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包袱，說：“我要都給換金條。”

包袱裏，是各種首飾，什麽樣的都有。

扳指手鏈，項鏈手鐲，還有其他，應有盡有。

曲小西認真：“聽說這邊換東西最合適，您老人家給看看？”

這些東西，委實不，要是真正的當鋪，許是還能驚訝一下子。但是這裏的老掌櫃，他見多了當田當房當人的，見多識廣，至於過來當大批首飾的。

更是有的是。

這些不，雖然也算是讓人驚訝，但是卻不是一個會讓人震驚的數量。

老人家又推了推眼鏡，看向了曲小西，曲小西：“老先生請。”

該有的客氣，還是有的。

老人家的視線很快的就離開他，專注在麵前的這堆首飾上，他打開桌上的臺燈，隨即拿出一個放大鏡，一個個，挨個的看了起來。無一例外，都檢查的很是仔細。

不過曲小西倒是也看了，他手上的作，都是從翠玉翡翠開始，想來這些東西是更有價值的。不過曲小西認真的看著，倒是不多。

老人家足足看了半個小時，將東西分了四堆兒，他又重新拿起距離他最近的一堆兒，又逐一開始檢查。

這一次，老人家總算是放下了手中大放大鏡。

他抬頭，一雙眼十分的深邃，目如炬。

來這裏的人，哪裏有什麽活當。

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戲。

當然，例行詢問倒還是有的。

果然，曲小西：“我要死當。”

老人家點頭：“那邊那個玉葫蘆不要，假貨。街上幾塊錢就能買到的！你自己帶著玩兒，或者隨便出去找個當鋪，換個一塊大洋吃個酒。剩下這些，我給你盤個價錢。”

曲小西：“您請。”

老人家連一個眼都不需要，旁邊的小夥計立刻就拿起了算盤，另一手攤開筆記本，一手算盤，一手筆。

老人家念：“白底翠紋玉鐲，七厘米，合八千塊；龍呈祥翡翠如意玉牌，五厘米，合計九千塊……”

老人家念得速度適中，不快不慢，但是曲小西留意到，小夥計一手寫字一手打算盤，雙手同時工作，一點也沒停。很快的，桌上的所有東西都盤好了。

果然，老人家是據東西的檔次來分的類。

算完了，老人家繼續說：“你要換金條，咱們按照的是花旗銀行金條市價。另外，我們一的水頭。點五的鑒定茶水費。”

曲小西可不敢想這一是百分之一，明明白白，這是十分之一。

不過這個時候，是隻能點頭的。

“按照兌換比例，應該是……”他抬頭看一眼曲小西，問：“你要金條還是金磚，你換的多，金磚肯定是更方便一些。”

曲小西：“！！！”

萬萬沒想到，還有金磚這種東西。

曲小西很是淡定的點頭，說：“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那金磚好了。”

也不知道，金磚是個啥樣！

正想著呢，就看這老先生轉就進了裏屋，曲小西了拳頭，對著剛才的算賬小夥計笑了一下。

小夥計鄙夷的掃一眼，沒搭理他。

曲小西：“……”

就在這時，老人家也出來了，他打開盒子，裏麵是四塊金磚，還有兩跟手指細的小金條。

他率先上秤，給曲小西稱了一下重量，讓看到重量沒有問題。隨後將金磚給，說：“你檢查一下品質。”

曲小西這個時候倒是慶幸，黃金這種東西不是很難分辨，要不然，這個時候就很懵了，繃住了神檢查一下，確認問題不大。

“需要切割驗證一下嗎？”老先生又問。

曲小西搖搖頭，“不必了。”

在這邊，已經耽誤了一些時間。而且，就算是這些人想要搞小作，也不會在這裏搞。畢竟富麗公司的招牌不能砸了。他們家大業大，不是幾塊金磚能比擬的。

雙方很快的開當票，曲小西左手簽了一個假名字。

當然人家也不在乎這些是真是假的。

曲小西將四塊金磚還有兩小金條都放在了包袱裏。又隨手抓住手裏的玉葫蘆，往兜裏一塞。笑了一下，隻不過，的妝容實在算是憔悴難看，笑容並不讓給人覺多麽的舒服，反而是有點點鬱氣。

