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不敢說話，雙手捂著，連連點頭。

只見原本可鑒人的銅鏡上，浮現出一行字：賤婦，還朕命來！

字跡紅，仿佛就是人寫的。

“奴婢、奴婢去喊人。”如意說著，就想往外跑。

“回來！”皇后眼神一凜，厲聲喝止。

“娘娘？”如意快哭出來了，雙都在發。

皇后這時候倒是鎮定下來了，在寢宮里掃視了一眼，沉聲道：“什麼人裝神弄鬼？”

然而，殿中燈火搖曳，除了如意抑的氣聲，許久沒有聲響。

皇后的臉很沉，被人罵賤婦還罷了，可是……還朕命來？除了皇帝，還有哪個人敢自稱為“朕”，可皇帝現在還沒死呢，要還什麼命！

最開始時鏡中浮現字，確實被嚇到了，但慌過后，就冷靜了。世上本沒有鬼神，若有，背后定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娘娘，要不，奴婢去請信王？”如意小聲道。

“閉！”皇后呵斥了一句，又道，“不許告訴王爺，否則本宮拔了你的舌頭！”

“是。”如意一驚，趕低頭。

“怎麼，信王知道了，有什麼不妥嗎？”忽然間，簾帳后面傳來一個帶笑的聲音。

“誰？”皇后猛地回頭。

發現殿中確實有第三個人，或者說是鬼，如意一咬牙，抓起一尖利的金簪當武，擋在皇后跟前。

“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可惜了。”一只素手掀開簾子，走出一個人來，正是秦綰。

“這麼晚了，郡主怎麼還在宮里？”皇后沉了臉。

“當然是想找皇后娘娘談談心。”秦綰微笑，又指指銅鏡，很誠懇地道，“那真不是，只是種料，平時無，晚上溫度降到一定程度以下就會顯現出紅，是不是很好玩？”

“郡主，這個玩笑不好笑。”皇后咬牙切齒道。

“玩笑？”秦綰一臉的困，“娘娘怎麼會以為這是玩笑呢？明明是事實呀。”

“胡說！”皇后怒視，又轉頭道，“來人！”

之前不確定是誰做的，自然不想驚旁人，免得自己也惹一，但既然確定了是秦綰，有恃無恐。一個外來的子而已。

然而，良久，整座坤寧宮就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任何人的聲音傳來。

“來人！人都死了？”皇后更憤怒了。

“沒死。”秦綰倒是很認真地解釋，“只是讓他們都睡了一覺而已，希明天不會被罰。”

“你想怎麼樣？”皇后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雖然是二對一，可秦綰深諳劍舞，明顯是有武功底子的，就算手也是自己吃虧，何況坤寧宮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消息很快就會傳出去，到時候……

“只是想跟娘娘談談心罷了。”秦綰自顧將之前皇后摔倒的椅子扶起，坐了下來，又一擺手，“娘娘也坐？”

皇后遲疑了一下，選擇了遠離妝臺的塌坐。

如意趕侍立在主子后，只是面對秦綰的那種漫不經心，如意雙手握著金簪，一副視死如歸的表實在有些可笑。

“放下簪子吧，本郡主無論如何也不會對皇后怎麼樣的。”秦綰笑道。

皇后皺了皺眉，似乎也覺得丟人，揮手讓靠后站，又道：“那麼，郡主想談些什麼？”

“比如……胭脂？”秦綰順手從妝臺上拿起了胭脂盒。

皇后心下一沉。

秦綰，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胭脂有問題，并不是猜測或是誤打誤撞。

“娘娘要是不在了，信王可是連王妃都沒娶上呢。”秦綰漫聲道。

“你胡說什麼！”皇后怒道。

“是不是胡說，娘娘心里清楚。”秦綰打開胭脂盒聞了聞，搖頭道，“手藝太差，腥味都沒去干凈，娘娘若是有興趣，回頭我派人送兩盒來。”

“你與蘇青崖倒是真的好。”皇后口不住地起伏，眼神看起來極為可怕。

“原來娘娘真以為胭脂是被人下了慢毒藥？”秦綰笑了起來。

“你詐本宮？”皇后一愣。

“需要嗎？”秦綰隨手扔下胭脂盒，“南楚的太醫也不全是飯桶，有句話他們說的還是對的，這世上本沒有無形無跡，十年都讓人看不出來的毒藥。這也不是毒，是蠱。”

“你說什麼？”皇后猛地站了起來，袖下的手握了起來，指甲幾乎掐掌心。

“娘娘中的是吸蠱，而這胭脂里的花泥，就是吸蠱的養料。”秦綰淡淡地道，“所以，這東西對娘娘來說，其實并不是毒，而是解藥，若是斷了花泥喂養，吸蠱了，就只能吃娘娘的了。”

皇后瞬間臉慘白，一個人，聽到自己中毒變中蠱的反應絕對不會平淡接，尤其……寧王府里那些死囚的下場，稍微有點勢力的皇子都能打聽到，更別提皇后了。

何況，幾年前，有一次病了，反正楚帝也不來宮里，就懶沒有上妝，結果病得更重，太醫診斷卻是失過多——這才不得不相信了那人說的，這毒會讓人上癮，一天不用就會發作的鬼話。

“郡主知道得倒是清楚。”皇后慢慢地坐回去，死死地盯著。

“娘娘，我想，您應該也知道了。”秦綰微笑道，“我是圣山弟子。”

皇后頓時被噎住了。

圣山，誰知道圣山有多高人士，說不準還有南疆人呢，這麼看起來，秦綰對蠱蟲了解較多，也不是什麼把柄。

“母后？”就在這時，殿外傳來一個疑的聲音，“母后，您在嗎？坤寧宮的人都死哪兒去了！”

