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發消息來的是上任相親對象,大名“宋弘深”,排序第八,裴奚若備注時,參照簡星然的方法,就寫了個“宋八”。
兩人經雙方父母介紹相識,見他溫文儒雅,像是個講道理的,便選擇了直白講開。
他欣然理解。
于是,這場相親,見面不到半小時,就宣告失敗。雙方都不憾。
為了使這一決定顯得不那麼兒戲,兩人瞞了一陣子。十一月相親,次年二月才跟家里宣布告吹,假裝兩人已相過。
這期間,宋弘深在大學授課。他家學淵博,偏溫婉嫻靜的子,很快就遇到一位心上人。是位服裝設計師。
裴奚若和他們還在畫展上過幾次面。
所以,雖然是名義上的“前任”,兩人的關系一點都不尷尬。
此刻,瞄見名字的那一秒,裴奚若差點順手點進去。
還好忽然想起來,后抱著自己的這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指不定又會醋意大發。那的休息日就泡湯了。
于是,連忙把手機扔得遠遠的,表示這消息本不重要。
然后,綻開一個討好的笑,回頭看他。
結果男人眸沉沉,看的眼神,如山雨來。
小心臟跳了一下。
接著,手機屏幕又發出一聲提示音。
裴奚若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草率了,可能造了某種誤解,連忙爬過去拿起手機,“我給你看呀,我們很清白的。”
跪在床上,朝床尾探。
結果,還沒夠到手機,就被男人一把勾住腰撈了回去。
來不及驚呼,天旋地轉間一抬眼,恰對上了男人的俊臉。
此刻,他淺褐的眼眸蘊著墨,目在上一寸寸沉淀。
“休息日啊……”自知逃不過,還是聲明了下,盼他有點良心。
男人結輕,低低附耳,說了話里的前三個字。
兩個字,一頓。
學渣如,沒想到還有這種斷句法,一下子驚愕得仰起頭,可一切控訴來不及說出口,就被一聲輕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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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弘深發來的消息,后邊跟著來的是一句:「是這樣的,我朋友想出一款牌T恤,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合作?」
“你看吧,都說我們清清白白了。”隔天早上,裴奚若靠在傅展行懷里,小瞪他一眼。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昨夜是把的休息日,變了凌晨加班。
有理由懷疑,他就是故意的。
“我陪你去。”他略過了的控訴。
“好呀。”繞著自己的發梢,“不過,你不忙嗎?”
“今天不忙。”他親了一下。
“傅總,我發現你變懶了啊,剛認識你的時候,你每天都忙得不見人,約會都沒時間。”話鋒一轉,眼梢上挑,“還是說——你當時不想約會,所以借口很忙?”
傅展行了下的手指,“那時候確實很忙。”
工作曾是他打發時間的方式。
而現在,和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樂趣。
幾人約在一家餐廳。
見到傅展行,宋弘深很是吃驚。
男人西裝革履,面容清雋,和財經雜志上的形象一樣,是位冷淡的商業英,實在不像有時間陪太太來這種小場合的。
可他陪裴奚若來,毫無半點不耐。兩人的小互,偶爾還十分有趣。
看來網上那些恩傳言,并非虛假。只不過,因為主角兩個都無心營業,才漸漸淡了聲去。
見面時,宋弘深立即朝傅展行出手,恭敬道:“傅總,久仰大名。”
傅展行與他相握,輕點了下頭,“久仰。”神沒有半分不自然。
裴奚若在一旁看著,好想翻白眼。
這男人在外人面前,掩飾得可真好,也不知是誰昨夜將翻來覆去,百般折磨,還一定要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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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弘深朋友創辦的牌,名“wink”,在國已小名氣,駐了不周邊城市商業綜合。
想與裴奚若合作的,是一款白T。
正式簽下合同,恰好是七月開端。
平城市區,白日氣溫達到了三十六七度,暑氣積攢,哪怕有三恒系統隨時調節,也遠不如明山墅的自然風涼快。
何況夜里,暑氣褪去之后,還可以和傅展行坐在廊檐下,賞月談天。
于是,這陣子裴奚若都心甘愿地住在明山墅。夏季里,有些食不振,住家阿姨便煮了酸梅湯。
烏梅、山楂、甘草、神花,抓一把聞著,就是開胃的香氣。放黃冰糖,味道酸酸甜甜。
一連喝了三天。
住家阿姨言又止。
二伯母某天來訪,直接破了窗戶紙,將拉到一邊,“若若,你是不是有了?”
