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了一會兒買房子的話題,江滿看來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管閨這三百萬,要教閨自己理財了。
「這事就這麼定了,自己的事自己做。」江滿話題一轉問,「晚上吃什麼?」
「……」陸楊忍不住想笑,這不剛剛吃完中午飯嗎。
從小到大,陸楊對他們家這樣的氣氛還真是太悉了。所以就算分開那麼多年,居然都沒有陌生。
睿睿:「不是說過吃燒烤了嗎?」
「說了燒烤和烤魚,那到底燒烤還是烤魚?」江滿下示意一下陸楊,「慶祝楊楊和暢暢畢業,你倆先說。」
睿睿:「什麼時候到我點菜啊?」
「你生日的時候,你劍擊比賽贏了,不都是你點菜?」姚志華道,「該到你的時候就到你了。」
唉,人小,連慶祝的理由都。
於是睿睿立刻轉向暢暢:「姐,咱們去吃燒烤吧?絕對好吃,包您滿意,我知道一家店有烤鵪鶉,還有烤鴿,特別好吃,我同學說的,還烤小泥鰍呢。」
「行。」暢暢笑嘻嘻擼了他腦袋一把,故意道,「你小,今天我們讓著你。」
孩兒們看來達了一致,於是就這麼定了。聊了會兒消消食,姚志華和江滿決定回去睡會兒午覺。
「那我也去睡午覺,火車上都沒睡好。」暢暢說。話音剛落,手機響了,笑嘻嘻接起來,聲音裏帶著幾分歡喜輕快,「喂,馬秋汝。」
兩個姑娘嘰嘰喳喳聊了幾句,暢暢掛斷電話。
「媽媽,馬秋汝說和馬秋吾要來玩,還說晚上請我們吃飯,慶祝我們畢業。」暢暢笑道,「怎麼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讓他們來玩啊。」江滿說,「請吃飯就算了吧,要請也是我們請,哪能讓他個小輩請客。」
陸楊眨眨眼,心說就是那個馬秋吾來了?聽著江滿安排,便聰明的不說話。
下午四點鐘的樣子,門口停下一輛白轎車,果然馬秋吾和馬秋汝兄妹倆來了。
江滿開的大門,走到客廳見陸楊和睿睿都下來了,便隨口介紹道:「來認識認識,這是陸楊,我們兩家故。楊楊啊,這是馬家兄妹倆,學校家屬院那邊的鄰居,跟暢暢從小一起玩。」
「知道。」陸楊笑道,「馬秋汝這名字,經常聽暢暢提到。」
一邊說話,一邊兩個年輕人就暗暗地相互打量。
相對於陸楊,商海里爬滾打幾年的馬秋吾看起來更,穿著打扮也差別大,馬秋吾牙白襯衫,黑西,看樣子熨燙過的,而陸楊呢,剛從樓上午睡下來,就穿著十分隨意家居的寬鬆白T恤和牛仔大短,腳上一雙涼拖。
「你好,我是馬秋吾。」馬秋吾主打了個招呼,出手。
「你好。」陸楊笑著手跟他一握,心裏忽然特安定大度。
他和暢暢關係已經定了,就在今天早晨,暢暢是他朋友了,所以不好意思,不管這位對暢暢是個什麼心思。
實則兩個年輕人彼此所知不多,明明在江滿家裏都是十分悉的,氣氛卻一時有些冷場矜持了。
「暢暢呢?」馬秋汝問。
「睡午覺還沒起呢。」江滿笑道,「睿睿,去把你姐起來。」一邊吩咐陸楊,「楊楊,去廚房冰箱拿點兒飲料來,底下屜還有雪糕。」
陸楊答應一聲,跑去拿飲料,睿睿則放開嗓門喊:「姐,秋吾哥哥和小汝姐姐來到啦。」一邊喊著一邊跑上樓了。
他這麼一喊,暢暢沒下來,姚志華先被吵下來了。
正好陸楊拿了飲料和雪糕過來,盒子裏好幾樣雪糕,先遞給馬家兄妹,馬秋吾說不吃雪糕,拿了一聽可樂,馬秋汝笑嘻嘻挑了一個甜筒。
「叔,你要吃雪糕嗎?」陸楊問。
「我才不吃那玩意兒,冰牙。」姚志華嫌惡地看看,陸楊,「楊楊,去給我倒杯水,我可喝不慣這些冰飲料。」
