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希哈走在三寸寬的田壟邊上, 雙手展開保持平衡,時不時搖晃幾下。
袞扎布在后側方跟著,保持著一步能及的距離, 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上,視線不敢有片刻移開,生怕一個不穩摔倒。
此時此刻此地, 只有他們二人。
青蘋和弘時的小廝, 被他們以上山遛虎的名義留在山下等候。等三人一虎進了山, 袞扎布又十分“好心”地問弘時, 要不要騎大白試試。
弘時狂喜。
天知道他眼饞他們騎虎多久了,只是大白傲,一直不愿意。
上次玉錄玳都被烏希哈帶著騎了一次,弘歷弘晝早年在王府的時候, 也可以隨意在大白上爬。
只有他,從草原回來后,盡心盡力給虎大爺當了好幾年的鏟屎工、投喂工, 得不到它的一個青眼。
別問, 問就是活該。
袞扎布哄好大白,弘時拍著他的肩直呼“好兄弟”,騎著它一下就跑沒影了, 毫沒察覺大兄弟另有所圖。
今天烏希哈話比起往常有些, 袞扎布關心道:“才多久沒見, 你好像瘦了點。”
“嗯?沒有吧。”烏希哈轉過來,面對他倒著后退,“可能我是條, 要長高了!”
烏希哈說著, 還不自覺地蹦了一下。
“當心!”袞扎布忙到邊, 準備扶。
不料烏希哈穩穩落地,袞扎布手到一半,又收回到背后,握起拳頭,按捺著想要的沖。
以前,當著弘時和青蘋他們的面,玩鬧起來,袞扎布有時候都會揪一下烏希哈的發髻,扯一下的服。
現在沒有旁人,袞扎布卻心虛了。
這莊子里外前后,早都被他們走遍了,袞扎布估著弘時和大白會去逛的地方,帶著烏希哈往另外的方向走。
不知不覺,他們逛到了上次的水潭邊。
烏希哈蹲下洗了個手,接著,就著水中自己的倒影發起呆來。
……哎。
“你不開心?”后傳來袞扎布擔心的聲音,烏希哈才發現自己剛才嘆出了聲。
邊一暗,袞扎布單膝及地,半跪坐在烏希哈邊,他生得高大,這樣坐下,從后面看去,形頂得上兩個烏希哈。
烏希哈本覺從側面照來有些刺目,袞扎布這一坐,正好都給擋了。
烏希哈偏頭沖他抿笑了一下。
袞扎布又重復問道:“你不開心?”
烏希哈搖頭,“也說不上是不開心,就是有點煩。”
“為了何事?可有我能幫得上的?”袞扎布問,見烏希哈又搖頭,繼續勸道,“就算我不能幫上你的忙,說出來,或許心里好些。”
對袞扎布這個常聽吐槽的朋友,烏希哈沒什麼好瞞害的,“就是我的婚事啦,嫡額娘們最近突然提起來,我才知道原來阿瑪幾年前就開始幫我相看了。”
“婚事?!”袞扎布心里一驚,連聲追問,“王爺給你定好人家了?是哪家的人?怎麼這麼著急,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也沒聽弘時提起過,王爺會請皇上下旨賜婚嗎?你不開心,是因為不喜歡,不愿意嗎?!”
看他比自己個這個當事人還張激,一連串問題砸得烏希哈頭暈眼花,忙道:“沒有沒有,還早呢,就是跟我提了一下。”
袞扎布松了口氣,看烏希哈表驚愕,意識到自己方才太失態了。
他手鞠了一把水,在臉上胡抹了幾下,覺那種不知是喜是怒的焦躁勉強下去些。
他不敢再看,悶聲問,“既然不是定下了讓你不滿意的婚事,你又為何苦惱?”
“因為我就不想嫁人啊,”烏希哈長嘆,“但總有那麼一天,逃避也沒有用。”
在這個時代大環境下,不可能不親。
烏希哈自認為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反抗世俗,也不想讓真心關的四爺和宋氏擔憂煩擾。
而一旦了親,就要侍奉公婆,為丈夫生兒育。
大部分正妻,還得像烏拉那拉氏那樣,賢惠地給丈夫納妾、照料庶子。
烏希哈又嘆了一聲,一片葉子飄落水上,起一圈圈漣漪,水中倒影仿佛變了另外一張悉又陌生的臉。
屬于吳希的臉。
穿越十幾年,烏希哈發現,一邊努力在適應著這個朝代,但靈魂深屬于未來的烙印,不曾有一刻變淡過。
忽然很想找人傾訴。
而邊的袞扎布,過去在聽烏希哈吐槽的時候,總是沉默多于回應,從來不會用自己的觀點去反駁說服,更能保守一切小,是個完的傾訴對象。
“布布,其實我覺得自己真的矯的。”
“我想跟一個真的喜歡我、我也喜歡的人在一起,而不是看在阿瑪和哥哥們的份上,娶我哄我。”
“我不想以后就在整日呆在后宅里,不想跟任何別的人爭寵,不想被著生孩子、圍著孩子轉悠。”
“我還不想離阿瑪和額娘太遠,以后想好好孝順陪伴他們。”
“布布,你說我是不是太貪心了?”