曲小西將包袱係在了上，而且是超前。他並不停留，匆匆下樓。

此時樓下的人反而是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的心理作用，總是覺得別人在上的目，更加多了幾分。甚至多了幾分窺視與打探。

曲小西知道自己背著四塊大磚頭，肯定是跑不夠快的。

真有事兒，也得靠計策和靈巧。

曲小西悶頭出門，幾個黃包車夫立刻看過來，但是曲小西卻一點也沒有坐黃包車的打算，飛快的就去了離這裏最近的一家小館子。雖然曲小西出來的很早，但是富麗俱樂部耽誤了不時間，現在已經是早餐的尾聲了。

路上的新人依舊匆匆，曲小西鑽進小館子要了一碗麵，過玻璃的倒影，果然看到四個神態猥瑣的人跟了上來。幾個人都跟著進了麵館兒，坐了下來，不過卻沒著急點東西。

這人倒不一定是俱樂部的人。但是在俱樂部裏混的那些小混混，輸了錢，不得幹一些狗的勾當來弄錢。

這個曲小西早就想到了，張，其實最大一部分都不是來自於富麗公司，而是這些人。

這家店見多了曲小西“這樣的人”，畢竟距離富麗俱樂部很近，好些個人在那裏花了錢，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吃一碗麵的錢都拿的。

曲小西也是點了一碗最便宜的麵，拉了兩口，立刻就捂住了肚子，似乎是壞肚子，了一聲麵條還沒吃完別給他收，隨即匆匆想後院兒走去。

幾個人嘀咕：“看那小子就知道他是來當東西的，進去的時候鼓鼓囊囊，出來還是鼓鼓囊囊，不知道當了多錢。”

另一人鷹鉤鼻子，唾了一聲，說：“說不好還是小黃魚呢。”

“對對對，要不是值錢的東西，這小子怎麽可能進去那麽久。”

這麽一說，幾個人立刻就興起來。

正說著呢，又看跟上來幾個人，盯上曲小西的，還不是一幫人呢。

幾個人剛才還都在富麗俱樂部的牌桌前，現在卻又同時出現在這裏，為了什麽，還不清楚嗎？

彼此之間，立刻警惕起來。

“這羊可是我們盯上的！”

“真是好笑了，難道他上還寫了你們的名字不？”

“啊呸，我們……”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吵起來，沒一會兒，開始推推搡搡。

而此時，曲小西已經從後門繞出來，很快的拐到不遠的大路上，正好一輛電車過來，飛快的跳上了電車。等到幾個小混混鬧夠了你一拳我一拳為彼此增添了“彩”之後，這才反應過來，這人，一直沒回來啊！

等幾個人找出去，已經空空，了無一人了。

曲小西坐在電車上，還沒有換裝，也沒有回家，是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惕的。

站在一個空隙的位置，一直向前看。看起來像是再看路，其實，看到是後視鏡。過後視鏡，看向車的人。過了三站，曲小西終於將視線落在一個男人上，眼神閃了閃，裝作若無其事的別過頭。

