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熹微之時,山谷里鳥鳴陣陣,重巒疊嶂間有小溪流淌,顯得格外清新。
一方小院坐落在樹木掩映之中,看似不起眼,在這游戲里卻極為奢侈。
這是玩家可以隨意PK的地圖,雖然風景上佳,卻缺乏保護。如果不是宅中之人實力夠強,這地方估計早就連人帶宅子一起被端了,連尸骨都剩不下。
院子里,一桌子盛早餐擺在石案上。三名男子都一語不發地吃著,不多時,左側那個忽生怒意,猛地將碗撂在桌上:“靠,這都220片了,再繼續下去七哥怎麼辦啊!”
說話之人亓保,也是初代游戲里出來的人。在初代的版本里,他是皇宮之中排行第九的皇子,如今那位妍儀閣昏迷的會長亓儀是他七哥。
“九弟。”亓修皺皺眉頭,“先別慌,阿妍不會不管他的。”
“是,我也覺得不會不管。”亓保說著,神愈發費解,“可五哥你看……這都多長時間了?而且咱們都知道手里有一片珊瑚吧?倒是來救人啊!”
坐在他對面的云離搶先道:“可你也不能扔下全游戲的玩家不管,救亓儀啊,阿妍不是那種人。”
“你這話啥意思啊!”亓保暴躁地拍桌子,“不是那種人,我就是嗎?我也不想扔下其他玩家不管,但我這不是擔心七哥嗎!”
正說著,不遠通向后院的過道上起一聲悶響。三人都是一愣,相視一,先后準備好法,站起,小心翼翼地循聲走去。
他們三個都是初代游戲的人,和司妍Jack一樣擁有「舊世代的尊者」的稱號,生命值高達999999,按理說不會有什麼人趕來找他們的麻煩。但人類里面總歸有人不怕死,他們也先后遇到過三兩次來找茬的,不知今天是不是又有。
約莫半分鐘后,亓保最先從墻邊探頭看向過道,云離和亓修略遲他一步,在后面已做足了施放法的準備,卻見他明顯一滯,轉而收了法,拔就跑:“七哥?!”
“?!”亓修和云離大驚,先后探頭看去,果見亓儀正扶著墻壁氣。臉慘白,頭頂上的生命值欄顯示的數值為“100”,隨隨便便就能死。
但,但但但……
先前那麼長的時間,他都于真正的瀕死狀態,生命值為“1”,深度昏迷,對周遭一切無知無覺。
墻邊,低著頭氣的亓儀聽到聲音,勉強地抬起頭。首先看到了沖到跟前的九弟,然后目微挪,就看到了幾步外的五哥……以及五哥的男朋友。
這一對夫夫顯然都是見鬼的表,面前的九弟也沒好到哪去,一邊扶他一邊舌頭打結:“七七七七七哥?你你你你你……”
亓儀皺皺眉,終于緩過一口氣,開口:“阿妍呢?”
“……媽的!”亓保頓時來氣,信手一推,“等了你這麼久,你張口就問阿妍,咱還是親兄弟不是?”
亓儀沒站穩往后傾倒,好在靠住了墻。
再看看面前三人的神、又想想亓保方才的話,他約意識到了些什麼:“我睡了多久?”
如遭雷劈的亓修終于也回過神,上前幾步:“游戲里時間比較模糊,也沒法算年份,但說也有幾百天了吧。”
亓儀啞了啞,又問:“那我今天怎麼醒的?”
