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涿郡到長安山長水遙,而且宣朝雖然已經平定關中,收復涿郡,但是京畿之外,許多地方還陷在戰中,從涿郡道長安這一路上,就頗為不安寧。
即使有蕭英派來的軍護送,但蕭家上京這一路,依然走的困難重重。
一天的舟車勞頓之后,蕭家眾人都難掩疲憊之。到前方探路的兵士快步跑回來,興沖沖地對常武說道:“頭兒,前面有驛站,我們今日可以投宿驛了”
護送侯爺親眷的常武出大松口氣的神,他騎馬跑到蕭老夫人馬車邊,俯對蕭氏說道:“老夫人,前方不遠有驛站,我們今日可以在驛站休整一夜,明日繼續上路。”
蕭老夫人幾乎都要被顛簸掉半條命了,此刻自然常武說什麼就是什麼。常武一聲令下,車隊加快速度,朝驛站趕去。
定勇侯府的馬車在驛站停下,驛看到為首士兵出示的文書后,連忙跑過來迎接侯爺的親眷。
蕭景鐸扶著母親下車,他看著面無的母親,雙眉不自覺擰起。
“母親,你還好嗎要不我讓他們在驛站停兩天,等你養好了我們再上路。”
“不可”趙秀蘭連忙說道,“隊里有這麼多人呢,哪能因為我一個人耽誤行程”
看到兒子臉依然嚴肅,趙秀蘭心中帖,拍著蕭景鐸的手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我沒什麼大病,只是路上了涼,這才有些虛,不礙事的。我們趕到長安才好,你父親肯定早就想見到你了”
趙秀蘭的神既向往又甜,蕭景鐸也出笑意,說道:“是啊,我也想趕快見到父親我還沒見過大興城呢,不知京城是什麼模樣”
“該長安城了”趙秀蘭寵溺地笑道,“長安長安,長治久安,真是好名字。”
母子二人說笑間,驛站的接公文已經辦理好了。清荷走到蕭景鐸面前,道:“郎君,房間安排好了,奴帶您過去。”
“勞煩了。”這幾天清荷對趙秀蘭盡心盡責,恭敬有加,蕭景鐸也漸漸放下心中對這些貌侍莫名的防備,敞開心防接納起們來。清荷在前引路,蕭景鐸扶著母親,說說笑笑地走房間。
但是蕭景鐸心里還有個疑問,初見侯府中人時還沒意識到,等后來才覺得不對勁。既然心中疑,他就大大方方問了出來:“清荷姐,我去年曾聽過容家攻涿郡,既然父親為容家效力,為什麼當時父親沒來見我們”
“大郎君你有所不知,容家兒郎眾多,每人都領著一支軍隊,助圣上打天下。去年領命攻打涿郡的是容二郎秦王,侯爺雖然為容家效力,但并不從屬秦王麾下,所以當日侯爺并沒有隨軍。也多虧了秦王打下了涿郡,要不然,侯爺還沒法接老夫人和大郎君京呢”
“原來是這樣。”蕭景鐸點點頭,但心里還覺得哪里不太對。父親既然知道容家軍要攻打涿郡,托人來蕭家走一二也未嘗不可,可是父親卻毫無作,思來想去蕭景鐸還是覺得奇怪。
可能軍令如山,父親不好違抗吧。最后,蕭景鐸這樣告訴自己。
等蕭景鐸和趙秀蘭母子二人走遠后,驛站中的人才敢放開了打量蕭景鐸的背影。
“方才那位就是定勇侯的長子小小年紀,倒長了副好相貌”驛丞和同僚說話。
“說起相貌來,誰能比得過當今皇族”另一人回道,“如今的天子出隴西貴族容氏,容氏門第雖然不高,但是容家人個個驍勇善戰,而且這一族如他們的姓氏一般,以儀容著稱。當初還曾有人拿這個開玩笑,暗諷容家兒郎如子,沒有男兒氣概,誰能知道他們打仗這樣兇,居然半年就打下了京城”
“前朝皇帝不是逃到南邊去了嗎,而且好些地方盤踞著軍閥,這些人可不會服容氏。”
“所以咯,那個位子能坐多久,就看看我們儀容甚的容姓皇族,能不能打下整個天下了呀”驛丞說完,又探起,朝蕭景鐸的背影了幾眼。
“蕭家這個小郎君,長得還真好看啊,不知道和傳說中的容家人相比又如何”