裴奚若還沒答,傅展行路過,就牽起的手,將人微微拉過來了點,“是最近天熱,胃口不好。”
“放心吧,不催你們。”二伯母眉眼中皆是了然,又漾開一笑意,“只要你們過得快樂,就足夠了。”
失去第一個孩子之后,一度傷心絕,斷了再懷孕的念頭。
那些年,人的想法走了極端,等改變主意,已是高危產婦的年齡。傅洲堅決不允許。
再后來,傅淵家出事,他們把傅展行接了回來,當作親生兒子養大。
傅展行哪里都好,幾乎無需長輩心,唯獨那骨子里淡漠的格,讓人覺得,他和這世界始終疏離。
二伯母一度擔憂他會看破紅塵。
還想過,多個孩子,三口之家,有了眷會不會好些。
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
有若若在,他只會在凡塵中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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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某天,傅展行忽然接到電話。
是寺廟里的住持,說有座禪房要重建,打掃那里時,發現了傅的一件。
周末,他帶裴奚若一道前往。
裴奚若最近已在構思與“wink”合作的T恤圖案,思路不太順暢,正愁沒有地方散心,聞言眼前一亮。
兩人沒有帶司機,是傅展行開的車。
天氣有些涼了,裴奚若裹著墨綠大,窩在副駕中。
沿途山很,開了不知多久,路過一片山林,還有幾棵稀稀落落的柿子樹。
一下從昏昏睡的狀態醒來,“柿子樹欸!”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驚喜,柿子分明是再常見不過的一種水果,也不是很吃。
大概是因為,霧綠的山林間,點綴著一樹橙紅。太了吧。
傅展行靠邊停下車。
走到樹下,裴奚若仰起頭。
干枯的枝椏將天空分割無數大大小小的藍方塊,橙紅柿子點綴于其間,也不知好不好吃。
他抬手,給摘下一個。
“降過霜了,很甜。”
接過,放在手心握著,又抬頭,張兮兮的,“快跑啊,小心農民來抓我們。”
傅展行好笑地的頭。“沒人來抓,這是我種的。”
是嗎?
那就不用擔心了。
“那我就不客氣地吃啦。”像個似的盯著他,一語雙關。
傅展行將柿子剝開,喂到邊,淡定以對。“晚上別跑。”
現在他是越來越不好對付了,裴奚若嘆了口氣,只有收起勾/引的笑意,誠懇許愿,“希我吃了柿子,晚上可以跑得更快。”
他輕笑了聲。不切實際的愿,隨許。
咬了一口,香甜綿。“好甜,你也嘗一下。”
男人側頭,直接在上親了親。
他低聲道,“嘗過了。”
裴奚若怔怔然,反應過來之后,竟然覺得……
要命,被和尚了。
---
從這里再開幾分鐘,就到了山腳下。
一看那麼高的山,連寺廟的影子都看不見,裴奚若登時打起了退堂鼓,“要爬多遠啊?”
“爬不我背你。”傅展行言簡意賅。
十多分鐘后,裴奚若就不想爬了,“傅展行,救命啊,要不我在山下等你吧。”
他看一眼,半蹲下道,“上來。”
“還有這麼遠呢。”了前路,是真心猶豫。
他輕輕一攬的彎。
順勢趴在他的背上,小聲道,“那走不了,你就把我放下噢。”
他道,“山里有蛇。”
“……”裴奚若登時改變了主意,十分狗地給他起肩,又了男人的背,“那就辛苦你啦傅總。”
傅展行一笑,抬腳踏上一級臺階,“不辛苦,你別。”
“你文明點。”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
“……”
這寺廟位置清幽,即便在正月,香客也很。它于山林,無任何噱頭,安靜清簡。
兩人到時,正上小沙彌外出挑水。
寺中住持顯然和傅展行相識已久,兩人聊天時,態十分清靜、放松。
踏進這樣的地方,裴奚若也不由肅正了幾分,環顧四周,最后視線落定在傅展行和住持的上。
兩人外貌雖差異明顯,但上那清定淡泊的氣質,卻如出一轍。
別說,傅展行還真有種……出家氣質啊。
想到這里,裴奚若突然想快快把他拉走。
萬一他忽然頓悟,要留下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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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的,是一份游記。
下山時,裴奚若知道了傅為何寧愿在這里吃齋念佛,也不肯待在豪門中。
年輕時,傅老爺子在外有了人。
其實這種況,放在豪門圈里毫不新鮮。大多妻子都會選擇視若不見。
而且,傅老爺子還算“好”的,只是逢場作戲,沒有將人娶進門的打算。
傅卻在知道消息后,提出了離婚。
傅老爺子自然不肯。無論是家族利益,還是兩人二十多年的。
也未跟他久耗,直接收拾行李,出國旅居了好幾年。
傅最終會來這里清修,倒并非因為傷,而是多年游走發現,最追逐的,還是一種安定、修心的生活。
后來傅展行退學,傅也暫時結束了多年清修,帶他到山下租了個房子,給他講修養之道。他每日的生活,也跟寺廟中的小沙彌差不多,在日復一日的枯燥重復中,慢慢扭正了格。
裴奚若聽完以后,有些后怕,“還好,還好。”
他牽住的手,“怎麼了?”
下山路很輕松,不用人背了,拉著他的手一晃一晃,“你想啊,萬一你那時候修養過了頭,突然覺得當和尚也不錯,豈不是上個山就立地佛了?那還怎麼遇到我。”
傅展行稍怔片刻,笑答,“對。”
他和裴奚若講時,將心的迷茫一筆帶過。可事實上,直到上,他對人世間的察還隔著一層霧。
他所經歷的虛假、荒謬、不實,都起源于。自然對它沒有任何好。
連走得近的朋友也說,他上有種出家人氣質。哪怕這些年在爭權奪勢,也讓人懷疑,他這天出于勝負得到,不久后的某天,覺得無所謂了,也會將它棄掉。
不過,現在棄不掉了。他要養。
“多虧能遇到你。”他了下的臉頰。
“什麼呀?”裴奚若先是疑,然而,很快從他的眼神中找到了答案。
紅一彎,眉梢帶著笑意挑起,又是幾分悉的妖氣,“那當然,要不是遇到我這個妖,你都要出家了。”初見他時,就覺這男人,太過清凈了。
“嗯。”他牽的手,將人拉進自己懷里。
閉上眼時,世界仿若化為方寸,被他擁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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