“……”三人面面相覷,亓修僵道,“好問題,我正想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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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后,世界第二大公會妍儀閣的主樓,炸了。
炸聲震幾公里,鄔小唯和唐子騫就嚇了一跳,跑出別墅區就看到兩只凰從東西兩側咆哮著飛出,劃過天際襲向對方——但在即將接到對手的剎那,它們又好似都意識到了什麼,同時剎住作,向上沖去,然后一起在云間盤繞了一圈,消失了。
“這什麼鬼……”鄔小唯看得一愣一愣的,聽到唐子騫在旁邊嘀咕:“活見鬼了。”
這是游戲里的特殊設定。系統不允許里游戲里發生家暴,締結夫妻關系的玩家無法互相傷害,如果手,理攻擊會失去力量,法攻擊相遇則消融,「百鳥朝」這種頂級法還會有定制特效,夫妻雙方的凰會在相遇的頃刻間快樂結伴離開。
但現在這種設定不是重點,重點是——和司妍有夫妻關系的那位不是在深度昏迷嗎???
司妍這是重婚了嗎??沒聽說啊!!!
兩個人拔跑向主樓的時候,所有在公會的員也無一例外的都在急奔過去。唐子騫和鄔小唯跑到跟前時,在連環大招中被炸廢墟的主樓已被公會員們圍得水泄不通,好在唐子騫是副會長,大家看到他就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讓他得以拉著鄔小唯一直跑到跟前。
于是,待得煙塵散開一些,唐子騫看到廢墟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司妍,另一個是——
“活見鬼了……”鄔小唯聽到他倒吸冷氣又說了一遍這句話。
廢墟之上,司妍沉浸在震驚中,維持著目瞪口呆的神。
游戲里那一系列關于“止家暴”的設定當然知道,于是在看到兩只凰一起飛走的瞬間,猛地意識到了面前是誰。
“你……你你……”不可置信地盯著幾步外那張悉的臉,“你……你是真的……”
現下局勢過于混,手里又有尚未提的珊瑚。心里認定亓儀一直昏迷著,還以為眼前這位是有人易容來忽悠。
亓儀無奈地睇著,俄而了下額上的灰:“還好五哥按著我先回滿了,不然就你這一串襲擊——”他角搐了下,“殺夫啊?”
話音未落,他就被撞了個滿懷。然后只聽“哇”地一聲,司妍埋在他懷里哭炸了。
“不哭啊。”亓儀摟著,低頭吻了吻額頭。唐子騫掃了眼兩側的人群,及時輕咳了一聲:“別看了,都散了都散了!晚點過來一起蓋樓!”
公會員們如夢初醒,這才意識到好像這樣圍觀是不太合適,三三兩兩地結伴散開。
鄔小唯正打算和他也一起離開,卻見他提步就往廢墟上走。
唐子騫完全不顧兩個相之人久別重逢的緒,上前拍了拍亓儀的肩就問:“哎,怎麼突然醒了啊?”
司妍也驀地回過神,淚眼迷蒙地抬頭:“對啊,怎麼突然醒了?”
“……我也不知道啊。”亓儀困道,“就是突然恢復了意識,那會兒好像還是半夜吧,我約覺到周圍很冷,然后有了睜眼的力氣,就看到了自己的條。不過那會兒我起不來,就一直躺著,等條慢慢恢復到100才又多了些力氣,出去找到了五哥他們。”
“這不科學吧……”鄔小唯呢喃道。
亓儀注意到:“這位是?”
“鄔小唯,子騫的朋友。”司妍簡短介紹了一下,亓儀點點頭,又問,“Jack呢?”
司妍說:“估計還沒起床,我給他發個消息。”
然后,唐子騫終于照顧他們久別重逢的緒了,自己組織員搞起了主樓重建,讓他們去休息。
游戲里建一幢樓并沒有多難,法搭配固定建造技能,不到兩個小時就恢復了被炸碎片的大樓。臨近中午,唐子騫正打算拉鄔小唯回去午睡,又收到司妍發來的消息。
「司妍」:你們有人見到過Jack麼?我聯系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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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k不見了。沒人能聯系得上他,妍儀閣和蕊軒門聯手用全部勢力都沒找到他。他消失得毫無征兆,十分反常——反常得和亓儀的突然蘇醒很有一拼。
于是兩天過去,司妍和亓儀漸漸有了些猜測。
“可能他一開始就有兩片珊瑚。”清晨的下,亓儀立在窗邊沉道,“但出于某種私心,他只救了你。現在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又或者疚太深,所以把我也復活了。”
他說完等了等,沒得到司妍的回應。
他的復活沒有影響任務進程,三分鐘前,倒數第二片珊瑚被提上去,只差司妍手里的那一片了。只要按下提,大家就都能離開游戲。
亓儀回過頭:“阿妍?”