蕭老夫人早就熬不住回房了,蕭二叔和蕭三叔留在后院照看行裝,而蕭二嬸則帶著兩個兒回房,坐在塌上歇氣。
幾日不見,蕭二嬸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布荊釵的村婦了,換上了綾羅襦,頭上也簪著雙金釵,就連二房兩個姑娘,也都煥然一新,與之前判若兩人。
蕭英雖然打發了人來接親眷京,但路途遙遙,他不可能把一應飾都準備好,而且他一個武人更不會想到要給弟妹侄準備環釵,所以,顯而易見,二房上的服首飾并不是備給們的。
蕭老夫人偏二兒子,蕭二嬸又是的娘家侄,所以有什麼好東西老夫人都會塞給二房。出發的前一天晚上,老夫人把蕭二嬸過去,當著的面打開蕭英送來的箱子,從里面取出好些金銀首飾。蕭老夫人當時將金飾給蕭二嬸時說得很明白,這些東西都是蕭景虎的,留給阿虎以后娶媳婦用。
蕭二嬸當時滿口答應,但是兒子的不就是的麼,所以暫時戴一支金釵過過癮,天經地義,毫無錯。想到這里蕭二嬸還覺得竊喜,這些東西連趙秀蘭都沒有呢蕭二嬸揚眉吐氣,就算趙秀蘭是侯夫人又如何,不得婆母喜,還不是一樣落魄。
蕭玉麗看著母親頭上的金飾,眼中難掩羨慕,轉了轉眼珠,俯低聲和母親說話:“阿娘,我看祖母那里還有一個紅寶石銀簪,你一會和祖母要過來吧,我想戴”
“紅寶石”蕭二嬸聽了蕭玉麗的話后心里打突突,“我這半輩子在土里刨食,還沒見過寶石是什麼模樣呢”
然后蕭二嬸瞥了二兒一眼,道:“你個機靈鬼,我都沒在你祖母那里見過這些東西,你是怎麼看見的”
“二妹天趴在祖母門口,就瞅著祖母的私房呢”蕭玉芳毫不猶豫地揭發妹妹,“你之前不是求著祖母給了你一簪子嗎,為什麼還要我都還沒有呢”
蕭二嬸這才知道二兒背著自己藏私房,不知該氣還是該欣,狠狠點了蕭玉麗額頭一下,道:“你還真是,每日就會和我哭窮,我都不知道你背著我藏了這麼多東西”
“阿娘”蕭玉麗不依不撓地纏著蕭二嬸討要首飾,“祖母塞給你那麼多金子,我都看見了,你給我一唄”
“不行,這些都是要留給你弟弟的。阿虎雖然還小,但我替他攢著,以后給他娶媳婦。”蕭二嬸想也不想地說道。
蕭玉麗氣極,恨恨道:“你就知道偏心阿虎,他是大伯的侄兒,等到京城后大伯還能了他東西不阿虎有大伯和祖母替他打算,但是我呢,什麼都沒有,你還一個勁偏心他”說著,蕭玉麗去捅默然不語的蕭玉芳,“大姐,你說話啊,你不要裝作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別什麼事都讓我出頭,你背后得利”
“你們倆都行了”蕭二嬸頭疼,的這兩個兒啊,一個比一個不省心。蕭二嬸低聲音,指著對面的門說道:“雖然你們祖母
最偏疼阿虎,但是你大伯可不會。平時在家里,什麼好東西都要著阿虎,可是等到了京城,好東西,都是大房這位的你大伯再疼侄兒,還能越過人家的親生兒子不我現在不替阿虎存著些,以后就晚了”
蕭玉芳和蕭玉麗都朝蕭景鐸的屋子看去,蕭二嬸還地提點兩個兒:“你們倆呀,也不要一直盯著你祖母的私房,趁這幾天和你們大兄套套近乎。等到了侯府,他的好東西還多著呢,他一個男郎又不需要金釵首飾,他的東西,還不都是你們倆的”
蕭二嬸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道腳步聲停在蕭景鐸房門口,接著,就響起蕭玉芒的聲音:“大兄,你在里面嗎我給你燒了熱水,你現在要用嗎”
