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攔著,那二公主長這麽大也沒見他管過幾回啊。
邵循從小就能掩飾緒,這時心事也沒在臉上顯出來,但是不知怎麽的,皇帝一見的眼睛,就能猜到在想什麽,便微歎道:“朕確實也從來不是個好父親,你說的不錯。”
邵循膽子已經漸漸大了,低聲道:“隻是知道有什麽用,您又不改。”
不知想到了什麽,緒明顯低落下來:“為人父母,不該是這樣的。”
這樣的傷,皇帝想起了多年前還是英國公世子的邵震虞喪妻的事,這孩子是英國公的長,應該就是難產去世的原配夫人留下的那個孩兒。
那時候皇帝才登基沒多久,自己家裏死了父親和兄長,沒有閑心理會旁人家的悲苦,因此他隻是勸了邵震虞幾句,就沒再記掛了。
誰能想到,多年前那個尚在繈褓中就喪母的嬰兒,竟長了這樣的姑娘,此刻滿懷著不為人知的愁緒,就坐在自己麵前,不過數尺之隔而已。
他以為邵循與他父親之間有什麽誤會,便道:“當初你母親去世的時候,邵卿悲痛難忍,抱著你一直不肯撒手,說是你是亡妻拚了命留下的孩子,還發誓無論如何也要親自看護你長大,做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姑娘,這是朕親耳聽見的。”
邵循原本隻是傷,可是猝不及防聽了皇帝的這一番話,眼睛登時一酸,險些流下淚來,飛快的轉了轉眼珠,試圖將淚意忍回去,可是突如其來的心酸和委屈,卻怎麽也止不住,不得已隻能偏過頭去,深深的吸了幾口氣,這才好些了。
皇帝看著:“記得那時候邵卿擔心你人小立不住,沒有為你取名字,總是寶寶,心肝兒滿口的著,朕還嘲笑過他兒長,英雄氣短……”
“別說了……”邵循不住閉上了雙眼,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艱:“陛下,求您別說了。”
邵循知道皇帝這是在告訴的父親曾經有多麽疼,曾是的掌中寶,心尖。
皇帝是好意,但是他不知道,人的不會一不變,就算是父母疼子,可能也不是天長地久的。
邵循盡量調節好心,不想讓眼前的人知道,自己不是他印象中那個長在父親懷裏,備寵的小姑娘,也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有多麽不討人喜歡,用盡了怎樣的手段也得不到父兄的眷顧。
這樣狼狽又這樣卑微。
“那時候你沒有名字,現在朕知道你單名一個‘循’字對不對?”
咽下淚水,點了點頭:“是‘循規蹈矩’的循。”
那是五歲時,和弟妹一起起的名字
皇帝搖頭道:“依朕看來,恐怕是‘循順循雅’的循。”
他的語氣一向溫和卻堅定,讓人聽了就會認為是真理,邵循被這句話打,忍不住向他看去,對上皇帝沉著的眼睛。
邵循的很白,仿佛散著瑩瑩的,五每一都妙絕倫,特別是眼睛,尤其是眼睛,那雙眸子線條極,平時冷靜自持,不帶任何緒時就已經十分引人注目,現在目微紅,像是熏染了一層薄薄的胭脂,豔麗又輕,目更是如同兩灣盈盈的秋水,任誰看上哪怕一眼也不會舍得移開視線。
被這樣一雙眼睛著,寧熙帝心中一:“你到這裏來。”
邵循的神搖了片刻,隻能站起來走到他前。
皇帝的意思其實是要坐在自己邊,但是邵循垂著眼睛直接在他麵前跪下來。
皇帝並沒有強求,這樣的姿勢更能俯視著看,察覺每一分緒的變,他不怎麽聲,既不嚴厲也不強,但是這樣直直的從上向下俯視邵循,卻紮紮實實的掌控了的全部心神。
“告訴朕,”皇帝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你此刻在想什麽?”
邵循抬起眼看著皇帝——在想什麽,說實話,方才滿心裏都是家裏的那攤子事,可是現在就這樣被皇帝在咫尺之間牢牢的盯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這樣覺得,也就這樣實話實說,甚至連自稱都忘了:“我……我不知道……”
皇帝看了半晌,之後緩緩抬起手來。
邵循立即渾繃,想躲卻又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彈不得,在皇帝溫熱有力的手掌落在耳側時,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但是臉頰上並沒有被,微怔,覺自己頭側一片溫熱。
邵循茫然的睜開眼睛,而皇帝就這樣輕輕著的頭發,帶著憐惜與安。
怔怔的看著皇帝,聽他輕聲說:“你還是個小姑娘呢……”
邵循依舊看著,心裏七八糟,什麽思路都攪一團,但卻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聽到自己緩慢的聲音:“……在陛下眼裏,我……還是個孩子麽?”