「廚房裏有放涼的花茶。」陸楊轉去給姚志華倒了一杯來。
江滿則隨手端了些水果過來,坐下來,慢悠悠給自己挑了一塊巧克力雪糕。
迎上姚志華不贊的目,江滿挑眉道:「你老了,老人家就別吃冰的了,我還年輕。」
「……我懶得理你。」姚志華接過陸楊遞來的花茶。
陸楊在另一側沙發坐下來,手也拿了一聽可樂。
「馬秋汝,畢業了什麼打算?」姚志華問,「是不是確定出國留學?」
「嗯。」馬秋汝點點頭,笑道,「了我哥的福,他說供我留學,我已經申請去米國讀研。我爸媽也支持的。」
姚志華想說你爸當然支持,又不用他出錢。
至於楊娟那邊,因為跟再婚丈夫沒孩子,說實話對這兄妹倆倒是還可以,不過經濟狀況也就一般,工薪階層,支持馬秋汝留學的財力恐怕是沒有。
「這麼看來,馬秋吾當初辭職是對的,憑自己的努力,也算讓你們家打了個漂亮的翻仗。」姚志華道,「我記得,你爸再有兩年就退休了吧?」
「是的姚叔。」馬秋吾回答道,「到後年三月份退休。學校里您照顧他,他現在也不用上什麼課,您知道的,他也不太搞學,其實跟退休差不多。」
馬長林整個人下半輩子,算是廢了。
姚志華頓了頓,笑道:「學校里臨近退休的老教師都有政策,哪裏是我刻意照顧他,你爸呀,有你們兄妹倆,也算晚年的福氣了。」
「未必滿意的,整天嫌這嫌那,嫌我們不陪他。」馬秋吾笑笑,笑得有點冷漠,道,「我正打算給他請個保姆呢,不然您看我和小汝,誰有工夫整天管他?」
早年在孩子心裏種下的因,老了必然結出孤獨的果。姚志華和江滿算是旁觀了馬家這些年的飛狗跳,也沒法多評價。試想換了誰,恐怕父子、父關係也不會多麼融洽。
這麼聊了會兒,才看到暢暢慢慢悠悠從樓上烏一樣爬下來,臉上還帶著午睡之後的懶散迷糊。
「馬秋汝,馬秋吾,你們來啦?」
「暢暢。」馬秋汝跳起來,跑過去笑嘻嘻拍拍,拉著一起在沙發上,兩人親昵地靠在一起。
「頭髮長這麼長了?」馬秋汝理理腦後隨手綁起來的頭髮,轉頭給看,「你看我,我又剪了,也就剛剛能紮起來,要不是怕夏天熱,我就直接剪個很短的髮型了,多省事利索啊。」
「你剪短髮好看。」暢暢說,「我也想剪啊,又怕不好看。」
「還是不要剪,暢暢留長發最好看。」馬秋吾了一句。
「留長頭髮很麻煩的。」暢暢看看他們,一個個不是在吃就是在喝,睿睿下樓就賴在江滿邊啃雪糕,看看茶幾上,可樂,雪糕,沒有想吃的,於是睿睿,「睿睿,給我拿個酸唄。」
睿睿指指茶幾上:「現的飲料雪糕你都不吃?要吃什麼自己去拿呀。」
「小孩不聽話了啊,睿睿同志,你考慮考慮後果。」暢暢指指他。
姐弟倆磨牙嬉笑,陸楊卻已經站了起來,手把茶幾上挑剩下的雪糕拿走了,放回冰箱,很快拿了一盒酸回來遞給暢暢。
「睿睿你記住,你的烤鴿飛了。」暢暢接過酸,笑嘻嘻指指睿睿說。
「……」睿睿笑瞇瞇眨眨眼,埋怨道,「陸楊哥,你看你怎麼去拿了,我正想去給姐姐拿呢。」一臉諂道,「姐,你還要吃什麼,我這就去給你拿?」
「……」暢暢白他一眼,嚴重懷疑這個弟弟是撿來的,或者在醫院抱錯了,他們家誰這麼個見風使舵的頭子啊。
「對了,姚叔,阿姨。」馬秋吾道,「我和小汝來的路上還說呢,暢暢和小汝都畢業了,應該好好慶祝一下,要不晚上我做個東,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平常們倆都在學校,姚叔也忙,我們都好久沒聚一聚了。」