聽到蕭玉芒的話,二房幾個人的臉立馬拉下來了,蕭二嬸恨聲道:“這個小賤蹄子,慣會阿諛奉承,這一定是娘教的,老三家的總是這樣惹人厭。”蕭二嬸用力掐了兒們一把,恨鐵不鋼地說道,“你們倆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去廚房燒水,不要讓三房那個丫頭搶了先”
等兒們慌不擇路地跑出去后,蕭二嬸了頭上的金簪,出復雜的神來。
農民出,這輩子都沒想過能打一金簪子,可是老天突然眷顧,不僅讓離了黃土地,還讓有機會用貴人娘子才有資格擺弄的金銀首飾。蕭二嬸欣喜若狂的同時,心里也深深的不平起來,當年姑姑分明答應了讓做蕭英的媳婦,可是蕭家的叔公到趙郎中那里看病,回來就給蕭英定下了趙郎中的兒趙秀蘭。蕭英的父親沒什麼主見,就應了這門親事,沒能嫁心儀的大表兄,只能心懷別扭地嫁給蕭二。
所以這些年蕭二嬸一直看不慣趙秀蘭,覺得趙秀蘭才是那個橫刀奪的第三者。然而和大表兄終究有緣無份,也給蕭二生下了兩一子,所以慢慢地,蕭二嬸已將當年的事放下了。可是幾天前卻突然傳來蕭英封侯的消息,趙秀蘭撞了天大的運氣,一躍為侯夫人。蕭二嬸自從知道這個消息后就如鯁在,當年那個英俊神武的大表兄也再度浮現在的腦海里,蕭二嬸憤恨地想,趙秀蘭何德何能,搶走了的大表兄不說,現在還要搶走的侯夫人之位
蕭二嬸氣不過,但是除此之外毫無辦法。趙秀蘭這些天邊圍繞著許多侍,還有蕭景鐸這個兒子傍,蕭二嬸實在沒能耐拿怎麼樣,只能在無人之暗自咬牙。
蕭景鐸送母親回房后,自己便回屋休息了。這些天雪蘭以他年齡漸大為由,不讓他和趙秀蘭同住一。蕭景鐸知道大戶人家都是分開居住,每個人都有一個院子,更別提長安里的貴族門第,所以蕭景鐸并沒有反抗,由著雪蘭將他安置到其他地方。
可是沒一會,他的寧靜就被人打斷了,先是三房堂妹來給他送熱水,之后二房的兩個妹妹也來他房里鬧,蕭景鐸被吵得沒辦法,只能去母親房里躲清靜。
他關上房門,坐在母親面前抱怨:“這麼多年從不見們這樣殷勤過,父親一回來,們的態度一下子就變了。”
趙秀蘭看著兒子,出無奈又寵溺的笑意:“趨炎附勢,人之常。們都是姑娘家,既不能做也不能置產,你祖母又素來重男親,偏心的沒個邊,們自然覺得毫無保障,這才另尋出路。你是們的大堂兄,同時還是侯爺的兒子,們不找你找誰玉芳等人出嫁后還得仰仗你給們撐腰呢,所以你也不必太避著這幾個妹妹,以前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就行了。”
“兒知道。”蕭景鐸點頭。
不過幾日過去,趙秀蘭覺得自己的兒子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明明還是一樣的眉眼,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已經出不容置喙的威嚴來。
蕭景鐸從前就是一個主意特別的人,等定勇侯府的人回來后,無論著華麗的侍還是披掛戎裝的軍士,都對他恭敬有加,行走在這些人中,蕭景鐸周的氣勢自然會慢慢蛻變,從一個單薄的鄉村年,逐步出侯府貴子的威儀來。
趙秀蘭看著仿佛一夜長大的兒子,邊出欣的笑意,而眼中已不自覺流出淚來:“娘的鐸兒長大了。當初娘懷你懷的晚,沒能讓你父親看到你出生,他就離家從軍去了。娘給你取名時就在想,你的父親英俊卓然,像天上的太一樣耀眼灼目,我給你取鐸這個字,金戈鐵馬,軍旅之聲,你父親一定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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