皇帝的手微頓,最後替輕輕理了理額角的碎發,回手時指尖不經意間過那逶迤致的眼尾,讓邵循下意識的唞了一下。
皇帝收回手,聲音鎮靜,並不帶什麽起伏:“朕……也不是聖人。”
這話似乎與前後沒什麽關聯,邵循此刻有些遲鈍,頓了一下,這才意識到皇帝已經回答了方才的問題。
奉麟閣往中庭走,趙若桐住的院子和兩儀殿是在一條線上的,皇帝和邵循一同往回走,都沒有乘輦,而是像散步似的,慢慢一步步走回去。
沒有人說話,遠遠綴著兩人的侍們腳步輕的像貓,讓這世間仿佛之後皇帝和邵循存在似的。
公主院要近一些,邵循停在門口,回過來看著皇帝:“……謝謝陛下……今日送我回來。”
方才的一番話,仿佛朦朦朧朧的改變了什麽東西,雖然極力克製,但是親近就是親近,邵循對他的態度再不像之前一樣,充斥著生疏恭敬。
皇帝的手像是要,但最終卻穩穩的垂在側,他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道:“你進去吧,要是太晚了就在公主這裏住下。”
邵循點了點頭。
在等皇帝轉,而皇帝卻也想看著進門,兩個人有些僵住,最後邵循道:“陛下先行吧。”
皇帝看了看,轉離去。
就在他走了沒幾步,邵循卻突然想起一件事:“陛下留步!”
皇帝轉過來,看邵循幾步走到自己麵前:“陛下,我還有話要說。”
皇帝的腦子裏一瞬間想到了各種可能,但他麵上卻沒什麽變化:“何事?”
邵循斟酌著用詞:“如果可以的話,請您平時多看顧二公主……”
皇帝的角勾了一勾:“之前是朕囑咐你照看,現在,反倒是你囑咐朕了。”
邵循低下頭:“我這不是得罪了恪敬公主麽,要是連累二公主就不好了。”
“這個倒不用你心,宮裏的那個新調過去的嬤嬤自然會幫著朕照看。”
邵循放下心,向皇帝道了謝,兩人又不由自主的沉默了幾息的時間。
這次是皇帝主說:“朕回去了,你早些歇息罷。”
這次他是真的走了,邵循站在原地愣了一陣,這才轉走進院中。
邵循再次見到二公主時,天已經黑了。
趙若桐已經急的坐立難安,生怕被太後為難,所以當邵循進來時立即高興的抓住的手不放:“循兒,你還好麽,皇祖母有沒有為難你?”
邵循搖搖頭:“正巧趕上太後心好,甚至連責備也沒有。”
趙若桐放下心,接著出一個十分開心的笑來:“看來就連皇祖母也喜歡你,循兒,我就知道你一定討人喜歡。”
邵循哭笑不得,論起招人喜歡,自問是沒什麽本事的。
“對了,”趙若桐問道:“既然沒有為難你,為什麽現在才回來……莫不是皇祖母留飯了?”⑩思⑩兔⑩在⑩線⑩閱⑩讀⑩
這真是個好問題,問的邵循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張了張,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把和皇帝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說的更合理一些。
接著發現無論怎麽說,都似乎很不合常理。
趙若桐看邵循擰著眉頭,糾結著不知道該怎麽說的樣子,突然問道:“是不是陛下召見你了?”
邵循的眼睛睜大了:“你是怎麽知道的?”
趙若桐輕輕搖頭:“不是我知道,而是我猜到的,我說了,陛下很喜歡你,若是閑來無事,找你說說話再正常不過了。”
真的這樣正常麽?那為何邵循自己卻始終覺得不踏實。
——不能確定皇帝想要什麽,更不敢往更離譜的地方去想,隻能自己一個人惴惴不安。
趙若桐道:“你就當沒這回事就好了。”
看著趙若桐,忍不住想說什麽,卻被輕輕捂住了:“循兒別怕,你這樣好,人人都該喜歡你,若不喜歡才是有問題,但是你是好的,旁人卻不一定,所以你隻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
趙若桐放下手,邵循怔怔的看著:“隻做自己喜歡的事?”
趙若桐點點頭:“其他的本不配你去理會……循兒,我是個無用的人,既不招人喜歡,也沒什麽勇氣,但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最重要的人。”
用臉頰上邵循,輕聲道:“你完無缺,不該有任何憾和煩惱。”
邵循沒想到趙若桐會這樣說,一時連方才的糾結都忘了,忍不住出笑意來:“阿桐,我在你眼裏難道是仙下凡不?天下誰是完無缺的,誰又能真的沒有憾煩惱?”
趙若桐眨眨眼睛:“至在我這裏確實是這樣的。”
邵循到底還是沒在宮裏留宿。
告別了二公主,一路走出了宮門,正要上車,就見另一輛馬車在自己旁邊停下。
眼看就要宵了,這個時候進宮可不太尋常。
隻見車上下來一個丫頭,又手小心翼翼的扶下來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穿著十分寡淡,頭上也沒帶什麽首飾,但是帶了不下人,比恪敬公主還多一點。
邵循認出了來人,在看到自己之後站到一邊,沒有急著上車,等人經過時行了禮:“鄧娘娘安。”
這位鄧夫人麵憔悴,上一看就知不是太好,但看到邵循時仍是禮貌的聲回應:“邵姑娘慢走,我要去給母後請個安。”
邵循見像個紙糊的花瓶一般,仿佛吹一口氣就要倒,也不敢多說什麽:“娘娘當心。”
鄧氏輕輕點了點頭,繼續朝前走去。
邵循呼出一口氣,並且聽見後來送出門的宮人也做了同樣的作,那宮人見邵循正在看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姐別見怪,這位娘娘子太弱了,奴婢們見了都是犯怵的。”
邵循笑著表示理解,畢竟方才也是一樣擔心:“鄧娘娘怎麽這個時候進宮?”
宮人回答道:“皇太後想念懷憫太子,時不時的就要喚鄧娘娘宮談談心,也是對著兒子的孀寄托哀思的一種方法,不拘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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