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蘿接到平侯府的帖子時,翻來覆去看了許久。
落款是平侯世子夫人,請的是和周氏。
杜云蘿拿著帖子去了柏節堂,給了吳老太君。
“說是二嬸娘的腳還不方便,就讓我和母親過去。”杜云蘿慢條斯理地道。
吳老太君頷首,道:“下帖子,總歸就這麼幾樣事。”
說得如此直接,杜云蘿不笑了起來。
婆媳兩人到平侯府時,世子夫人得了信,就在二門上候著們。
待到了花廳里坐下,世子夫人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府上姑爺的事,想來兩位也知道,沒想到才一年景,我的兒就和我兒媳一樣了。”
周氏垂眸,道了一聲“節哀”。
“喪子之痛,我好不容易過來了,親家太太沒有抗住,不瞞你們說,瘋魔了。”世子夫人沉聲道。
瘋魔了?
周氏和杜云蘿換了一個眼神。
世子夫人看在眼中,道:“原本是興安伯府里的事,不該由我張著往外頭說,只是這事兒與后頭我想說的事有干系,便做一回長舌婦人了。
姑爺頭七夜里,親家太太往大廚房的湯水里添了耗子藥,整個伯府里倒了一片。
不說自己,老伯爺夫人、我們環兒、還有好些人,都中了招了,虧得是救得及時,都救回來了,只、只恩榮伯府的那個姑的肚子沒保住。
我昨兒個去瞧了,是徹底瘋魔了。”
耗子藥下到了大廚房里?
杜云蘿不打了個寒噤,原來如此,難怪洪金寶家的說,那天京城里各大藥房的坐堂大夫都被請走了,原來是出了這樣的事。
恩榮伯府的姑,說的不就是霍如意嗎?
周氏誦經多年,合掌念了聲佛號。
“環兒以后就是眾矢之的了,我放心不下,我想接歸家,今日請你們來,是想商量商量尚哥兒媳婦的事兒。”世子夫人直截了當,說了意圖。
周氏聞言,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道:“是要讓我們把連慧接回去?”
世子夫人頷首。
周氏不置可否,轉而道:“連慧怎麼說的?連瀟媳婦,你去看看連慧。”
世子夫人自然不會阻攔,自己陪著周氏吃茶,讓底下人引路,帶杜云蘿過去。
杜云蘿了穆連慧的屋子,一眼就看見坐在榻子上發呆。
一時靜謐,隔了一會兒,穆連慧才回過神來,看著杜云蘿道:“這麼快?看來是真的急切。”
杜云蘿直勾勾看著穆連慧的眼睛,著聲兒道:“看起來順利的,正如你意。”
穆連慧撐著腮幫子,似笑非笑:“不過是各有所圖罷了。”
“為了這個‘各有所圖’,你也是費心不。”杜云蘿道。
言語之中,幾分譏諷,穆連慧聽得真真切切,卻生不出一點兒火氣,打發了屋里人伺候的人出去,才道:“這一輩子是我的,我若不為了自己費心,我指誰呢?云蘿,你與我一樣清楚,我們只能依靠自己,才能得償所愿。”
杜云蘿抿了抿,這句話沒有錯,可還是聽出些別樣的味道。
是羨慕,穆連慧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里帶著些對晉環的羨慕。
這麼想的,杜云蘿也就這麼問了。
穆連慧微怔,而后搖著頭笑了。
若是面對他人,會選擇掩飾,但面對著杜云蘿,穆連慧實話實說:“是啊,羨慕極了,你知道嗎?我婆母跟我說,只要我肯歸家,跪下來求我都行。云蘿,你母親為你求過人嗎?反正,我母親沒有。”
杜云蘿的心鈍鈍的痛,滿腦子都是甄氏,甄氏為了,拖著病跪在蓮福苑里,無論怎麼刺傷甄氏的心,甄氏從始至終都最疼。
而練氏對于穆連慧,杜云蘿不想評斷好還是不好,只是道:“人與人之間,原本就是相互的。”
“你說我今生對冷淡?”穆連慧嗤笑一聲,“我前世掏心掏肺,又換來了什麼?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從不敢豁出去為了我求一次。”
“你想跟我說的,是你和二嬸娘的事兒,還是你歸家的事兒?”杜云蘿道。
穆連慧把引枕抱在懷中,著杜云蘿,道:“自然是歸家,我以退為進,你莫要泄我的底。”
杜云蘿皺起了眉頭。
和穆連慧說話是真的累,轉彎抹角不說的時候累,真刀真槍攤開來說,還是累得慌。
既然知道了穆連慧的計劃,杜云蘿也無意與穆連慧多談,起便要走。
穆連慧開口喚住了:“云蘿,我有一事不懂,前世今生,若無更改,所有的事應該是一樣的,為什麼晉環和霍如意沒有再鬧下去?霍如意就不理會晉環了?”
杜云蘿心中一,很快便明白了過來:“你在等晉環和霍如意鬧個天翻地覆?就因為們不鬧了,所以你才安排了瘦馬。”
穆連慧點了點頭:“前世,們兩妯娌鬧得厲害,使得姚八他們兄弟失和,在寺廟里大打出手,害得勸架的晉尚摔下臺階而死,今生,沒有了晉尚勸架,最后摔下臺階的會是誰?”
杜云蘿深深看了穆連慧一眼:“你有答案的,不是嗎?”
穆連慧下意識地咬住了下。
誰會摔下臺階,這個問題,永遠也不會有答案。
霍如意沒有再和晉環鬧,而姚八已經死了,到不了兄弟打架的那一步。
而另一個問題的答案,的確在穆連慧心中。
杜云蘿自嘲著笑了笑,嘆道:“原來我攔著安冉縣主攔著霍如意,最后反而是害了姚八。”
“這話不對,”穆連慧彎著眼睛笑,語氣輕快,似乎在說的是事并不關乎人命,“姚八的死跟你沒什麼干系,有沒有霍如意,都是一樣的。云蘿,一個人的,注定了要走的路,想走的路。
好比你,好比南妍,也好比我。”
杜云蘿的心像是沒人狠狠抓了一把,呼吸不一窒。
同樣是重來一次,三人不同,選擇自然也就不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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