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雷丁笑著對尼克說：“有利可圖的事，我都有好。”

一行人找到爾人在瓦倫西亞的聚居地，頭巾長袍的穆斯林服裝讓他們立刻得到了接見。當得知來人正是北非紅獅子時，須發皆白的長老當即以貴賓相待。

作為海雷丁的左右手，尼克也參加了商談。

“不行了，我們真的撐不住了，每天都有人被拉到郊外決，人和孩子都不放過，他們是想讓我們滅族啊……”長老拉著海雷丁的手哭得老淚縱橫，後者的表顯現出絕對誠摯的同。

“我很清楚你們的境，因此才來到這裏。既然大勢已去，有什麽能幫忙的就請直說吧。”

“啊船長，您真是太樂善好施了……”

海雷丁一擺手，止住了長老的話頭：“真主在上，我們都是他的孩子，這些客氣話不要再說了吧！”

尼克默默坐著不吭聲，心想船長一直都是無神論者，什麽時候又信了伊斯蘭教呢。

爾人急於離開西班牙，但是人口眾多，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走的。海雷丁帶了六艘船，講妥了首先運送一千五百人到阿爾及爾，至於到了穆斯林範圍怎樣生活，就由他們自己考慮了。

留下就是等死，能夠離開這個地獄就是最好，以後的事以後再想。事不宜遲，長老立刻通知了離港口最近的聚居地，讓他們按照家庭單位湊夠一千五百人，以最快的速度登船撤離。

普通人畢竟不是戰士，收拾行起來很慢，海雷丁留下一半手下維持秩序，自己帶著尼克在周圍走了走。

秋高氣爽，這片沃的土地漫山遍野都是果園，柑橘、葡萄等鮮果散發著香甜醉人的氣息。

尼克卻一反常態，出鐮刀就砍翻了幾株葡萄架。

“讓你咬我，讓你咬我……”

惡狠狠的踢飛了幾個果子，尼克又跳上樹幹，把果實累累的柑橘樹劈斷許多枝葉，金燦燦的橘子落了一地。可周圍卻靜悄悄的，始終沒有人出來喝止。

“怎麽，這裏的主人欺負過你？”海雷丁也不阻止，抄了手斜靠在果樹上看糟蹋。

“是啊，兩個果子，放了一群狗咬我，差點就死了。”尼克想起來就恨，重傷發炎，在野地裏掙命，高燒五天不退。

劈了一通，自以為毀了很多，誰知抬頭去，那完好的果園本不到邊。再往遠走，更有無邊無際的大片森林，全都是私人領地。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四不著力，一點報複的快也沒有。

尼克愣愣的看了半天，自言自語道：“為什麽呢，河有主人，樹有主人，泥也有主人，世界上能住人的地方都給占了，不許喝水，不許吃果子，不許站在主人的土地上，不然就要死。”

這裏是西班牙人的地方，爾人就必須走；穆斯林的地方，基督徒就要被驅趕。明明是這麽沃富饒的土地，就不能寬容一點，多讓一些人活命嗎？

“因為人就是這樣霸道的呀……”海雷丁輕聲道，他指著遠山坡上的城堡，

“那是海梅家族，瓦倫西亞領地的主人，族徽是消息靈通的蝙蝠。看到海盜來，連護城門都關上了，大概躲在被窩裏發抖呢。”

海雷丁走過來，尼克的頭，“一個孩子摘了兩個果子，對方就放狗往死裏咬。現在呢，你就算一把火把這裏燒白地，主人也不會有膽子出來管。”

“這就是人嗎？上帝的傑作，真主的孩子？”尼克抬頭問。

“這就是人，萬靈長，欺怕，醜陋至極。”海雷丁答，他著腰間的大馬士革，沉聲道：“既然人就是這樣，那麽就要我為刀俎，別人為魚。尼克，以後的地中海，沒有紅獅子同意，這些人想在海邊洗洗手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