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和簡一。”虞清秋回答得很簡略。
“那是誰?”李鈺疑道。
“水神卓然,盜皇簡一。”虞清秋道。
李鈺一愣,好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卓然?南楚的大將軍卓然?他不是被南楚的皇帝砍了嗎?”
“卓然原名冷卓然,是無名閣長老,自然是活的。”虞清秋搖頭。
李鈺張大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怔怔地道:“那簡一又是誰?好像有點耳。”
“怎麼不耳?”虞清秋苦笑,“北燕全國至今還滿他的通緝令。”
“了北燕元帥虎符的那個?”李鈺口而出。
虞清秋微微點頭。
李鈺看著秦綰,眼神復雜難言。
他現在才終于明白,虞清秋為什麼再三囑咐今天態度要誠懇,哪怕秦綰提出一些不合理的條件,盡量都滿足對方。他還是小看了這個子的價值
。單單只是卓然一個人,就能抵百萬大軍。最重要的事,卓然是將來進攻南楚的一把鑰匙和一把尖刀!
“虞先生指我命令他們?”秦綰嘆氣。
“小姐雖然沒有號令圣山三十六宗門的權力,但是,卻可以號令無名閣。”虞清秋與對視,分毫不讓。
“……”秦綰慢慢收斂了笑容,低頭沉思。
“大小姐,一統四國,我們這一代人將會名留青史。”虞清秋道。
“我一個小子,名留青史對我來說有什麼意義?”秦綰反問道。
“若是沒有意義,小姐就不會選擇繼承無名閣。”虞清秋沉聲道。
至,他可以確定,就在墨臨淵發出集賢令的那一刻,他還沒有傳位給秦綰的打算。所以,那三場試煉,其實是秦綰自己爭取來的。
這一回,秦綰思索得更久。
李鈺幾次忍不住想要開口,都被虞清秋的眼神示意打斷,只能耐著子等下去。
“可以。”秦綰終于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虞清秋暗暗舒了口氣。
“不過,簡一不可能留在東華隨時效命。”秦綰又道。
“在下明白。”虞清秋微笑道,“奇人異士,也不了那份拘束,只要有需要的時候,簡一前輩能幫點小忙就夠了。”
“只要不是去北燕皇帝的玉璽。”秦綰接口道。
“當然不會。”虞清秋也笑了。
“那麼,什麼時候可以請卓將軍來東華?”李鈺迫不及待地問道。
東華的兵權基本上都被皇帝控制在手里,雖然調度上難免有些不靈,但卻從本上制住了皇子宮的可能——沒有兵權,就是文人造反,三年不。
只是,如今軍中的將領,也多半是當年追隨皇帝南征北戰的宿將,以及他們的子孫,近年來頗有些青黃不接。而這個時候,如果卓然加東華,定然會被委以重任,這樣的話,他在軍方也就能進手了。
“第一,怎麼把卓將軍還活著的消息捅出來,還不能讓人覺得他加東華是因為當年的謀反罪名是真的。第二,殿下想要通過卓將軍手軍方,至不能自己舉薦吧,撇得越清越好。第三……”秦綰一扳手指,數到第三,又笑了笑,才接下去道,“陛下的誠意小可還沒看見,想空手套白狼可不。”
李鈺臉微微一變,這言下之意,是要他先置完江漣漪了。
不是不可以,只是被人如此要挾,太子殿下面子上下不來罷了。
“可以。”倒是虞清秋答應下來。
“虞先生。”李鈺有些不悅。他承認秦綰的價值,可畢竟自己是太子,是未來的一國之君,沒有必要如此低聲下氣。
“大小姐說的沒錯,前面兩條作起來也是需要時間的。”虞清秋解釋道
。
李鈺一怔,臉這才好看起來。
這麼算的話,算是兩邊同時作,換條件,確實不是秦綰要挾了。
“那麼,合作愉快?”秦綰道。
“合作愉快。”李鈺點了點頭。
“其實,等端王迎娶了端王妃之后,大小姐就和殿下是一家人了,不是嗎?”虞清秋又道。
“殿下的弟弟的王妃的姐姐?這關系遠了點吧?”秦綰微笑道,“還不如再等等,其實小很期待殿下小一聲的。”
“你!”李鈺聞言,直覺就想發作。
“不知道寧王殿下準備什麼時候提親,作為圣山人,在下自應為小姐添妝。”虞清秋苦笑著住李鈺,搶在他前面開口。
“……”李鈺徹底黑了臉。
好吧,要是這人真的嫁給了寧王,在外面見面,他還真的得……皇叔?
