊坐在餐桌旁，黎淺輕輕著自己的手，抬頭看向他，“四哥，昨天謝謝你。”

陸天擎顯然沒想到一口會說這句話，一時竟想不到該如何回答。

黎淺輕輕笑了笑，繼續道：“要不是你把我帶走，我還不知道會變什麼樣子呢。”

陸天擎安靜片刻，喊了一聲：“黎淺”

“四哥都知道了，是不是”黎淺再度看向他，“關于那幢房子，關于那塊地，還有我跟爺爺之間的約定。”

陸天擎眸明顯沉了沉。

黎淺繼續道：“四哥是聰明人，還有很多事，四哥應該都知道了。可是我還是想要從頭到尾，仔細地跟四哥代一聲。”

吸了口，才又重新起頭一般，緩緩敘述起來。

“從最開始，我撞上四哥的車那次，就是我故意為之。宋衍在四季工作，他知道四哥什麼時候去，什麼時候走，幫我算好了時間。”

“蘭博山莊那次，也是宋衍無意中聽到四哥會和朋友去那里聚會，剛好我姐夫的圈子也在那邊聚會，所以也是我故意去偶遇四哥的。”

“我們之間，幾乎每一次的相遇都是我刻意為之。拍賣晚會那天，我明知道自己去了一定會被捉弄，會出丑，可是我還是去了，就是想博一把四哥會出手幫我。”

“那天晚上，也是我在安全套上做了手腳，所以我才會懷孕，所以我才會有借口為四哥邊的人，并且刻意利用肚子里的孩子，達到自己的目的”

“黎淺。”陸天擎聲音清冷地喊了一聲，“住口。”

黎淺頓了頓，又笑了笑，“四哥讓我說吧，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可瞞的了。”

“這些事，我不用你數給我聽。”陸天擎看著冷冷道。

黎淺抿了抿，緩緩點了點頭，之后才又道：“那說回我自己吧。原來不安善心的人，真的是不會有好報的，就像那個孩子，即便來了他也會走就像我機關算盡，最后還是拿不回媽媽的房子”

是在笑著，可是眼底卻終究有了緒波。

陸天擎看著眼眶一點點地紅了起來，眼眸之中漸漸水淋漓，他心頭竟莫名一寬。

會哭，終究是比笑著好。

“從一開始就是我做錯了事，所以有這樣的結果，是我活該。”有眼淚從眼眶中落，黎淺一下子手抹去，才又開口，“四哥，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我自私，所以將你拖下水對不起”

竭力強忍，可是終究還是忍不了，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匆忙轉過頭，仿佛是想要找一個可以藏起眼淚的地方，可是下一刻，卻忽然被人擁了懷中。

“黎淺。”陸天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很平靜，“你的對不起留給過去。從今以后，是我心甘愿。”

黎淺沒有想過陸天擎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是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所以，恍惚了。

“四哥”

眼淚依舊打著旋的往下落，靠在他懷中卻無法彈，好像還有很多話想說，一時之間卻一句話都想不起來。

陸天擎微微低下頭來，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黎淺，你懂我的意思。”

過了很久，黎淺才終于終于找回自己失落的理智。

“不是”喃喃著開口，“不是，四哥，我不是要跟四哥說這些”

“不管你要說什麼。”陸天擎忽然扶起的臉來，對上的視線，眼眸深沉晦無波，“這就是我的答案。”

黎淺霎時間頓住，想要說的話似乎再也找不到說出口的機會。

陸天擎是什麼人，怎麼會不清楚無論要說什麼，他都已經將答案擺了出來，這一次甚至不同上次，這一次，他這樣直截了當，連緩沖回避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黎淺不明白，不明白他的態度為什麼又會發生這樣的改變。

明明在此之前，他已經知道了和陸老爺子之間的約定，并且選擇了尊重那個約定，為什麼現在，他又改變了主意

“四哥。”眼中的淚水仍舊沒有散去，卻還是努力微笑了一下，“四哥的好意，我心里激。可是無論四哥是因為什麼，不值得我不值得。”

緩緩搖著頭，說著否定自己的話，卻也是拒絕的話。

陸天擎的眼眸緩緩沉了下來。

兩個人相對沉默著，直至一陣單調而重復的手機鈴聲卻忽然驚破了室的寧靜。

陸天擎竟什麼反應都沒有，一直到黎淺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提醒他：“你手機在響。”

他目卻依舊只是停留在臉上，竟依舊不去管手機。

黎淺轉開臉，準備去幫他將手機拿過來的時候，陸天擎卻忽然出手來捉住了的手腕，重新將轉向自己。

“黎淺。”他語調清淡地開口，“我說了，過去的事我不計較。其他事，你愿意放下就放下，如果一時放不下，我也不你，我給你時間。”

黎淺微微一怔，他又看了一眼，這才緩緩松開的手，走過去拿起自己依舊響個不停的手機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傳來賀川的聲音：“陸先生，東例會二十分鐘以后就要開始了，你還沒有到”

“知道了。”陸天擎回答著，卻又補充了一句，“他們不用等我。”

賀川一頓，聲音驀地微微張起來，“可是今天的會議，陸總也會回來參加。”

陸天擎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答：“就這樣。”

賀川還想說什麼，陸天擎已經直接掐掉了電話。

安靜片刻，他這才又看向黎淺，“也許你需要時間靜一靜，不過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還是思唯回來陪你吧。”

說完他便又撥了思唯的電話，誰知道電話接通，鈴聲卻是從大門口傳來的

陸天擎眼微微一沉，走過去打開大門，早該已經離開的思唯果然還站在外頭，正揚著手里的手機有些尷尬地沖他笑。

眼下這樣的形，自然是不放心也不甘心走的，所以便留了下來聽壁腳。誰知道隔著大門本聽不清那兩人說話的聲音，結果反倒被手機鈴聲暴了自己。

陸天擎沒有說什麼，只是說：“我要去公司開會，你好好陪著。”

思唯立刻比了個“ok”的手勢，閃進屋。

黎淺已經走到客廳沙發里坐了下來，緒也基本都已經平復，可坐在那里，目卻只是低垂著看著前面的茶幾。

思唯走過去在邊坐下來，黎淺轉頭跟對視一眼，眼角余看到陸天擎，卻又飛快地轉開了視線。

陸天擎知道在回避，回避這樣一個讓措手不及的他。

他在旁邊站了片刻，終究是沒有說什麼，只是轉上了樓。

再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了西裝，沒有跟黎淺多說什麼，只是囑咐了思唯兩句，這便離開了家。

他離開后，黎淺依舊只是坐在沙發里，目有些發直地看著電視。

“淺淺，不要看電視了。”思唯拉了拉黎淺的手，“我們出去看電影吧，看完電影逛街買東西，然后吃飯通通刷我哥的卡，想想就開心死了好不好”

黎淺緩緩回過神來，轉頭與對視一眼，微微笑了笑，卻沒有回答。

思唯：“誒”

“思唯，你不用擔心我。”黎淺低聲道，“只是失去一幢房子而已，還不至于會摧垮我。”

思唯怔了片刻之后，神卻黯淡了下來。

想起昨天黎淺哭起來的模樣，一顆心霎時間心痛如絞

怎麼可能只是一幢房子而已

就像黎淺在那幢房子前說的那些話一樣，曾經擁有、友、親，只要再拿回那幢房子，那人生對而言就是完的。

那個時候，那幢房子是錦上添花。

可是后來，失去了薄易祁，失去了這個好友，也失去了親切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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