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任嫣然帶回塵世的瞬間,任心緣的記憶還停留在踏上祭壇的那一刻。
不知道自己去以補天,是否能如同媧神族預料的那樣消弭這天之禍,更沒想到還會有回到人間的一天。
但終究是回來了,還見到了長大人的兒。
以及這些分毫未改的郎。
天上的打斗如煙火般消散,一切歸于安靜,但今夜注定是個難眠之夜。
花廳里,火.藥味比之前滿城煙火的時候還要濃重。
等任嫣然一解釋完自己是怎麼回來的,又是怎麼把娘親帶回來的,任星野就一如既往的第一個開了口:“阿緣你既平安歸來,那就跟我們一起回天外仙壇吧。”
如今的金大陸已經沒有什麼好呆的了,所有修仙大派都已經撤到了天外,以后他們一家三口就好好生活,再不用管那些無用的事。
“這卻是什麼道理?”
為如今金大陸的主人,明明應該是他們一家三口今日相聚,中途卻殺出了這些程咬金,鬼王自覺自己放他們進來,烹茶待客,等到現在才說話,已經是涵養十足。
“阿緣是未來的母親,我是未來的父親,哪有拋夫棄,卻跟你這個當兄長的回宗門的?”
任星野冷眼看他:“這父親是你自己封的嗎?”
任嫣然跟被抓來墊背的厲霄河在一個角落里,力求離這個修羅場最遠,此刻忍不住舉手發問道:“那要不我先跟厲霄河回神域,把其他族人也都復活了,你們爭論出結果了我再……”
沒人理。
任嫣然默默地放下了手。
“不錯,金大陸是沒有待下去的必要。”
軒轅奪一邊開口,一邊看向任心緣,“但是要阿緣跟靈兒回玄天劍派的仙壇,也沒有這個必要。”
他們九界的仙壇在天外雖說不是人丁興盛,但地位超然,遠在金大陸的這些修仙門派之上,要回玄天劍派的仙壇,還不如回九界。
樂天仇把玩著手里的骰子,和悅地道:“這一點我贊同軒轅尊者。”
不留在金大陸,也未必要去玄天劍派的仙壇。
“你們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任星野眸冷了下來,“我的妹妹,我的兒,們回來之后不跟我一起回宗門,還應該去哪里?”
樂天仇嘆了一口氣:“阿緣是你妹妹沒錯,但你不是無憂的爹。”
他停下手上的作,目向著兒看去,“先前這番變故,令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沒機會跟兒相認,現在無憂回來,我自然是希回到我邊,與我親近一二的。”
說著不等任嫣然做出反應,就又看向旁的厲霄河,“霄河你說是嗎?”
“……”
厲霄河沒想到自己也能被牽扯進來,但是正如任嫣然覺得對樂天仇多有虧欠,他也是一樣,于是只能在眾人若有若無的注視下著頭皮點了頭。
樂天仇收回目,對任星野一攤手,表示這不就結了,最后才看向任心緣:“阿緣你告訴我,無憂難道不是我的兒嗎?”
任嫣然立刻也看向了。
平生第一次,要見識到娘親平定修羅場的手段,心中猜測著會怎麼回答。
結果就見娘親不閃不避,毫不猶豫地道:“當然是你兒。”
聽到這個回答,無憂城之主剛要出笑容,夜遲就輕聲道:“難道那道劍訊是在騙我?”
他看上去不是在質問,只是在問一個可能令他心碎的問題,眼眸都帶上了幾分黯然神傷。
任嫣然忍不住往椅背上靠去,手抓住了自己的襟。
娘親給他們發了幾道一模一樣的劍訊這件事,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可三爹這樣問出來,就像他還被蒙在鼓里一樣,只要娘親一回答,就能完全推翻四爹方才搶先一步的優勢。
這一個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代太強要窒息了!
這下娘親會怎麼回答?是會避重就輕,還是順了三爹的意,給出他想要的答案?
盯著自己的娘親,然后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年輕了。
任心緣的反應跟想的完全不一樣。
迎著郎的目,神坦,沒有毫要閃避的意思:“自然是真的。我取了你們每一個人的,才造出了嫣然。從緣上看,不管你們哪一個都是兒的爹,這是毋庸置疑的。”
任嫣然:“……”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我兒吧。
看著自己的娘親,見到對自己出笑容,也條件反地對微笑,心中想著是不是神域原生的神思維方式就是跟他們凡人不一樣。
換了旁人,自己的幾條船到了一起,肯定要心虛遮掩,可是娘親卻是坦坦,仿佛神世人。
不等多想,時隔多年又回到人間的任心緣已經重新掌握了局面,反客為主地對著眾人道:“我知道你們是想問,如今再有機會歸來,我會選跟你們當中哪一個在一起。”
一主開口,就把在座所有人,不管發沒發話都牽扯了進來,任嫣然覺到了氣氛變化,目不由得在幾個爹上依次掃過,見到就屬任星野的臉最黑。
畢竟如果任心緣今日做不出一個選擇,那他就可以以“他們都不重要”為理由,正好直接帶跟兒回玄天劍派,徹底斷了這群狂蜂浪蝶的心。
“若論認識先后,自然是他。”
說著,目款款地落在方才問劍訊真假的夜遲上。
任嫣然聽見厲霄河在旁發出有些意外的聲音:“是青梅竹馬贏了嗎?”
