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發出笑聲的球球頓時愣住了，他的鱗片猛地了，卻沒有說什麽，隻是很傷地往後滾去，一直滾到門口，看樣子還想滾出去。

新鋪的木地板有些深，能看到有兩道細長的水漬出現。

無聲無息哭的時候最讓人心疼。

“球球，回來，別出去。”林絮開口喊住人。

球球停在門口，沒有進來也沒有，但地板上的水漬多了一些。相當聽話地在離遠一些。

林絮找了條巾捂住自己的口鼻，挪到它邊拉了拉它的爪子。

“不是趕你走，我現在生病了，會傳染給你，那樣你也會生病。所以我們得保持一點距離，大概這麽遠就好了。”

用手臂比劃了一下。

球球轉過來，終於泣出聲，卻依舊克製著，低落地道：“不是趕我走麽？”

“怎麽可能會趕你走，我們是一家人啊，這裏是你的家，你在這裏想待到什麽時候都可以。”

“家？”

球球仰頭看了看這個雖然又小又破，卻讓它覺安心的地方。

它喜歡這裏，喜歡到，已經好多天都沒有想起來要自殺了。

似乎活著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痛苦。

“嗯。別哭了，你可真是水做的。”林絮笑了笑，覺渾依舊難。

“我不太舒服，要躺一會。”牽著球球進了自己的臥室，“有什麽事你喊我，我就在這。”

說完就重重倒在了床上。

球球站在距離兩臂遠的地方，看著閉眼陷沉眠中，就像剛剛從水底撈上來時一樣，不會跟他說話也不會對他笑，這讓他有點恐慌。

“絮絮？”他怕打擾到，很小聲地喊道。

林絮睜開眼，側頭看他：“嗯？怎麽了？”

沒睡著，就是閉著眼休息一下。自己的額頭，還真燙起來了，家裏沒有冒藥，生病也隻能抗，希一覺起來就能好起來。

得到回應，球球緩了口氣，悄悄朝前滾了點。

閉眼一會，林絮真睡著了。

球球又朝前挪了點，看不舒服地皺起眉頭，它出爪子想一下，爪子快要噠上的臉時又停住了，很快，爪子變了人手。

胖乎乎的小短手悄悄上了林絮額頭，溫度燙了它一跳。

“絮絮？”

他又小聲喊了一句，可這次沒人給他回應了，林絮往被窩裏了，眉頭皺得更。

焦急地在原地轉了兩圈，眼淚又快出來了。

“絮絮，絮絮。”

眼淚砸到手上，球球低頭看了眼，直接完全變了人形。比起球矮小了很多的小胖子輕手輕腳地朝外走，出了自己先前用來裝眼淚的小壺。

他笨拙地擰開壺，本來這眼淚是要去澆那顆桑樹，但是耽擱起來就沒去。

晃了晃水壺，它將手指放進裏狠狠一咬，等拿出來時，手指上多了個口子。

他沒什麽覺地將滴進了水裏晃了晃。

抱著壺再次回到床邊，球球艱難地將水壺遞到林絮邊。

怕把床塌，他也沒有爬上去，隻墊著腳，後來發現實在太矮，晃晃，屁後麵多了條尾。

用尾支撐著，他終於把水喂到了林絮裏。

做完這些之後，他繼續趴在床邊等待，隔兩分鍾喊一次的名字。

林絮一覺睡到天黑，起來時外麵雨已經停了，屋裏漆黑一片。

被子很熱，被捂出了一汗，額間的頭發在臉上。

“早上了？”睡得有點迷糊，看著天自言自語道。

才剛說完，就有一個人影撲了過來：“絮絮！”

林絮接住球球乎乎的胳膊，差點被趴。

他仍舊是人形模樣，尾還拖在後。

“對不起啊，我竟然睡了這麽久。”下床將燈打開，林絮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好了，頭不疼氣不，咳嗽鼻涕全都好了。裏詭異的還有甜甜的味道。

再普通的冒也沒有好這麽快的，林絮扭頭看球球，不知道這次他又做了什麽。

總覺得不是自己救球球，每次都是他在救自己。

“你給我喝了什麽東西麽？”

球球眨眨眼，乎乎的手指對了對，沒有立即回答的問題。

他手上的傷口短短時間裏已經消失了。

“沒，沒有。”

林絮了下他的腦袋，當然不相信他的話：“效果真好，我已經全好啦。謝謝你，今天你救了我兩次，我該怎麽謝你才好？你想要什麽還是想吃什麽，都可以跟我說，隻要能做就全部滿足你。”

球球啊了一聲，仰頭看著，皺著小眉頭努力思索了一會之後，他出了手。

“抱。”

林絮蹲下來，視線跟他齊平，張開手抱住了他。

“隻是這樣？”

球球開心地嗯了一聲，隻是這樣就夠了。

林絮在他臉上蹭了蹭，又趁機親一記。

球球的臉慢慢紅了，哼哼兩聲，瞅準的臉撞了上去。

林絮覺自己聽到了duang一聲，還好時撞在臉上，並不怎麽疼。沒想到，先前還害到話都說不利索的球球竟然學會回親了。

當然，幹完壞事的球非常果斷地將自己回了球形。

再次親眼看到人變的畫麵，林絮仍舊覺得很不可思議。

球球了一會，臉上的熱度終於下去了，它難得也生出來一些好奇心，細聲細氣地問道。

“你是什麽？”

林絮剛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過了一會才突然明白過來。

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這個世界並沒有純人類，哪怕有某些人因為基因突變，變不回的，也能說得出來自己的本。

可是什麽？

想了想，拿出當初給達叔的回答：“要說的話，大概是猿？我沒有辦法變，沒有任何特殊能力，也沒有族人，現在就是個很普通的人而已。”

一個孤孤單單一無所有的人。

球球慢慢瞪大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藏在鱗片下的角裂開，竟然笑了起來

原來，他們兩個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