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是剛才說進來蹭飯來著？

不知道責任打什麼鬼主意。

蘇念恩問：“要走？”

顧北安道：“我看你好，那就明天再聊吧。”

蘇念恩看著顧北安離開的背影，忽然，好像明白了他堅持要送回來的原因。

是擔心狀態不好，讓家里人擔心吧。

蘇念恩這一瞬間，忽然明白了顧北安對的在意。

他好像，一直以來，對都特別的在意。

很多時候，是覺到不合適。

但這種想法一冒出來時，就立馬用別的理由說服自己。

所有關系當中，男關系是最脆弱的。

他們是合作關系、是親友關系，都遠比男關系更能持久。

也不想打破目前的生活節奏，想必他也一樣吧，所以這幾年，他們相很和諧。

事業和家庭都很和諧。

他們之間的關系，很顯然遠比單純的男關系更深。

而且，都為了顧家，為了顧家的下一代。

蘇念恩笑笑，轉進了大廳。

顧庭軒一直跟在邊，晚餐后，蘇念恩去顧庭軒的房間跟他談話。

“是不是有話跟媽媽說？”

顧庭軒沉默著，隨后輕輕搖頭。

蘇念恩兒子的頭，顧庭軒躲開的手，大小伙兒現在已經不習慣這樣的親昵方式。

母親雖然仍是他最親的人，可已經不想與母親這麼親昵。

親近，放在心底里就好。

他跟弟弟妹妹可不一樣，他早已經長大，不再是還沒斷的小娃娃。

蘇念恩有點傷心，輕聲問：

“我的軒軒已經不愿意跟媽媽聊天了，不想跟媽媽說自己的想法了啊。媽媽的小年是不是長大了，是不是快不需要媽媽了？”

蘇念恩隨即，兩聲慨后，故作傷心道：

“媽媽真的好傷心，你長大了，不需要媽媽。過幾年你弟弟妹妹長大，也不需要媽媽了，什麼都不肯跟媽媽說，你們的心在想什麼媽媽也不知道，你們的事，也不希讓媽媽參與。哎，我好孤獨啊。”

蘇念恩看著顧庭軒，兒子到底心思細膩。

他話不多，但他是三個孩子中最聽話懂事的一個。

顧庭軒低聲說：

“媽媽，爸爸去哪里了，他還會回來嗎？”

蘇念恩一愣，眼神一瞬間有些發直。

這孩子，從來沒問過他爸爸。

顧西川出事當時，只有顧傾蘇找過爸爸。

當初已經能聽懂話、聽懂一些事的顧庭軒，從未問過爸爸在哪里。

那覺，讓大人以為，這個孩子好像有媽媽和外婆等這些親人陪伴就可以了，他的世界里，跟顧悠然一樣，好像從來沒有過他父親。

可，這麼多年過去，他竟然忽然問起父親來。

顧家當初堅持要為顧西川設靈堂送終，就顧家的墓園中，顧西川的墳墓還在。

顧西川當年的靈堂，蘇念恩拒絕出席，更沒讓任何孩子去。

不僅歸園這邊沒去人，顧西川父親一家和老太太也沒去。

那場送終，只有迫不及待的二房和三房全程出現。

顧西川的事，顧家上下對孩子們都瞞得很好。唯一擔心的就是已經懂事的顧庭軒。

但顧庭軒從頭到尾沒問過。

今天這是怎麼了？

蘇念恩看著顧庭軒，與孩子直視片刻。

問：

“為什麼忽然問起爸爸了？”

如其他人一樣，以為這孩子早就忘了爸爸的存在。

打量著兒子，這小子已經長大了啊，都比高出大半個頭了。

是啊，這小子，明年下半年就是中學生了。

他爸爸走的時候，他才上小學呢，這一轉眼就……

蘇念恩心底一酸，眼神和眼睛就做不了假。

眼眶通紅，卻笑著看兒子，等二兒子的回答。

大概，還不知道眼睛已經將的緒完全出賣。

顧庭軒忙拿著了紙巾，送蘇念恩面前。

“媽媽……”

顧庭軒心底里自責，“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爸爸不在家，最傷心的當然是媽媽，他為什麼今天這樣忍不住，要提起爸爸的事，讓媽媽傷心？

顧庭軒無措的站在蘇念恩面前，低聲道歉：

“對不起，我讓你傷心了，我以后不問他，媽，你別難過。”

蘇念恩聞言，眼淚毫無征兆的滾落。

蘇念恩微微一愣，趕了眼淚。

笑笑，又心酸的哽咽。

“兒子，我的軒軒，是不是媽媽以后很多事都不能瞞著你了？”

顧庭軒坐在蘇念恩邊，很安靜，很乖巧。

“媽媽，別難過，我和弟弟妹妹會一直陪著你。”

他繼續說：

“媽媽，我知道你一直在等爸爸，我們陪你一起等。媽媽，有我們陪著你，你不會孤單。”

蘇念恩會心一笑，可眼淚落得更猛。

蘇念恩抱住軒軒，低聲說：“你和弟弟妹妹，就是媽媽的力。不論是誰，都不垮媽媽。”

蘇念恩收拾好緒，仔細打量自己兒子。

這小家伙啊，如今已經是眉清目秀的小年了啊。

“爸爸會回來的，他現在在做很重要的事。如果他還在這世界的某個地方，他也一定在很努力的奔向我們。所以，我們作為他的人，要給他足夠的時間，讓他能夠從容的來找我們。“

顧庭軒點點頭。

蘇念恩再道：

“你小時候很喜歡看的一部畫電影《尋夢環游記》還記得嗎？里面說只要還著，只要還記著那個想念的人，他一定會在某一刻，以溫的姿勢擁抱你，和你重逢。兒子，我們耐心的等，爸爸一定會回來。”

顧庭軒點點頭，然后抱住媽媽。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抱住媽媽了。

大概是男孩子長大了，下意識都會拒絕父母的親近吧，覺得這樣很娘，跟沒長大小屁孩一樣。

可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他在長大，媽媽在他一天一天不需要的時候，一點一點變得孤獨，媽媽在變老，媽媽也會難過。

這時候的擁抱，是給媽媽溫暖，告訴媽媽，他一直在，他會代替爸爸，陪在媽媽邊。

母子倆談心后，蘇念恩可沒忘記這孩子的事。

“你告訴媽媽，為什麼忽然問起爸爸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說什麼？”

顧庭軒搖頭，不會主提白天的事。

但，他低聲說：

“我只是，忽然想起爸爸了，就好像，他在我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