“時間不早了,殿下慢走,小不送了。”秦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微微一笑。
“小姐還不走?”虞清秋好奇道。
“總要對師姐說聲抱歉的。”秦綰轉過頭,看著寶相莊嚴的佛像,緩緩地道。
“孤會請高僧來含寺做水陸道場超度亡魂。”李鈺開口道。
“有勞。”秦綰點點頭,看不出喜怒。
“告辭。”李鈺又看了一眼,毫不留地轉走人。
秦綰,這個人很像歐慧,可又不像。
有歐慧的那份聰慧機敏,卻比狠毒辣,不擇手段。這個人,最好是能合作,若是不能……必須一擊必殺,決不能給息翻的機會。
“更深重,小姐保重。”虞清秋沒有立刻跟出去。
“病了,有蘇青崖會醫。”秦綰不在意。
“蘇青崖那里,小姐打算怎麼安排?”這才是虞清秋等李鈺離開后想問的問題。
“他應該會暫時留在東華。”秦綰想了想道。
南楚,蘇青崖最近幾年肯定是不能去了,楚帝馬上就要死了,就算與他無關,畢竟不是每一個皇子都是講道理的人。北燕就更不要說了,蘇青崖、歐慧、簡一,絕對是告示板上永不撤銷的三張通緝令。西秦……蘇青崖剛剛從西秦回來,肯定不會立刻再回西秦去,以他的個,大約是會守在京城等孟寒回來。
“……”虞清秋了,半晌才道,“必須?”
“怕什麼?他答應我不會毒死太子殿下。”秦綰笑道。
虞清秋無語,他知道歐慧和蘇青崖的,所以能理解蘇青崖會這麼幫著秦綰的理由。但是,如果蘇青崖知道秦綰和殺死歐慧的李鈺合作,他還能聽秦綰的話嗎?
“同出圣山,你應該知道他的脾氣,不管我怎麼讓他答應的,可他答應的事,一向是說一不二
。”秦綰道。
“歐慧,很可能讓他破例。”虞清秋是真的擔心蘇青崖用素來說一不二的信譽做代價,利用秦綰讓李鈺放松戒心,然后翻臉就毒死他。
以蘇青崖的格,因為答應云舞十年不報仇,就一個個毒殺無辜的毒宗弟子,為此不惜離開圣山,他是真的做得出來這種事。
“你以為,他幫我,是因為師姐?”秦綰道。
“不是嗎?”虞清秋一怔。
“我和蘇青崖……也不差哦。”秦綰笑眼彎彎,“至這一點,他不會騙我,不會利用我的。”
一向,也只有我騙他,利用他的份嘛,盡管蘇青崖也不介意就是了。
“小姐有把握就好。”虞清秋點點頭。雖然并沒有完全放心,但擔憂也減了許多。
蘇青崖確實會不惜一切去為朋友報仇,但絕不包括坑另一個朋友。
只要,秦綰和歐慧一樣,真的是他認可的朋友。
“不送。”秦綰已經轉回了頭。
“告辭。”虞清秋笑笑,轉走出了佛堂。
李鈺就在不遠的地方負手等著他。
“殿下。”虞清秋道。
“解決了?”李鈺問道。
“嗯。”虞清秋點點頭,又道,“人啊,狠毒起來真是可怕。”
“所以先生這個年紀了也不婚?”李鈺打趣道。
“在下這個……還是別禍害好人家的姑娘了。”虞清秋苦笑。
“先生認為,秦綰,可信?”李鈺走上前,又瞥了一眼佛堂里那個約可見的纖細人影,低了聲音道。
“八分。”虞清秋猶豫了一下,給出答案。
李鈺眼中閃過一失。
“殿下苛求了。”虞清秋輕笑道,“這世上哪有十十的忠誠,何況秦綰還是合作者。殿下只要保證,我們與目標一致,利益共,一損俱損,就不會有問題。至于其他的,沒有一點小私心的人才不可信。因為必定懷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秦綰的私心?”李鈺皺眉。
“江漣漪。”虞清秋提醒道。
“先生似乎也不喜歡漣漪。”李鈺試探道。
“秦小姐至有一句話說的沒錯,江小姐……如何擔得起國母之責任?”虞清秋淡淡地道,“在下只問一句,若是殿下登基,要選秀納妃,江小姐會如何?”
