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修幾人等在外邊，兩人先放下這種種猜測，讓他們進來見禮。

了因看到喬修就直點頭，眼神藏而不,無暗晦之氣，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氣度，不怪狐貍看中。

再一看喬修齊，小孩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老和尚頓時眼前一亮：“這孩子，有佛！”

喬雅南還不曾多想，沈懷信先有了警覺，忙道：“義父，修齊不能接您缽。”

“哄騙個路都走不穩的娃兒當和尚，和尚我是那麼缺德的人？”了因輕咳一聲：“要是過得幾年他開了竅，你們可不能攔著。”

那肯定得攔著！沈懷信心想，這說是弟弟，雅南幾乎就是當兒子在養，哪能讓他去做苦哈哈的大和尚。

喬雅南忍笑，想起來懷信曾說過，以前他才去到京城的時候，大師見到他就說過他有佛，想帶他回寺里當弟子，被老狐貍給趕了。這會對小修齊又這麼說，這是逮著個孩子就這麼忽悠啊！

沈懷信轉開話題：“我讓人多做些義父喜歡吃的菜，給義父接風。”

“給我下碗面就行了，吃完正好去做晚課。”

喬雅南見懷信沒有反對，想著給兩人留點空間說話，自覺把這事攬了過去，并把其他人也都一并帶走了。

“看起來頗為能干。”了因看向義子：“擔心？”

“太突然了。”沈懷信眉頭微皺：“爹可有讓您帶什麼話？”

“你爹現在都不一定知道我隨太后離京了。”了因捋著胡子很是得意，人算不如天算吶哈哈哈！

沈懷信哪會不知道兩位老父親之間那點攀比心，無奈道：“您也不怕回京后皇上降罪。”

“和尚我還怕這個？是能讓我當不和尚還是讓我念不了經？”了因擺擺手：“太后想做什麼事，就是先皇還活著都攔不住，和尚我也不打算攔。你要真擔心，就多出些力助達心愿，比說那些推三阻四的話有用。”

沈懷信點頭：“我知道，只是這事，恐怕要落在雅南上。”

“太后就為來的。”了因捻著佛珠：“來的路上我沒想明白，這丫頭行事是有點自己的方式，可也沒特別到讓太后另眼相看的地步。聽你那麼一分析，我覺得還真有幾分可能，世族有多人，寒門有多人，貧民又有多人？歷朝歷代都是在前兩者之間相爭，反倒是人數占著絕對優勢的貧民從不曾被人在意。他們又并非教不會，若能將他們用起來，前兩者何足懼哉？莫說太后心，就是和尚我都覺得若此事能，功在千秋，太后不會虧待。”

“這是一件需得花費數年才有可能的事，其他的我倒沒想，就想著眼下要怎麼讓不張，我都擔心今晚會睡不著。”

了因意外：“這麼膽小？看著不像啊？”

就雅南那子，沈懷信都說不好到底是膽小還是膽大。說膽小吧，什麼事沒做？親親都是主的。說膽大吧，每次要邁一步出去都不容易，就像呂先生才到桂花里那會，要說些什麼話都要找自己壯膽，可后來，和呂先生得比誰都好，想說什麼張就來。大概，是呂先生讓覺得安全了。

“從小生長環境簡單，時間多數花在了讀書上，那些用不上的規矩禮節便不曾學過。我本以為等定親后再讓周嬤嬤教也來得及，只是計劃及不上變化快。”

了因想到命短又命長、命短又命貴的矛盾面相，以及掌心地紋的斷裂，心下有些好奇起來：“可曾遇過到什麼特別的事？”

“特別……”沈懷信想到了雅南說的那個夢，他本就想問問義父，只是一直事務繁忙沒來得及寫信，如今人就在眼前，他便將雅南描述的那個夢說與義父聽。

“我擔心對有影響，也擔心若再夢中，會有醒不過來的可能。”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原來如此。”了因宣了聲佛號：“說這個夢做了幾年？最近可還有做這個夢？”

“對，最近不曾聽說起。”

“那就不必探其究竟，種種選擇，在心里已有決斷。”

沈懷信仍是掛心：“對的會有影響嗎？”

“我觀氣不差，不像是有恙，你若不放心，等我尋個機會去太后那說一說，請邊的圣手給喬丫頭看看。”

“多謝義父。”

了因搖搖頭，有因必有果，即便看不到，也不代表不存在。

香苗來請。

這一頓，幾個小輩都陪著吃的面條，剁辣椒拌一拌，又香又辣，了因大師第一次吃就喜歡上了，打算走的時候帶走一大壇。

晚上，沈懷信讓周嬤嬤先教了雅南一些基本的宮中禮節，以應對明日所需。知道張，又陪說了許久的話，把太后有可能問到的問題都說了說，讓心里有底。

大概是肚子里有了點貨，喬雅南真就沒那麼慌了。

太后看著直笑：“看樣子很是惡補了一番禮節，不過你白費心了。”

白費心？喬雅南不解，意思是說沒學好？周嬤嬤都說學得不錯啊！

“以后在你面前的就是個尋常老婆子，那些個除了折騰人半點用沒有的禮節可就派不上用場了。”太后笑得一團和氣，仿佛真是哪家的老祖宗一般：“過來陪我老婆子吃早飯，吃不下也要吃，明兒就記得要空著肚子過來了。”

喬雅南看向呂先生，可當真了啊！

“你看做甚，說的話比我說的好使？”

喬雅南苦了臉，是當真好還是不當真好？

“太后，小腦子不夠用了。”

“有用的地方夠用就行。”太后招招手：“別裝了，知道你不怕我，過來。”

喬雅南膽子一虎，真就走過去在呂先生下首坐下，不著痕跡的踢了一腳，還不趕幫忙！

呂曉春忍笑，給遞了句話：“太后想沿著河堤看看。”

喬雅南不是很贊：“還在下雨，路也不好走。”

“無妨，坐馬車里淋不到，即便真淋了雨，這天氣也不用擔心凍著。”太后笑容可掬的看著：“我想看看。”

喬雅南……很難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