「吃飯啊。」江滿笑道,「還真有這打算,你們來之前,我們還在商量晚上去慶祝吃燒烤呢,你剛才沒聽暢暢說嗎,睿睿推薦的烤鴿。」停了停,便沖著姚志華笑道,「要不然今晚姚教授請客?」
「那怎麼行,」馬秋吾忙說,「姚叔,阿姨,都說了我請。好不容易兩個妹妹畢業了,說好了今晚我請。」
「你請什麼呀,不要你請。」姚志華笑道,「正好楊楊來了,楊楊也是今年畢業,他本碩博連讀馬上就工作了。這麼著,晚上給他們三個一起慶祝一下,有你姚叔在呢,哪能讓你個小孩請客。」
馬秋吾二十七八歲的人了,被姚志華一句「小孩」,一副親切隨意的長輩口吻,馬秋吾一時找不到話應對,也就不好再堅持了。
要是江滿家普通工薪,他倒還能堅持一下,可姚志華和江滿這條件,他再非得說他請客,反而有些太客氣生疏了似的。
於是馬家兄妹在他們家呆了一下午,說笑聊天倒也隨意,晚上便開著兩輛車,一起去睿睿說的那家燒烤店吃飯。
燒烤店其實是個適合年輕人的地方,店裝修新,姚志華進去就要了個包間。燒烤他們家倒也常吃,在家裏也會簡單地做,既然出來吃,便一起點了些平常在家不好弄的,除了牛羊串,海鮮扇貝之類的,睿睿點了他心心念念的烤鵪鶉和烤鴿子,江滿怕晚上吃得太葷,又多點了些素菜。
服務員送上贈送的啤酒,接了菜單忙去準備。
「姚叔,您是不是更習慣喝白酒?」馬秋吾問。
姚志華說他都習慣,便讓服務員再拿一小瓶燒酒來。
馬秋吾笑道:「今晚高興,我陪您喝兩杯吧。」然後笑著問陸楊,「你平常喝酒嗎?白酒還是啤酒?」
「你可別小看他,這小子酒量傳他爸。」姚志華道,「楊楊,要不喝點兒?」
「我不喝了吧。」陸楊看看江滿笑道,「嬸子,您和叔喝酒,回去我開車。」
「提醒我了。」江滿指指馬秋吾,「你喝酒,回去誰開車?」
馬秋吾說沒事兒,等會不行就人來開,江滿便囑咐他,要麼不喝,喝了就找代駕。
很快服務員用不鏽鋼托盤把烤好的食不斷送上來。
「暢暢。」馬秋吾把幾串烤串遞到暢暢盤子裏,看著問,「畢業了,有什麼打算?」
「讀研啊。」暢暢回答。
「讀研好。還在首都讀嗎?」
「不打算。」暢暢搖頭,「我想在滬城讀研,上次考試懶,不想複試來回跑就沒報,這不得下半年再考嗎。」
「在滬城啊。」馬秋吾笑得高興,「這樣好,離家就近了,在家也更方便。暢暢,小汝以後出國了,姚叔和阿姨忙,你呀有什麼事就我一聲。」
「嗯。」暢暢點點頭,笑道,「你生意忙,我一般也沒什麼事。」
「有什麼忙的。」馬秋吾笑道,「再忙也不耽誤。」
暢暢自然不會往別想,陸楊聽了也不話,手把幾串烤菜花和豆腐放在暢暢盤子裏,順手就把剛才馬秋吾放的串拿走,很自然地自己吃了。
暢暢最近老嚷嚷放假會變胖,晚上都不太吃油膩食的。
然而他這種作看在馬秋吾眼裏,卻總有些特別的意義,帶著某種示威和挑釁的意味了。
馬秋吾挑眉看了他一眼,便也給暢暢拿了兩串烤香菇。結果很快陸楊又遞過來一個烤玉米。
「沒讓刷調料的。」陸楊把烤玉米遞給暢暢笑道,「放心吃,烤玉米熱量很低的。」
沒辦法,大約除了江滿和姚志華,沒人更比他悉暢暢的飲食口味了,四年過來,小蝸牛吃什麼,討厭什麼,喝茶放幾分糖,都沒人比他更了解了。
天地良心,他還真不是故意做給誰看。
「暢暢,我記得你最吃蝦。」馬秋吾剝好一隻大蝦,放在暢暢盤子裏。
「謝謝。」暢暢笑了下,「馬秋吾不用你剝,那個,我中午吃太多了,晚上吃點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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