因這句話,夜遲眼眸里生出了一片漣漪,可隨即任心緣又移開了目,“若論喜歡程度,應當是你。”
任嫣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見娘親說這話時所看的人是六爹。
已經證道的佛子睜開眼眸,在他的手腕上還纏著那紅線,像是也依舊同面前的人牽扯不斷的緣。
厲霄河聽難掩激地小聲道:“好家伙,我就知道!”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厲霄河:“……”
無論是這一句“最喜歡”還是兩人此刻的對視,都令其他人生出了危機。
幸好任心緣沒有讓目一直停留在這里:“論同類,那我最應當選擇的便是你。”
看向的下一個人是鬼王獨孤燼,鬼王對微微一笑,神中的冰霜和料峭孤獨盡數消散。
“論憾,卻是你。”任心緣看向謝何問,在進他清明的眼眸里時,輕聲說了一句,“幸好你到底還是掙了宿命。”
“論快樂,”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的目來到了樂天仇上,然后整個人似乎都輕松明亮了幾分,“是你。”
他的無憂城,可以說是世間最快樂、最沒有憂愁的夢境。
論過了一圈,都沒有點到軒轅奪,任嫣然看到二爹的手在袖子底下握拳,顯然在張。
也難怪他張,畢竟另外幾個競爭對手的好娘親都已經數過了,他好像哪樣都不沾。
厲霄河聽問自己:“你說,二爹要憑什麼贏?憑他會哭嗎?”
但娘親還是給面子的,對軒轅奪說的是:“論放不下,是你。”
畢竟他曾經失去自己的世界,又要再失去喜歡的人,最初讓有“留下一個孩子”這念頭的人就是他。
軒轅奪不容。
任嫣然把娘親剛剛說的全都串聯在一起,再看幾個爹的反應,簡直想要海豹鼓掌。
“哥。”
任星野被到,將目落在了妹妹上。
這是他當年從神域里召喚出來的小神,是他把引到了人間,讓經歷了這一切。
他想,舉族生死本是人族之事,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一切能夠重來,他不會再去叩開那扇門。
然而他失而復得的妹妹卻對他說道,“如果不是你,我這輩子都不會懂得這些。”
神無心,本就是來人間學習。
這些都是所的人,完整地合在一起,才是來人間的意義。
任星野不說話了。
他站起了,目在這一廳人上掃過,最后沉著臉一拂袖:“你們怎麼樣怎麼樣吧。”
事看上去是圓滿解決了!
任星野不再驅趕妹妹邊的人,而修羅場娘親也可以輕松鎮住,好像可以不用急著趕去神域,可以在這里多幾天一家團聚的快樂。
但是,任嫣然很快就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出來沒有?人出來沒有?”
自除夕那日見了天上神仙打架,推斷出有仙人回歸的各小型宗派和散修都紛紛趕到了江南,守在這氣息格外不同的江南小院外。
一連幾日,他們都眼也不眨地等著里面的人出來,想著等他們出來了自己要如何開口詢問才不顯唐突。
可惜除了聽見里頭有人聲,有樂曲聲,甚至有戲班子的聲音,愣是沒見一個人從里面出來。
奇了怪了,這群天外歸仙待在院子里,都不用出來的嗎?
好在今日況有了變化,那扇閉的院門終于打開了,有人出來了。
眾人神一振,想要湊上前去見禮,卻發現從里面出來的是一個上沒有金的,旁跟著的是個皮囊上乘修為卻稀疏平常的青年。
怎麼看都不像是天外回來的仙人。
他們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去問一問,那看著像是從里頭落荒而逃的就看了過來。
反手關上了門,跟的同伴站在燈籠下,朝著守在這里的修士問道:“你們是來拜見里面的人的吧?”
“嗯吶!”為首一個須發皆張的修士點了點頭,“小姑娘從里面出來?方不方便再進去……”
“不方便!”
一聽這話就立刻拒絕了,對這些眼著的人道,“我不方便,里頭的人也不方便!”
是想錯了,以為的爹們不搞修羅場就能安分,誰知從第二天起,不管走到哪里就都能看到不同的爹在跟娘約會。
風花雪月,舊夢重溫,他們的爭斗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再次擺上了臺。
被迫吃了一段時間狗糧,在家里哪兒哪兒都不方便去,終于還是以回神域去復活族人為理由,要跟厲霄河一起遛了!
眾人就看臉上出一個像是十分不了的表,然后被旁的青年手牽了,一副要離家出走的樣子。
下一秒,兩人上發出湛藍的芒來,柱一亮,沖向天際!
眾人一驚怎麼回事?他們看走眼了?!
而的影已經在柱中模糊,只有聲音清晰地傳出來:“什麼時候他們爭出個結果,分出個高下,你們再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娘親:凡人的三觀?我沒有的,我是神啊。
娘親:神平等地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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