汽車靠站，看向教堂，也不，就在點車門即將啟的那千鈞一發，曲小西飛快的跳下車子，匆匆往教堂裏跑。

果然，車裏的人跟著就要下車，電車卻已經關上，等那人追下車，曲小西又不見了……

對這邊的路不悉，不過卻不敢走，反而是躲在了教堂的門房後，等看到那兩個追的富麗俱樂部的人衝進來奔著後門追過去，倒是又大膽的跑到路上。

曲小西攔了一輛黃包車，直接去了記得的那家蛋糕店。

雜誌上那家。

這附近，還是悉的，在這邊繞了幾下，確認，這次沒有人跟著自己了。

沒有直接回家，反而是找了一的小旅館，即便是旅館很小，但是單人間總是貴一些，花費了一塊錢，又了一塊錢押金，這次才上了樓。

所謂住一宿當然不是真的，找個地方安頓，洗幹淨頭和臉，將枕套下來，偽裝自己的包袱皮。

雖然服沒有變，但是的頭發變了，臉變了，包袱變了。

曲小西悄無聲息的從後門離開了小旅館，拿走了枕套，但是……一塊錢押金，能買好幾個這種破枕套，還是虧了咧。

曲小西回到自家小巷的時候，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了。

這個時間，藍小姐一貫都是要午睡的。

樓裏隔音不好，藍小姐又不是很好惹，大家倒是都盡量不鬧出太大的靜。

曲小西躡手躡腳的上了樓，等進門，就看到小東和小北兩個人，如同兩尊雕塑一樣，坐在凳子上撐著臉蛋兒看著彼此。麵容有些小小的憂愁。

開門的聲音驚了二人，兩個人立刻高興的抬頭。

小東正要，就被小北一下子捂住了。

他像是一個小大人兒一樣，小聲說：“咱們得謹慎。”

小東立刻飛快點頭，因著看到小西平安回來，大眼睛彎彎的。

曲小西一進家，這才覺得自己繃的神經放鬆了，倒是也不管髒了，一下子坐在地上，深深的籲了一口氣，說：“我真是好累哦。”

兩個小家夥兒都的盯住了曲小西。

小東來到妹妹邊，輕輕的挲了一下的頭，說：“我好擔心你。”

曲小西笑：“我知道的。”

將心比心，如果是他們外出做這麽重要的事兒，換在家，也是一樣的心。

手：“拉我一下。”

從一大早就神集中，曲小西真的覺得整個人繃的厲害，現在突然卸了一口氣，真是覺得哪哪兒都格外的累。

小東拉著小西起來，癱坐在椅子上，開了口：“今天還順利的。”

此言一出，小東和小北立刻就敲起了角，小北撒：“我就知道姐姐最厲害了。”

曲小西嗬嗬笑，說：“那是當然。”

雖然中間有些兇險，但是現在想來，倒是問題不大的。

不過這次最好就是，將從白老太太那兒拿出來的首飾，不管是玉啊還是金銀珍珠，全都換了金磚。往後這對他們就是個大倚仗。至於說自家的鑽石，是暫時沒打算拿出來換的。

四塊金磚已經很沉了，再換了更多，他們家也沒地兒放。

而且鑽石小小的才安全，金子雖然很重要，但是有一些作為依仗，這就可以了。

曲小西拍拍小東和小北，說：“你們去給我燒一鍋水吧，我想洗個澡，然後睡一會兒。”

九月初的上海灘，正是很悶熱的時候，曲小西跑了大半天，熱的一汗，雖然就想這樣躺下睡一會兒，但是又實在是嫌棄自己。把兩個人指揮了幹活兒，勉強撐著起，將四塊金磚包好了，放在了夾層。

曲小西著金磚，又看著放在一起的幾小金條，原來覺得這金條真是超可的，但是在金磚的比較下。就像是小汽車和自行車，沒得比了。

當然，不管是什麽車，都啦。

大概是太熱太累了，曲小西倒是沒有什麽胃口，沒有等晚上的熱水，直接洗了澡，洗過之後，就一覺睡了過去。等再次醒過來，已經是夕西下，烏雲滿天了。

曲小西結結實實睡了一下午，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覺。

著眼睛看著窗外，窗外灰蒙蒙的，還起了點風。

屋裏更是靜悄悄的。

曲小西：“哥哥，小北！”

的聲音一落下，兩個小孩子就過來了。

小西問：“幾點了？”

小東回頭看向了客廳裏的小鍾表，說：“快六點了。”

曲小西了太，說：“這麽晚了呀。”

淺淺的笑，問：“了吧？”

小東搖頭，說：“不的，我們下午有吃餅幹。”

不過他的肚子倒是出賣了他，咕嚕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