“當然……”李鈺只吐出兩個字就啞然了
。
會如何?江漣漪一定會毀掉秀名冊,沖到儲秀宮大鬧一通,然后跑來對自己哭訴,完全可以預見。
“那麼,江丞相又會如何?”虞清秋又問了一句。
“……”李鈺更汗。
江漣漪回家一哭訴,第二天他案上一定能收到一堆勸諫,什麼國事為重,誤國,紅禍水……
“現在陛下離不開江丞相的支持,但是……”虞清秋頓了頓,將聲音放得更輕了些,繼續說道,“當殿下能坐穩這個位置的時候,相權倒皇權卻不是什麼好事,丞相麼,完全可以換個更聽話些的。”
李鈺聞言,眼前不一亮,頓時豁然開朗。
另一邊,秦綰卻是坐在佛前良久。
當然,純粹只是圖這里足夠清凈。
隔了一會兒,一個腳步聲走進來,慢慢地在后停下,冷冷地開口道:“虞清秋心思靈敏,小心與虎謀皮。”
“與虎謀皮,,得虎皮,不,則殺虎,皮兼得。”秦綰冷酷地開口。
“你心里有數就好。”來人道。
“怎麼不休息?”秦綰轉過。
淡淡的月從敞開的殿門口照進來,落在蘇青崖臉上,更顯得他眼角邊那朵刺青多了一份詭異的妖嬈。
“答應過你,不會毒死他。”蘇青崖答道。
“……”秦綰嘆息,心里不免有幾分同。
蘇青崖的毒,能毒死人的那些,很會有讓人生不如死的,他很追求一種死亡的,就像是長生的無疾而終,或是悲靈笑夢那種尸全部面帶微笑的特。但是,毒不死人的……既然無法要命,那自然是要在其他方面弄手段了,毒藥終究是害人用的,總不至于給人下毒是讓人更舒適?
所以,秦綰幾乎可以肯定,李鈺要倒霉了,就是不知道他會倒霉到什麼程度而已。
“藥量很淺,只夠他拉一次。”蘇青崖道。
“瀉藥?”秦綰很驚奇。
蘇青崖……不至于下這麼沒技含量的藥吧?何況,只拉一次,哪算什麼折騰?連藥都不用吃。
“計算了時間,明天卯時三刻發作,誤差不超過半柱香。”蘇青崖補充了一句,隨即轉離去。
卯時三刻?秦綰又是一怔,隨即就黑線了……卯時三刻,那是早朝時分吧?
提問:早朝時,第一,舉手報告說,父皇我要上茅房。第二,直接拉在子上。哪個更丟臉?
什麼?你說忍忍?普通的瀉藥都不是人能忍住的,何況是蘇氏出品。
秦綰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惹誰都不能惹蘇青崖……怎麼告訴他明天孟寒就回南疆了,沒兩個月時間回不來?哦,現在自己不怕他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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