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著的謝修翰見著慢慢走回來的大兒子，重重的吐了口氣，對著跪著的周聞抬手，讓他將自己攙扶了起來，也算是讓他不用跪著了。

到底是閣首輔，這種時候的作用彰顯明顯，他著匍匐在地的所有人，沉聲道：“今夜十三殿下是要坐鎮大的，并非什麼存亡危機時刻，各位只許醒醒神，沒有風雨的大，能大嗎？各衙門損失，二品以上的大臣去文淵閣議事，武將全部待命，城百姓馬上吩咐人安，各個宮門都嚴加把守。”

他看李明啟，見著已在奪嫡之中站在眾臣之巔的外孫，深知他如今的稍微不慎，就會摔的碎骨，“殿下現在，應先去看看太后，這里老臣來理。”

李明啟嗯了一聲，知曉謝修翰是要替他收拾這些爛攤子，他走了兩步又回來，“賀老呢？”

賀博厚同謝修翰日掐的厲害，大事當前兩個老東西堪比親兄弟一致對外，好幾次都把李玕璋、李明薇氣得打抖。

謝修翰翻氣得白眼，剛剛他還在賀家停了馬車，要把賀博厚一起弄進來，賀博厚說他要死了，要在家里閉眼，堅決不跟著他來大，全然不管親兒子還在大。

他笑笑，說：“沒死，到底年紀大了，嚇著了，一會兒老臣派人去請便是，十三殿下先去看看太后。”

這局棋還沒有走完。

李明啟站在這里不是贏，要拿到即位詔書才是贏，大臣三拜九叩了陛下萬歲，懸著頭上的那把刀，才是徹底消失。

李明啟返回宣政殿時，太后、齊皇后，妃已都沉默的站著外頭，著他的目皆是緒復雜。

李明啟走進去，見著間已經靜靜躺著換了龍袍的李玕璋，突然發現自己很冷，居然一點想哭的心都沒有。

罷了，他哭不哭不重要，只要李明薇哭了，父皇來世上這遭就沒白走。

“十三。”太后輕輕喚他，又對著靠著角落站著的李錦了一嗓子，“淑妃。”

被的李錦站直，走過去從袖扯出一方絹，目淡淡的，小聲說：“陛下留下的，算是詔了，正式的詔我不知是給你們誰了，若是沒有，就按照這個做，新帝有襄王李明薇擬定。”

大殿驟然無聲。

太后扯過絹，確定上面歪歪扭扭的字真的連起來和李錦說的一樣，才發現兒子最喜歡的寶貝大星星不見蹤跡，“十一呢？襄王呢！”

“腦袋被開瓢了。”李錦靜靜地說：“所以，你們最好想想，他也沒了，誰登基，怎麼登基。”

說完這句話，李錦扭頭走了出去。

朝著人的地方去，抱著膝頭坐在了臺階上。

李錦覺有手拍著自己肩頭。

“你是天底下唯一真心喜歡陛下的子，今夜你失去了唯一的丈夫，唯一的兒子也……”

李錦聽著謝的聲音，捂臉的手指慢慢的溢出淚水。

忍著痛苦，聲音，“我以為我走，他們父子就好好好的，我下定決心回來，就想遠遠的看著陛下，知道他能蹦能跳我就知足了，老天爺真的是，太能玩人了……”

李錦深吸口氣，努力要把眼淚都抹干凈。

謝在旁邊坐著，抬手將李錦的腦袋按到自己肩頭上，角彎彎，語氣很平和，“陛下見到你，讓他死他都樂意，你沒了，他沒有一天高興的，有時候宮宴，他都習慣的朝著你一直做得方向看……”

李錦捂著臉咬著角，李玕璋對多好，他怎麼會不知道呢，讓位同副后，讓的兒子榮寵堪比儲君，即便被朝臣說寵溺，也是一副隨便罵的架勢。

謝小聲說：“可以哭的，哭和年紀沒有關系的，今日若是十三出事了，我肯定做不到你這樣堅強，我大約就直接死了。”

謝著夜空，猶豫地說“你別帶十一走。”說：“大宜很安全，我們都會保護你們母子的，陛下在天之靈也會庇佑你們母子的。”