司妍搖搖頭,疲憊地點開面板,打算提珊瑚。
亓儀笑了聲:“別跟Jack計較,以后還是朋友。”
司妍已經抬起來的手不住地頓了一下,看向他,有點疑:“你不在乎?”
“也說不上不在乎。”亓儀輕哂,“但我想了想,如果我是他,可能也會這麼干。再說,他也不是沒機會做得更絕——找個機會直接殺了我不是更能跟你在一起了?只是讓我昏迷一陣子好獨自跟你相,他很厚道了。”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司妍神復雜。
“我昏迷之前也在游戲里待了那麼久了。”亓儀撇,“私心這東西,誰沒有啊。”
私信這東西,誰都有。尤其是在法律約束消失的地方,更容易被無限放大。道德的約束是脆弱的,在這種大環境下,Jack能不把事做絕已經很不容易了。
然后他又調侃說:“游戲里的事,不要太計較哈!”
司妍沒開口,手指按下提。頃刻之間,地山搖。
一個巨大的紫漩渦在天空中出現,與此同時,每個玩家視野范圍的右上角都多了個“退出游戲”的標識。不等司妍點下去,許多手快的玩家已經紛紛做出作,被漩渦吸走。
公會的園里,唐子騫剛喂完,和鄔小唯手拉手看著天空。鄔小唯笑了聲:“可以走了啊!”
他把一張紙遞到面前:“這個背一下。”
鄔小唯愣了下,邊接過邊問:“這什麼?”
“我的手機號和微信號。”唐子騫道,“你的也給我寫一下。”
“好。”鄔小唯笑起來,邊從背包里翻出便簽給他寫邊說,“咱這算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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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三天,大量玩家開始離開,整個世界都充滿了道別的氛圍。鄔小唯倒沒著急,和唐子騫慢悠悠地四轉了轉,又和周敬、方琦琦他們也換了聯系方式,然后找了個夕正的時候,按下了退出按鈕。
“貪婪的人類,永遠不會讓世界變得更好。”
“一路順風。”
白包裹之中,鄔小唯看到這樣兩行字。接著,強烈的吸力襲來,鄔小唯飛速離地撞向漩渦。坐過山車都怕得不行的忍不住地驚聲尖,旁邊的唐子騫倒很冷靜,攥著的手好一陣笑。
竄出漩渦,外面卻不是現實世界。四都是殘垣斷壁,一片悉又陌生的崩壞場景。
兩個人瞬間都覺得,一定是被系統誆了!
但很快,不遠出現一扇金的大門,上方懸了個牌子,明晃晃地寫著“出口”。
“還得一層一層出,嚴謹啊……”鄔小唯忍不住吐槽,唐子騫的目落在遠,凝神半晌,忽而笑出聲:“‘在戰斗中死亡的人,在另一個世界也會死亡’,原來是這個意思。”
“什麼?”鄔小唯看他,他引著的視線看過去:“你看。”
鄔小唯放眼去,原來是片墓地。墓地上的墓碑氣派,字也夠大,他們站在這里也能約看到些文字。
上面有玩家名字,還有“退出游戲”的日期。
“所以‘另一個世界’指的是這兒不是現實世界是嗎?!”鄔小唯瞬間氣蒙,“媽的,早知道_0_zi_0_sha啊!!!”
“這系統是真惡趣味,狗改不了吃屎也就是這樣了。”唐子騫無奈,牽著的手走向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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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劇烈的頭痛,鄔小唯在金中鎖眉閉眼,過了半晌覺線散去,又努力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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