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紅520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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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謹容並不知道周氏在關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請託陶舜欽在城西購買鹽鹼地的事上。
平洲城西,是一片不到頭的鹽鹼地。
已了夏,幾場大雨下去,鹽鹼地里亮晶晶的鹽花或是隨水流走或是滲到了土層深,不怕鹽的野草也冒了出來,覆蓋上些許綠后,這片土地瞧著終於沒了春天返鹽時的耀眼刺目,但東一塊、西一塊的綠和的土替著,仍然顯得無比荒涼。
林世全謹慎地垂著手,老老實實地跟在陶舜欽的後,一見到陶舜欽停下腳步或是說話,立即打足十二分神,豎起耳朵,睜大眼睛,充分調全的所有力量去聽,去看,去記陶舜欽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從決定要來買這鹽鹼地開始,陶舜欽已經帶著他在這片鹽鹼地上走了好幾天。他知道陶舜欽是在選地勢,同一片鹽鹼地,可能會因為地勢的原因,築堤壩的時候會比其他鹽鹼地更費力,也有可能會被選作開挖渠壩的地方,還有可能會於田功,卻變澇地,一切都是學問。
他不明白陶舜欽一個讀書人,怎會懂得這麼多。陶舜欽笑道:「書中自有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但也要看是什麼人,讀的什麼書,又是怎麼個讀法。有些人讀了一輩子的書,未必就能明白一個簡單的道理,甚至連飯都吃不飽,有些人大字不識,卻著綾羅綢緞,吃山珍海味。這是為什麼?侄兒想明白這個問題就懂了。」
幾天下來后,陶舜欽終於看定了西南角一塊近一百傾的地,隨即開始和平洲府衙的人接。這城西上千傾的鹽鹼地,全是府的,府中最不缺的就是聰明人,幾乎是陶舜欽剛表出了這種願,就有人四打探,問要買了做什麼。
陶舜欽便請了府衙里幾個管這事兒的人吃飯喝酒,林世全跟著平生第一次進了花樓,席間看著半的妖嬈不敢抬頭,斂了十二分神去聽陶舜欽怎麼和府的人打道。酒至半酣,眾人開始稱兄道弟,們把人哄得骨頭之際,陶舜欽方提起來,說是自家做了個夢,夢見買了那塊地,在那裏蓋個院子就會順風順水,明確表示不指這地有產出,只為買一個心安。
有人沒有被酒迷住,本著雁過拔的本能,打算刁難一下,卻被最管事的給呵斥住了,在哥哥弟弟的熱招呼下,這地買得水到渠般的自然,地價自是照著最低廉的價格,量地之時八十傾的地其實得了一百傾。陶舜欽讓人將這地平均分了兩份,人立了界石。
林世全不明白陶舜欽為何要將這地分兩份,剛起了個頭,就被陶舜欽拿話岔開:「你記著,這土地買賣有兩種,一是絕賣,二是典當,也倚當。這契約必須經過府,加蓋紅印,這紅契,若是不曾,就是白契,這種很容易扯皮,不可取。」
接著林世全又看到陶舜欽把幾封銀錢塞給了那幾個人,其中管事的那個得的最多。他沒經歷過這些事,不由很是心疼:「家買賣土地,本是他們該做的,又吃又喝又拿,平白便宜了他們。」
陶舜欽袖著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其實我也沒吃虧。」然後算了一筆賬給他聽,地價便宜,多得到的地,關鍵是以後有事再找這些人方便。
「你若真是想走這條路,就要記著,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想做生意,人脈最要,不過些許小錢,他們找點麻煩就比什麼都強。況且人有見面之恩,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找上他們幫忙了。」陶舜欽如是說。
林世全牢牢記在心中,覷了空子尋到荔枝,只了去花樓喝酒的事,把這事兒前前後後,一五一十地告訴林謹容:「地才買70文一畝,一共八十傾地,實際上是一百傾,只花了五百六十貫錢,請客送禮不知道舅老爺花了多,但估著不會下數十貫。」
林謹容又驚又喜,喜的是這地比買柳葉河邊的地便宜了許多,驚的沒有想到陶舜欽會這麼大的手筆,這下可好,從哪裏去找這近六百貫錢來還他?
上次賣銀子,自己的錢賺了58兩銀子不到,從黃姨娘手裏賺了46兩,林謹音的賺了近80兩,加上自己原有的,統共不過394兩銀子,折算錢才315貫,這缺口大了去,早前還在陶舜欽面前誇海口說自己不要他買,會自家找錢,現在這錢從哪裏去找?
