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離當晚就來了。

回去收拾東西的時間約莫一個時辰，不知道安夫人或者云子跟他說了什麼，總之肯定會有些待。

因為原就是抱著做男寵的目的而來，所以自然沒有男授不親那套規矩束著，抵達公主府，他徑自前來棲殿拜見云子姝。

中秋節夜晚氣氛很濃，云子姝和司滄賞月尚未結束，安離的到來多多有些破壞氣氛。

“安離。”云子姝看著跪在庭院里的男子，夜晚燈火氤氳，照在男子臉上，越發顯得他姿容出世，秀絕倫，“你這張臉生得好看，在男子之中算是比較見的。”

安離跪得周正：“多謝殿下夸贊，草民不敢。”

“不到萬不得已，本宮并不想毀了你。”云子姝聲音平靜，不辨喜怒，“但是你得聽話，懂規矩，乖一點才行。”

安離神微，垂著頭不說話。

“說吧，晉寧長公主許了你什麼好？”

安離神微：“草民……”

“最好實話實說，否則本宮不介意讓人打著你說。”云子姝語氣淡淡，“今天是個好日子，本宮不想見。”

安離沉默片刻，緩緩搖頭：“回稟殿下，晉寧長公主沒有許草民任何好，草民是自愿侍奉公主——”

“冷月，讓任嬤嬤過來一趟。”云子姝抬手命令，“安公子初來乍到，不太懂規矩，帶過去教一教。”

“是。”

護衛把安離朝旁邊一帶，任嬤嬤手執一柄竹板，對著他的臉就噼里啪啦就扇了下去。

不大一會兒，安離俊的臉上就腫高了許多。

“安公子知道為什麼對你罰嗎？”云子姝淡淡一笑，“這是對待寵侍的手段，就像宮里教訓嬪妃和宮一樣。”

安離低著頭，語氣依舊恭敬：“多謝公主賞責。”

“繼續打。”云子姝聲音越發平靜，聽不出半點緒波。

任嬤嬤噼里啪啦又打了十下，打得安離角破裂流。

“安公子這張臉若是毀了，還有機會以侍人嗎？”云子姝揚起角，笑意卻不達眼底，“到時沒有機會近本宮的，就沒辦法得到本宮的寵，晉寧長公主給你的任務無法完，還會實現的承諾？”

安離沉默不語。

“骨頭的。”云子姝揮了揮手，像是不愿意再與他多說，轉跟司滄吃茶。

司滄坐在一旁，更是一副與己無關似的表，連眼皮都沒，從頭到尾當安離這個人不存在。

“司滄，本宮還記得你當初也想當本宮的夫侍來著。”云子姝想起往事，沖著司滄挑眉，“現在改變想法了沒？”

司滄微默，隨即溫聲道：“殿下若想要，卑職隨時伺候殿下。”

“以侍人？”

司滄點頭：“殿下覺得是就是，卑職怎麼都可以。”

云子姝失笑：“以侍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若是可以，還是該攻心為上。”

司滄面溫：“卑職可以得到殿下的心？”

“有什麼不可以？”

雖然云子姝早已說過他們是兩相悅，司滄依然低眉垂眼：“卑職不敢癡心妄想。”

“一廂愿可以癡心妄想，若兩相悅就不算。”云子姝聲音含笑，“況且本宮允許你癡心妄想。”

司滄抿著，角泄一笑意：“多謝公主殿下恩典，卑職寵若驚。”

安離一張臉已經腫到不像樣。

雖然云子姝府里的嬤嬤不常對人手，卻也都是從宮里出來的，知道怎麼打人最疼，手上那力道絕對夠得上讓人害怕的標準。

安離眼看著云子姝已經不再理他，好像他若不說，今晚就會一直打下去。

閉了閉眼，他終于開口：“求……公主殿下饒我一次。”

短短這點時間里，吐字已經不太清晰，隨著這句話出口，角一縷溢出，兩邊臉頰已青紫腫脹，看起來目驚心。

云子姝抬手：“停。”

任嬤嬤停了下來，恭敬退到一旁。

安離轉，面向云子姝跪著：“殿下想知道什麼，草民不敢再瞞。”

云子姝還是那個問題：“晉寧長公主許諾你什麼？”

“長公主說……說可以讓草民做安家之主……”安離垂眸，即便說話有些不太利索，卻也聽得出來他在說什麼，“草民答應了。”

云子姝聞言，沒有毫意外：“你的父親已經死了，嫡兄安懷山瘋瘋傻傻，早已撐不起家里。你如今是安家唯一還能起作用的男丁，來日為安家一家之主本就是順理章之事，就算晉寧長公主不承諾，你難道就做不到？”

安離垂眸：“母親不許，草民就做不到。”

安榮雖然死了，可安夫人正妻的地位不變，妾室和庶子爬不到的頭上去。

“但是你該知道，讀書人最重名節，一個以侍人的男子，了朝也會被人看不起，你難道真愿意舍棄了自己的名節，一輩子人恥笑？”

安離道：“草民不愿。”

“那你為什麼就愿意聽的？”

“草民只是想報仇。”安離低著頭，語調平靜略帶滯，但總的來說也算從容不迫，“草民想給自己和姨娘討個公道，想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想堂堂正正喊自己的生母一聲母親，而不是讓永遠做一個姨娘。”

他從小到大聽夠了安夫人罵賤人，賤蹄子，聽夠了辱怒罵，夠了折磨摧殘，從小到大挨打罰是家常便飯，他早就學會了忍。

可是忍不代表心里無恨。

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只要讓他有機會逃離安家，或者翻做主，讓安夫人從此看他和姨娘的臉，讓安家嫡子的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什麼代價都可以付。

云子姝喝了口茶：“晉寧長公主讓你做什麼？”

安離沉默須臾，緩緩說道：“晉寧長公主讓草民務必得到殿下的寵，最……最好能讓殿下暴斃……”

司滄眉眼驟冷，殺氣浮現的同時，一只手及時著他的手臂。

云子姝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才轉頭看向安離：“所以安公子是抱著弄死本宮的目的而來？”

“草民不敢。”安離伏地請罪，“謀害公主乃是死罪，就算借草民一百個膽子，草民也不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