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太傅坐在大雍臣子的席位上，心頭滋味復雜，既慶幸又有些后悔。

慶幸東幽在這個時候求娶云子姝，替吳家免了一樁不開心的事，后悔的是早早開罪了云子姝，于吳家沒什麼好。

早知道東幽有意求娶云子姝，他們說什麼也不會跟為敵，反正早晚要離開大雍的公主，為難做什麼？

席間使臣們說盡了恭維之語，只把云子姝夸了天下僅有地上無雙的絕世子，東幽太子能娶到是東幽福氣等等。

云子姝面帶淺笑，就這麼波瀾不驚地坐在席位上，越發讓人覺得氣度不凡。

于是大雍的朝臣們今日也驚人地發現，嫡公主確實氣度不凡，寵辱不驚，面對聯姻這麼大的事，既不驚不喜，也沒有不安，坦然得像是面對事不關己的事，不免讓人有些意外。

連首輔心頭都忍不住生出疑慮。

他是明白云子姝心思的，如果跟東幽太子了親，為東幽太子妃，云子姝以后是否就要跟著去東幽生活？

在大雍籌謀的這一切，難道皆要化作泡影？

“除了太子求娶嫡公主之外，此番東幽還帶來了另外一個誠意。”司徒凌逸沉穩地開口,“大雍公主千里迢迢嫁到東幽，皇上定會有些不舍，東幽吾皇同嫁一個兒至大雍，以示我們的公平。”

話落，席間一個年輕子起走到大殿中間，恭恭敬敬地行禮參拜：“臣東陵雪，參見吾皇萬歲。”

子約莫十六七歲，容貌，姿玲瓏有致，一襲紅雖非嫁，卻也代表著某種喜氣。

皇帝詫異：“國舅爺的意思是……”

“這是東幽福清公主。”司徒凌逸謙恭說道，“吾皇有意促進兩國友好，是以忍痛將公主嫁與皇上為妃，還皇上能善待。”

大雍朝臣們聽到這番話，忍不住又是一番詫異。

他們實在是不解，若說東幽有誠意跟大雍修好關系，為什麼邊關突然增兵十五萬，導致大雍快馬加鞭送來了六百里加急信報，惹得君臣上下人心惶惶？

若說他們別有意圖，這又是娶公主又是嫁公主的，唱的也不知是哪一出？難道是為了麻痹他們，讓他們放松戒備？

云子姝坐在席間，對大臣們的表不關心，的目從云宸臉上一掠而過，經過二十多個日子的靜養，云宸傷勢已經大有好轉，但氣偏白，看起來還是有些神不濟的樣子。

“既然如此，”昭明帝看向殿上下跪的子，表顯然不錯，“就封雪兒為德妃吧。”

司徒雪叩拜：“妾謝皇上恩典。”

云子姝斂目嘲弄，德妃位列四妃之一，份僅次于淑妃，后宮吳妃被降位，眼下以淑妃為尊，吳妃尚未恢復位份，又來一個德妃……

“今日兩國大喜，朕心甚悅，借著今日之喜，特恢復貴妃名分，依然統攝后宮大權。”皇帝當機立斷地下旨，“楊喜，稍后就把貴妃寶冊送去，并送一些賞賜，安安貴妃。”

楊喜恭敬應下：“奴才遵旨。”

皇帝轉頭看向大殿上的新妃：“德妃，稍后你去給貴妃見個禮，以后姐妹之間定要和睦相。”

“臣妾遵旨。”

“朕的后宮如今有貴妃、淑妃、德妃三位，還差一位賢妃。”昭明帝沉，“既然恢復了貴妃位份，那就索再施一個恩典，明妃提為賢妃吧。”

席間景王立即起，走到大殿上跪下：“兒臣替母妃謝恩，多謝父皇恩典。”

東幽使臣對皇帝分封自己的后宮不興趣，只要能完兩國聯姻的流程，對他們來說就已經足夠。

況且德妃的位份已經不低，對于一個外族子來說，總不可能一上來就讓做皇后。

東陵雪年紀小，跟云子姝差不多，皇帝也不可能放著后宮那麼多本土的嬪妃，由著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當家做主。

云子姝目微抬，看向跪在大殿上的子，正巧子抬頭，四目相對，云子姝從對方的眼中看見了敵意。

很深的敵意。

云子姝忍不住挑眉，素不相識的兩個人，哪來的敵意？

接下來的宮宴皆是兩國大臣互相恭維，觥籌錯間打造兩國以后的友好關系，大雍朝臣們誠意十足，東幽使臣們態度和善，看起來真是一派和氣融融的場面。

只除了這個剛被封妃就對云子姝抱有敵意的東陵雪——或者應該說，原本也許就是抱著對的敵意而來。

“嫡公主殿下。”東陵雪目微抬，“你我同為公主，又換聯姻，不知我們是否可以單獨聊聊？”

云子姝頷首：“自然可以。”

“雪兒說得沒錯，你們倆都是公主，年紀相仿，應該有很多話可以聊。”皇帝笑得溫和慈，“去花園走走吧，那里環境好，讓遠道而來的公主也能放松一下心。”

云子姝點頭。

大臣們也是面欣之，大雍和東幽兩位公主若能友好流，對增進兩國關系也有好。

“公主遠道而來，子姝，你要好好招待。”昭明帝囑咐，“別怠慢了貴客。”

子姝道：“是，父皇。”

兩位公主一起起離開，侍們低眉垂眼跟在后。

抵達花園，東陵雪一改在大殿里的溫婉形象，不冷不熱地說道：“嫡公主在大雍的境應該不太好吧。”

云子姝走在花園游廊上，聞言，漫不經心一笑：“可能外人都覺得本宮境不太好，但本宮自己沒有這種覺。”

確實覺得自己的境還行，雖不得皇帝寵，但所有為難的人最終都只是為難了他們自己。云子姝對那些敵意不疼不，還順帶收服了幾個可用之人，又得了家庇護，比起以前勢單力薄的時候，現在的境確實已好上太多。

最重要的是，邊一直有個強悍無雙的男子忠心守護，用心相待，不覺得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東幽太子是皇后流落在外的兒子，因太子極力想娶嫡公主，所以皇后才暫時答應。”東陵雪語氣冷漠，聲音里著幾分不善，“太子登基之后，后院不可能只有太子妃一人，也不可能讓外族公主為后。”

云子姝表微斂，聲音淡了幾分：“所以？”

“我只是希嫡公主心里有個數。”東陵雪平靜地說道，“你完全可以拒絕這場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