烏希哈還有很多類似的想法,但在親人面前都不曾提,不想聽到他們說是“異想天開”“不知足”。
“布布?”許久沒聽到小伙伴的回應,烏希哈轉頭,對上袞扎布認真的眼神,“你——”
他看起來,沒有不以為意,也沒?????有不贊同的意思。
“我……”
袞扎布想說,這不是貪心,而是可貴的真實。
他知道,以烏希哈的格,誰能給這些,必然能從上得到更珍貴的回報。
而說的,除了沒法決定的“喜歡”與否,他都能做到。
既然不是不懂,那麼他可不可以,稍微表一點,試探一下。
袞扎布試圖組織語言,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耽擱的這會兒功夫,他又聽烏希哈接著說,“雖然我這麼說,但我又害怕所謂的‘真’。”
“我之前沒跟你說過,阿瑪以前很寵一個格格,他們那時候應該能算是‘真’了吧,但是因為太深,兩個人都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還傷害了我和額娘。我很害怕自己變那樣,為了另一個人變得失去自我。”
從沒有忘記過,武氏失去了四爺的,是如何變得瘋狂,直至自毀。
“你說我這是不是自相矛盾了?又想兩相悅,又怕真。”烏希哈自己先笑了。
“謝謝你聽我說這些,果然,就算不能一下解決問題,說出來心里也暢快多了。”烏希哈對袞扎布笑了一下,見他言又止,問,“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沒,沒什麼。”袞扎布垂頭,“你愿意跟我說就好。”
他又道:“還有,如果以后王爺再給你看人家,也可以告訴我,我如今在京城認識些三教九流的朋友,可以幫你打探一二。”
“謝謝你布布,你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
因為當年的救命之恩,烏希哈對袞扎布總有一層濾鏡在。
事實證明,他就是一個穩重可靠的、可以心的小伙伴。
“吼——!”
大白的聲伴隨著弘時興的呼喊,由遠及近。
“烏希哈,我回來了!”很快,大白載著弘時出現在二人面前,“時候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好吧。”烏希哈想要站起來,突然“哎喲”了一聲,“我蹲太久,腳麻了。”
“我來扶你,你騎大白回去。”弘時立刻下來,但還是慢了袞扎布一步。
袞扎布走到烏希哈后,彎下,雙手落在側,溫暖的呼吸就在腦后。
就在烏希哈以為自己要被公主抱的時候,整個人保持著原來蹲好的模樣,騰空而起。
袞扎布像端水盆那樣,把著的小,將烏希哈“端”了起來,舉在前,并且注意著,讓的后背與自己的口保持一拳距離,沒有任何“冒犯”。
烏希哈:??
這是個什麼畫風清奇的姿勢?!
弘時忙給他們讓位,袞扎布端著烏希哈,把放在大白背上,見烏希哈一臉震驚,疑地問:“怎麼了?腳除了麻,還有不舒服?”
“沒什麼。”烏希哈尷尬地笑笑,心里替小伙伴哀嘆。
布布啊,你這麼沒有浪漫細胞,以后是要跟弘時一樣孤獨終老的!
……
到了八月,烏希哈沒再糾結什麼婚事了。
因為王府上下的關注,都被另一件事吸引走了。
在康熙的某種惡趣味的驅使下,弘昀他,要頂著“李仲曦”的馬甲,去考鄉試啦!
作者有話說:
最近比較短小,因為戲真的太太太難寫了5555
“端水盆”這個姿勢!我是在論壇里看到的,當時想哇這就是型差的萌點啊!
PS:選定這樣份的男主,而不是寫九龍康熙,或者挑個滿漢權貴員,是因為我覺在那個時代,就算擁有了一份很好的,其他方面也很難獲得真正的幸福,因為本就是被禮教束縛抑的。
但是布布看到的、喜歡的一直都是擁有現代善良、自由、勇敢靈魂的鵝,以后也能帶去看更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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