李錦笑出聲，閉起眼睛說：“你們不過是要榨干十一對大宜最后的價值罷了，十一還能選誰，李玕璋留下那樣的東西，意思就是十一不能登基，說真的還有點恨他了，我告訴了他我是誰，他就不要我兒子做皇帝了……”

妃側抬手抱著李錦，拍拍的背心，帶著一點安的笑意，“怎麼會呢，這些年我們都看的最明白，陛下最心疼的就是你們母子，你們要的都是我們不能去看一眼的，陛下只是害怕你們傷罷了，他不求你們母子爬的多高，只求你們平安。”

“陛下心中，你和十一的位置是最重的，你別怕，我們都會保護你的，前朝都會護著十一的，你別看我大哥天天嫌棄十一什麼都做不好，恨不得朝他臉上吐口水，真的誰敢去搞十一，他挽著袖就打了……”

謝家一定會護著你們的。

妃在心中堅定地說。

李錦終究是放聲哭了出來。

謝只是靜靜的安，什麼也說不出來，不能說節哀，也不能說李明薇不會有事。

這個子，今夜興高采烈想來見夫君，又怕被兒子瞧著罵一頓，才曲折的來找，誰知道宮了，自己不知道拼殺的多不容易才到了宣政殿，迎接的卻是天崩地裂。

不遠的轉接，齊皇后抬手做了個噓，對著跟著的嬤嬤低聲說：“走吧，回去了。”

嬤嬤說：“皇后娘娘不去看看嗎？”適才齊皇后瞧著李錦默默走了，連著抱著李明瑢回來的賀瑾都不見，不就是急著過來安李錦嗎。

齊皇后這些年和李錦掐的如火如荼，但李錦在理后宮事宜上的確比齊皇后手段好了幾條街。

齊皇后輕哼一聲，“看什麼，有人陪著了，你別把我想的接了，現在這個節骨眼前朝后宮齊心協力才是正統，得坐最壞的打算，若是十一醒不來了……”

攙著他的嬤嬤掐的手腕，生怕這話被那個不長眼的聽了，不管是告訴李錦還是李明啟，齊皇后都是挨刀的。

嬤嬤耐心說：“襄王是祥瑞之，自然會逢兇化吉的，皇后娘娘可不能胡說的，如今這個局勢，十一殿下您必須要幫著保住！”

齊皇后心中自是怎麼想的，上還是說：“他的兒子為什麼我要去護著，不是能耐的很嗎？”

嬤嬤拍齊皇后，“我的娘娘，要想咱們家小殿下平安順遂，就得有他上頭兩個哥哥的庇佑呢，十一殿下也是喜歡咱們小殿下，小時候也抱過好多次的。”

齊皇后頓時白眼上天，“你可閉吧，他那是替他母妃嚇我，他要是來了句喜歡，陛下順著他說的也抱著宣政殿去養著，我和誰哭都沒有，更是為了警示李明啟，你不聽話，我就抱別的弟弟去了，李十三以前多欺負我兒子，我還是看得見的。”

李明啟嘻嘻哈哈進來，瞧著李明薇抱著李明瑢輕著大哭，重則掐他兒子臉！

嬤嬤就笑了，誰小時候不混賬的，再聽話的孩子也是會搞事的。

“這宮里真的維護咱們小殿下，十一殿下說第二，就只有十三殿下說第一，那次咱們小殿下有點委屈，不是十三殿下幫著出氣的，此前差點代了，不也是十三殿下從水里撈起來。”

李明瑢也不是蠢貨，就見著這兩個皇兄朝上湊，其余的皇兄皇姐聽著聲就開跑。小孩子是不會掩藏喜惡的。

嬤嬤說著，沉了眸，“娘娘就記住一句話，不管誰登基做了龍庭，您都是太后，這點就足夠了，只要您一步都不錯，咱們小殿下，親王份是跑不了的！”

齊皇后大道理自是明白的，深吸口氣，慢慢地說：“李明啟算是贏了。”

嬤嬤搖頭就說：“錯了，是誰都沒有贏，奪嫡之戰從來都沒有贏家的。”

齊皇后：“陛下……”

嬤嬤說：“陛下求仁得仁，護了兒子，見了淑妃，算是了卻了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