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這場聯姻？

這真不像是被送來聯姻的東幽公主該說的話。

兩位公主的隨侍皆低眉垂眼地跟在后，連冷霜和冷月也離得遠遠的，不過兩人手好，耳力不錯，看似恭謹安靜，實則一直在注意著兩位公主之間的靜。

“德妃娘娘，你覺得我傻嗎？”云子姝失笑，“我拒絕聯姻，引起東幽使臣憤怒，然后我自己來承擔這個責任，承父皇怒火，承大雍臣民的謾罵？”

東陵雪面微冷。

“你應該不是公主。”云子姝看著，平平靜靜地拆穿的份，“甚至本不姓東陵。”

東陵雪臉一變：“你說什麼？”

“你不是公主，否則你不會對我抱有這麼大的敵意。”云子姝語氣篤定，“除非我們之間有利益沖突。”

東陵雪繃著臉沒說話。

“讓本宮猜猜，你應該是東幽皇族臨時冊封的公主，目的并不真正是為了嫁給大雍皇帝，而是想跟我為敵，迫我主拒絕聯姻？”云子姝猜測，眼底逐漸浮現了然之，“可是你該知道，聯姻一事不僅僅是我跟東幽太子的事，更是大雍和東幽兩國大事。東幽增兵十五萬至邊關，是為了迫我答應聯姻吧？如果本宮你挑唆而拒絕了這樁聯姻，東幽是不是會借機發兵？到時候兩國開戰，本宮就了罪人，是嗎？”

雖然心里清楚，東幽增兵十五萬大概是司滄的計劃，目的就是為了讓聯姻一事得以更順利地進行，可不管是大雍皇帝還是大臣，沒有人會對突然增加的十五萬兵馬無于衷。

相比之下，東陵雪這點小伎倆委實太過稚淺，事關家國大事，個人和家族的利益本不值一提。

東陵雪面無表地看著，良久，才冷冷說道：“我姐姐才是定的太子妃。”

“你的姐姐？”云子姝眉梢一挑，“所以你果然不是公主。”

“我是司徒家的次司徒雪，我姐姐司徒婉才是皇后中意的太子妃。”冷冷說道，“你嫁過去之后，境不會太好。”

“我不相信。”云子姝揚，神沉著而從容，“雖然本宮這個大雍公主嫁到異國他鄉，在東幽權貴眼中確實只是一個外人，然而如果你的姐姐當真是皇后中意的太子妃人選，你就不會如臨大敵，如此迫切地告訴本宮這些話。”

司徒雪臉微變，目冷地看著。

“你這麼著急泄了自己的底，不擔心破壞兩國聯姻？”

“有什麼可擔心的？就算大雍皇帝知道我不是公主又如何？他敢發兵嗎？”司徒雪冷冷一笑，語氣中含鄙夷，“東幽愿意跟大雍聯姻是給你們面子，若我沒猜錯，你的父皇眼下一定迫不及待地想把嫡公主打包送到太子床上。”

如果以為這句話說出來會激怒云子姝，那就大錯特錯。

云子姝面上表毫未變，竟還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我同意你的說法。為了不使兩國開戰，父皇確實可能這麼做，但是東幽太子一定不會同意。”

司徒雪瞇眼：“什麼意思？”

“我相信他會比尊重任何人都要尊重我這個未來的太子妃，以江山為聘，明正娶，絕不會委屈我分毫。”云子姝微微一笑，“我還知道，你之所以如此著急，是因為太子在娶了我之后應該不會再納妾，你的姐姐連為太子側妃都不可能，所以你才如此氣急敗壞，想要挑撥離間，使我知難而退。”

司徒雪臉驟變，惡狠狠地看著。

“我還是覺得你太著急了。”云子姝認真地說道，“初來大雍，你對大雍的勢一無所知，對我一無所知，甚至對你們的太子殿下也一無所知，如此輕易就把自己的底細全盤托出，委實不太聰明。”

司徒雪瞇眼：“對太子殿下一無所知？”

“是。”云子姝點頭，“你對你們太子殿下了解多？”

“可笑。”司徒雪冷冷一嗤，“我對太子殿下不了解，難道你了解嗎？”

云子姝不發一語地看著，心頭微嘆。

果然啊，司滄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不過也正常，司滄為大雍暗影閣統領，本就掌管著報來源，想要阻斷關于自己的消息，再容易不過。

東幽皇族就算知道他的份，可一個被自己親手丟棄的孩子，皇上和皇后總不可能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找尋應是進行，讓可靠之人負責。

所以除了此前來跟司滄談條件的那位異姓王爺，其他使臣應該還不知道司滄就是大雍太子。

云子姝心里有底，淡道：“遠道而來即是客，德妃娘娘既然已經了父皇的妃子，就別再惦記東幽的事了。”

司徒雪懷疑：“你真的不怕？”

“我只是對東幽太子有信心。”云子姝說著，手一指花園，“百花競妍，各有千秋，本宮卻相信太子只會擇其中一朵。”

司徒雪嗤笑：“你在做夢。”

果然是個十幾歲的公主，癡心妄想有一套。

“嗯，你就當我在做夢吧。”云子姝悠閑地走進園子里，聲音不由散漫了些，“你現在該想的是以后如何在后宮里生存，畢竟在你之上還有貴妃和淑妃，他們都有自己的兒子作為依靠。你這麼點年紀，卻要來服侍我父皇那麼大歲數的皇帝，也不容易的。”

司徒雪臉僵住：“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系？”

皇帝的年紀比父親都大，司徒雪心里自然不樂意，但知道，在東幽嫁不了皇族。

因為的姐姐是定的太子妃，宗親爭儲嚴重，等以后太子登基，那些曾經肖想皇位的郡王世子們極有可能為新帝清算的叛逆。

不能冒險。

嫁其他權貴之家同樣意味著風險，遠嫁到大雍來，有東幽強國做靠山，反而可以在皇帝的后宮里活得順風順水。

而且來和親，對司徒家也是一個貢獻，皇帝會格外善待司徒家。

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這位大雍嫡公主。

皇后說大雍嫡公主是太子自己要娶的人，他們沒辦法，只能答應，但是等嫡公主了東幽，以后的事還是由他們說了算，到時候姐姐可以凌駕于嫡公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