借,短時間回不來本,誰會借?再向馬上就要出嫁的林謹音借,臉皮沒那麼厚,向陶氏,上次購買柳葉河邊的地的錢都還沒完全付清,月錢還在被扣中。自己真是太窮了,林謹容一下子作了難。
要是陶氏肯把給預備下的嫁妝由置那就好了,但這明顯不可能,林謹容呆坐良久,開了妝盒對著裏面的金銀首飾起了腦子。先把逢年過節必須戴,不可的幾件事挑出來,撿些款式簡單不打眼的釵環放在一旁,打開最下面一層妝盒時,紅綢包裹著的一隻八寶赤金瓔珞項圈長命鎖,兩對可以調節大小的赤金手鐲、腳環出現在面前。
一時有些怔住,心裏一陣鈍痛。
這是小時候戴的,高僧開過的,後來跟著去了陸家。寧兒出生以後,沒有用其他人送的長命鎖,而是將它給寧兒戴上,希能保佑寧兒長命百歲,百病不生,平安康順。可是寧兒照舊離開了,怎麼喊都喊不醒……
林謹容的指尖在長命鎖上,眼前一片紅,當時寧兒的就浸染了那個「壽」字,真諷刺!狠狠地咬住牙,以後不會再有寧兒,這東西也不能保佑寧兒,留著何用?就是它了!垂著眼,著自己把目從那長命鎖上挪回來,親手將紅綢把東西包得嚴嚴實實,遞給荔枝:「你拿去給三爺,讓他想法子把它換錢。」
荔枝大驚:「姑娘,其他東西倒也罷了,可這個怕是不妥啊。」這些東西都有表記,除非毀了,不然被人知道,那閑話就傳得難聽了,可若是毀了,又要貶價。
林謹容淡淡地道:「你讓他把它拆了,先把上頭鑲嵌的寶石珠子拆下來,然後找人把金銀融了,分開賣。這樣誰也認不出來。」最想賣的是鬥茶贏來的水晶蓮花釵子,林玉珍的東西,留著膈應人。
「姑娘,這是太太為您求來的,高僧開過的,太太若是知曉,會傷心的。況且,就算是賣了這個,也不夠的,舅老爺不是說買給您麼……」荔枝不能理解,那鹽鹼地都不長有什麼好的,姑娘怎麼就這麼想買,甚至於到了這個地步。長期在林謹容邊伺候,早就發現林謹容的安靜下,掩藏著一種深深的焦慮。在莊子裏的時候,曾以為林謹容已經好了,現在看來,其實是變本加厲,只不過是掩藏得更深而已。究其原因,都在那次被驚嚇生病之後,荔枝一時很有些自責。
著嗓子,小心翼翼地問林謹容:「姑娘,您不缺吃,不缺穿,太太一直在為您準備妝奩,您到底在擔心什麼?您就算是不願意和奴婢說,怕太太擔憂,也該和三姑娘說說,一定能幫您。」
「父母姐弟再親,有些事也是不能讓他們知道的。」的憂慮太多,但不能為外人道,林謹容默了片刻,嫣然一笑:「荔枝,嚇著你了麼?我不擔心什麼,我就是不想要舅老爺的錢。姐姐要出嫁,我也不是小孩子啦,要舅老爺出力已經不好意思,再要他花錢,清州的表姐妹們怎麼看我們姐妹?這點面子我是怎麼都要的。」頓了頓,探詢地問垂著頭的荔枝:「你不會把這件事說給別人知道的,是不是?桂圓那樣,除了相信你,我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荔枝的眼神有些躲閃,剛才是想去和林謹音說,請林謹音來勸林謹容來著,可是林謹容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自然也不忍心讓林謹容失,萬分不願地點了點頭:「姑娘,要不,奴婢手裏還存了點錢,您拿去應急?」
林謹容失笑:「我還有辦法,不要你的,趕去辦事。」
荔枝走後,林謹容趴在榻上愣怔著眼睛出了許久的神,終於想出一個法子來,便揚聲喊道:「櫻桃!」
櫻桃是龔媽媽新挑選了送來的,才九歲,穿著翠綠衫子青,單眼皮兒,眼神明亮,長手長腳,長相端正,眉眼舒展,乾乾淨淨。輕手輕腳地走進來,立在榻前笑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林謹容笑道:「我想請幾位姑娘過來喝茶,你去準備些糕點果子。」
櫻桃應聲而去,林謹容了桂嬤嬤進來,打開箱翻出那件新做的玉荷花暗紋薄綢,薄薄施了一點脂,上那枝水晶蓮花釵,豆兒跟著,親自去請林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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