“豪兒！”皇后驚道。

今晚，不是到豪兒守夜嗎？他不在皇帝邊，怎麼會來后宮！

“是我請信王來的。”秦綰道。

“為什麼？”牽涉到兒子，皇后頓時氣勢暴漲。

“既然知道了娘娘和外祖父中蠱的事有關，怎麼還能放心信王守夜？”秦綰淡然道。

“你！”皇后氣結，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不對，你怎麼能手王爺們值陪護的事？你……是太子！”

“娘娘終于反應過來了？”秦綰一聳肩，“沒有太子殿下的配合，我怎麼可能放倒坤寧宮的下人到現在還沒人發現？

“母后？”皇后還沒來得及說話，上英豪已經走了進來，看到秦綰，微微一愣，疑道，“這麼晚了，郡主怎麼也在？”

“見過信王。”秦綰笑著打了招呼。

上英豪是長輩，只是隨意地點點頭，就抱怨道：“母后，您宮里是怎回事？空空一個人也沒有，懶這樣，明天一定要讓務府把那群奴才全換了。”

“不必了，你怎麼會來的，不在父皇邊嗎？”皇后道。

“太子大哥說母后子有些不好，父皇那邊他替我看著，讓我過來先瞧瞧母后。”上英豪如實道。

皇后苦笑，還想著秦綰是用什麼方法把兒子騙過來的，原來就是那麼簡單。

“母后看起來……并無大礙？”上英豪疑道。

“母后沒事。”皇后搖了搖頭，目卻看向了殿門，“太子也來了吧，進來。”

“大哥？”上英豪驚訝地回頭。

“母后……不，皇后娘娘。”太子沉著臉走進來，后面跟著上玨。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上英豪問道。

“很簡單，外祖父的蠱毒，是皇后娘娘下的。”秦綰答道。

“胡說！這不可能！”上英豪怒道，“母后為什麼要這麼做？”

“威脅……我想，僅僅以娘娘的生命做威脅，只怕不足以讓娘娘沉默十年，當然，用信王威脅也不，一個護犢的母親能做出什麼事來，沒有人可以預料。”秦綰淡然道，“所以，必定還要加上利的，而能利一國皇后的，自然是信王的帝位，所以，這十年間，娘娘是從害者，慢慢變了同謀，不是嗎？”

“威脅本宮，最后卻讓本宮的兒子登上帝位，這世上有這麼傻的人嗎？”皇后不屑道。

“誰知道呢？”秦綰一攤手，很不負責任地道，“或許是知道除非皇子都快死了否則不到自己，又或者不是皇子，是其他的什麼人……反正，南疆的目的不是滅掉東華嗎？只要新上任的皇帝能做到這一點，是誰……并不在意吧？”

“母后？”上英豪聞言，駭然看著皇后。

到兒子目中的懷疑，皇后的臉幾經變換，終于是嘆了口氣：“你都說完了，本宮沒什麼好說的。”

“果然是你，皇后娘娘。”太子咬牙道。

“這……”上英豪一副打擊過大，失魂落魄的模樣。

在他印象中，母后雖然不好，常年纏綿病榻，但對自己一向是慈和溫的，也許是因為兩個哥哥先后夭折，對于自己，母后總是小心翼翼地看著護著，直到他八歲之前，幾乎是一刻都沒離開過母后。那之后，母后的越來越壞，親自照看他的時候才了。

小的時候，母后總是把他抱在膝頭，慢聲細語地教他識字，教他念書，也因為母后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耗在了自己上，甚至除了初一十五，還拒絕父皇留宿，才慢慢失去了圣寵。

而這樣溫的母后，竟然對父皇下蠱，就為了……讓他坐上皇位？

“那麼，娘娘打算怎麼對付孤和臨安王？”太子問道。

信王上位，那為嫡子的太子和臨安王當然是非死不可了。

“殺了臨安王，嫁禍給太子。”皇后漠然答道。

“母后！”上英豪又是一聲大吼。

皇后看了他一眼，目中閃過一猶豫，但終于還是沒說什麼。

“至現在，娘娘的計劃肯定不會了。”太子也咬牙，果然都被李暄和秦綰料中了！

“所以，娘娘還是把背后那人招出來吧，反正信王是當不了皇帝了，娘娘沒得到好，犯不著一個人背黑鍋，不是嗎？”秦綰一副很無所謂的模樣說道。

“事到如今，難道我還會為那個賤人瞞著嗎？”皇后瞪著妝臺上的胭脂，一臉的憤恨。

好好一個人，被害得十年纏綿病榻，若不是有兒子這個希撐著，早就想把那人碎尸萬段了，如今希破滅，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賤人？人？”秦綰大意外。

會和梁安口中的那個出現在梁家的人是同一個人嗎？

“對，就是……”皇后剛一張口，誰料，意外就在這時發生了。

“閃開！”秦綰臉大變，飛快地起，閃到了一柱子后面。

得到了的提醒，上玨也拉著太子遠離了大門，也幸虧他們的位置稍稍移一下就是死角。

不過皇后和上英豪就沒這麼好運了。

黑暗中，萬箭齊發，一排羽箭從敞開的大門進來，殿空間狹窄，更是躲閃不開。

上英豪好歹是會武的，手臂中了一箭，迅速踢翻了桌子，用豎立的桌面當盾牌，在后面。

“是誰！”太子怒道。

明明他都布置妥當了，怎麼宮里居然會冒出這麼多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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