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盛知霧一怔。

「當然。」

葉梅道：「我們不是約好了今天走嗎？」

「可是票……」

盛知霧想到什麼，從口袋裡拿出了幾張火車票，垂下眼瞼，「車已經走了。」

他的確是想今天去深城，票都買好了。

可盛母為了找他要錢，攔著他不讓走，拖到現在，票早過期了。

看著這幾張過期的車票，盛知霧覺得這就像他稀爛的人生，一直被什麼東西拖著，拖著……

總有一天，他也會像過期的車票一樣，再無價值可言，被人丟進垃圾桶，最終和一堆垃圾一起腐爛。

這時，一隻手了過來，把他手裡那幾張過期車票拿走，「唰唰」幾下，撕了個稀爛！

盛知霧瞪大眼睛看著葉梅。

「過期了就過期了唄。」

葉梅隨手將碎屑到一邊的垃圾堆，灑地拍拍手，道：「再去買新的票不就好了？我請你！幾張票而已，我還是買得起的。」

又拍拍盛知霧的後背，說道：「走，去你家，趁你媽還沒出院，咱們把行李趕收拾好了。」

被葉梅推著走，盛知霧下意識「哦」了一聲，腳下步伐有些恍惚踉蹌。

葉梅見他這樣，乾脆摟著他的胳膊，省得他摔了。

盛知霧一陣僵直，背都不由自主，不自然地直了。

腳下的步子不再慌，但顯得有點兒僵。

直至走了好一會，他聽著葉梅在耳邊念叨去了深城要做什麼，儘是對他倆以後的規劃，盛知霧的神不知不覺放鬆下來，出些許笑意。

「都行，我聽你的。」盛知霧輕聲道。

「都聽我的怎麼行？」

葉梅扭頭看他，道：「我才做生意幾天啊？你行比我久，經驗比我富，你先帶著我做，等我會了，就帶著你！」

一副大姐大以後帶飛你的自信口氣。

盛知霧只是笑著點頭，再看葉梅的眼中，多了幾分暖意。

葉梅總在他沉溺悲傷，自怨自艾時，將他的負面緒三兩下拍散，拉著他往有的地方去。

他久居黑暗，早已忘記溫暖的滋味。

而葉梅，像太。

在黑暗中待了太久的人，見到太，便會被不自覺吸引，再也不願意回到那暗的角落。

哪怕追逐一生，都想抓住那縷溫暖的。

……

葉梅陪盛知霧去了他家。

盛知霧沒讓上去，只說讓等一等。

葉梅想著盛母中午還大鬧自殺的事，盛知霧家裡估計不太好看，也沒跟去，便站在樓下等。

過了大約半小時，盛知霧手裡拎著一個行李袋，背著個雙肩包下來了。

「就這些？」

葉梅驚訝。

說要去深城打拚，葉清月塞給的葯，就抵上盛知霧的一半行李了！

「嗯。」

盛知霧道：「這很多了，我第一次去外頭跑貨的時候，就帶個塑料袋，裡面裝了兩套換洗的服。」

他笑笑，隨意道：「男人都這樣，行李不多的。」

葉梅半信半疑：「是嗎？」

「那你回去拿你的行李，我去大熊他們。」

盛知霧道：「咱們火車站見。」

「好。」

葉梅看天都黑了，趕去了丁春家。

丁春還以為今天不走了，沒想到葉梅來敲門，也不磨蹭，跟娘說了聲后，又給鄰居敲門，塞了些錢，自己不在家的日子，拜託他們幫忙照顧一下丁桂香，然後拎著行李包出去了。

葉梅趁丁春準備的時間，回了附近家裡，把大包小包都扛上。

很快，兩人到了火車站。

盛知霧邊上跟著兩個彪形大漢，還有個瘦不拉幾的。

正是大熊、虎子，還有瘦猴。

他們仨是一個村裡的，以前住在京城郊區，也就做做力活，混口飯吃。

遇見盛知霧后，知道他有點人脈，就跟盛知霧一起打拚。

改革開放前，混黑市，改革開放后，就與盛知霧一起到跑貨，幾年下來，對盛知霧這位老大也是心服口服的。

看到葉梅，三人下都快掉地上了。

大熊不敢置通道：「你、你真是小葉啊？」

葉梅裝的樣子，只給盛知霧看過，還沒來得及跟這三人坦白。

如今都要一起去深城打拚，還帶了個丁春，葉梅雖打算繼續在那邊扮丑，但自己人還是要底的，就讓盛知霧去找大熊他們的時候提一這事。

知道以前一起混的小葉是人，大熊他們驚訝歸驚訝，但這種事也不算罕見。

更何況葉梅之前那板，他們不是沒懷疑過，可葉梅實在太能打，他們才沒多想。

如今真相大白，三人驚訝一陣后，就接了。

然而，見到葉梅真人，大熊他們又不太能接了。

那個在月下手持長，打翻一群劫道大漢，滿臉獰笑的瘋狂小葉，竟然長得這麼好看？！

這不可能！絕無可能！

「不然呢？」

葉梅見大熊不信，捋起袖子道：「給你比劃比劃？」

一捋袖子，白凈的手臂了出來，並不像一般姑娘家瘦皮包骨，反而帶著漂亮的線條，皮緻有力。

細看的話，還能發現手臂上有不深深淺淺的痕跡，應該是以前在村裡幹活時，不小心留下的傷口，大多都淡了，也有些明顯的。

大熊瞧著葉梅的臉，聞言被激起男人的自尊心：「那你比劃。」

往日看扮男裝的葉梅，一髒兮兮，瘦弱的板彷彿能發出無窮的力量。

大熊三人見過「小葉」打人的樣子，所以心裡都是敬重的。

可轉眼兄弟變姐妹，瞧著葉梅那張滴滴的臉，大熊又覺得自己行了。

葉梅聞言，笑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抓住大熊的胳膊——

「砰！」

眾人眼前一花，就見大熊龐大的軀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的弧線，被狠狠砸在地上！

好漂亮的過肩摔！

丁春漲紅了臉，「啪啪啪」給葉梅使勁鼓掌，驚呼道：「葉子姐好厲害！」

往日都是葉梅梅子姐的，但在外頭混，不能真名，就換了個稱呼。

直呼過眼癮，一旁還躍躍試的虎子與瘦猴，在見到葉梅出手后，彷彿被人澆了盆冷水，心都不跳了，兩人抱一團，瑟瑟發抖。

小葉還是你小葉啊！

仍然是那個味！

強大！殘暴！

讓人無法反抗！

葉梅瞥了眼地上滿臉生無可的大熊，視線掃向虎子與瘦猴，又笑了笑：「你倆也跟我比劃比劃？」

「不了不了不了！」

虎子與瘦猴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我們不行！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