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塔第十層的花園臺之中，此刻歸來的學宮弟子都盡數聚集在了此地。

他們臉上都洋溢著喜，更有不人在吸收了星芒之后，忽然面凝重的盤膝坐在了地上。

立刻就有一些兄長輩的學宮弟子明悟，急忙上前護法。

學宮的四位老教授看著這一幕也頗為欣，因為這就代表著，有人在這場造化之中得到了“真正的收獲”。

“我等都是山海之后才到了‘道’的模樣，這些年輕人可比我們有福氣啊！”

“不然怎麼說我們老了呢？”

“只是不知道沈前能不能到那一步……”

此言一出，四人的面都變得有些遲疑了起來。

“我聽聞定言說過，沈前的真實境界遠比看上去低，若如我所想那般還是初武者境界的話，只怕很難……”

“道可道，非常道……這種事玄之又玄，山海方可悟道只是一個通用說法，但總有天賦異稟者能打破這種限制。”

“其實也不影響，就算他此時還不能‘問道’，但那些蘊含法則之力的星芒終歸會留下種子。”

“不錯，生發芽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四人一番談論之后，相視一笑，不約而同的仰頭看去。

在那頂層之上，一切已經風平浪靜，但約依舊可以看到一點淡淡的星芒在流，只是很快那星芒就去，似是被遮掩了一般。

……

頂層之上。

石定言等人都沒有急著離去消化此次的收獲，看似隨意，卻是站了奇妙方位，將最正中的沈前拱衛著。

就連跳樓的柳長青不知何時也默默的走了回來，站到了自己該站的位置上。

高文遠依舊坐在頂臺邊緣，靜靜的注視著下方的靖城，但石定言的敏銳的發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老師并沒有泡茶。

這說明高文遠實際上，也依舊在關注著小師弟的一舉一。

而沈前……

在連續七道星芒加之后，他就陷了沉寂。

那無盡的星芒將他整個人都染了詭的金紫之。

沈前雙眸閉，誰也不知道他的狀況究竟如何。

不過石定言等人倒也沒有什麼擔心，有所得是必定的，剩下的，無非也就是看沈前能借這場造化得到多大的好了。

……

沈前陷了一個奇妙的世界。

他前一刻還沉浸在飛速提升的喜悅之中，但在星芒多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好似引發了某種質變，隨著“轟”的一聲，沈前看到和知到的一切都變了。

他的意識就好像被剝離了，飄上了無盡的虛空。

一直向上。

星芒之中似乎有著某種無形的東西在不斷幫他鋪路。

那條路就一直延，直至，將他帶到了虛空之上，天際最高。

這里充斥著一切怪陸離的，還有世間的所有元素。

沈前站在最低的虛無，一抬頭，他就看到了風雷水火，也看到了毀滅和新生，還有萬變幻，以及更多更多他不能理解的景象……

沈前生出了一種錯覺。

如果他能想辦法走上去，只要到其中任意一種元素，他就會化為高高在上的神祗，可以任意撥弄這世間的一切。

可明明覺他距離那諸天萬象并不是很遠，他卻有一種難以越的無力。

“這是哪里？”

意識并沒有虛幻，所以沈前還能清楚的意識到，這是在星芒最盛的時候他看到的景象。

周圍的一切都在吸引著他，可沈前卻覺自己失去了方向。

為什麼神……也會沒有方向？

沈前陷了困。

沒來由的，他眼前浮現了一片脈絡。

那脈絡不斷放大，隨著沈前的注意力集中，那脈絡忽的立了起來，隨即變了一條筆直往上的大道。

沈前的心臟跳起來，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告訴他。

他只要順著這條已經形的大道走上去，就能到更高的地方。

他不用費任何心思，也不用去思考，只要……順著這條路走就好。

而這條路又是如此的廣闊，中途也有無數分叉路可以選擇，本不用擔心走到半途會出什麼問題。

而這片化為了通天大道的脈絡，其實對于沈前而言異常眼。

因為這是……澹臺沁的大道脈絡！

之前沈前一直看不懂，這一刻他才明悟。

原來大道脈絡，其實就是澹臺沁“道”的形狀。

如果沈前愿意，他現在就可以走上對方的道，在最短時間達到和對方一樣的高度，為頂級山海。

沈前也突然意識到為什麼山海強者很多，王侯就很了。

如果有現的大道脈絡，任何一個高武者都可以快速的鑄就道基，只要邯鄲學步即可。

可……這樣又有什麼意思？

雖然澹臺沁的“道”，目測都快有五十米高了。

按照之前柴皓天的說法，尋常山海不過兩丈，三丈已經算是不錯的水準。

超過十六丈的道，又該有多可怕？

沈前一曬，隨著他輕輕一揮手，澹臺沁的“道”瞬息間幻滅。

但不得不說，澹臺沁的“道”依舊給了沈前極大的啟發。

至剛才近距離的觀察之下，沈前大概明白了他此時的境。

柳長青曾經告訴過他，要就山海有三個階段。

分別是問道、尋道以及開道。

據沈前后來在石定言那里看過的一些典籍來判斷。

他所的地方，極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道海”。

道海，法則歸屬之地。

這里有世間萬象，生死回，時空轉。

一切道，盡數囊括其中。

但沈前又覺得很荒謬。

因為道之三境，只有“問道”境的時候才能抵達道海。

可在問道之前，還應該有一個尋道。

難道說自己的意識飄而上那個過程就是尋道？

可這也太簡單了吧。

沈前不太敢相信，但他此刻已經道海之下，赫然已經到了尋道的時候，又由不得他不信。

也或者，這才是“奪天之陣”的真正威能？

沈前驚醒。

提升修為只是一個附加作用罷了，王侯也要耗費大代價布置的陣法又怎麼可能只是提升區區的力量。

當初在百王殿網友討論的時候，就有人說過奪天之陣的作用是強行悟道、提升修為。

原來，強行悟道是這個意思。

沈前仔細想了想，可能和他吸納了極多的星芒也有關系。

就比如正常照到一個人上的星芒可以鋪一段路，而他聚攏了八人的造化，就直接將他送到了終點。

相對而言，這個解釋要合理一些。

可問題又來了，他的境界……只是一個初武者啊。

初武者也能尋道、問道甚至開道嗎？

沈前不知道。

而且他很敏銳的意識到，在這個問題上，只怕誰都不能給他答案。

更說不定，以初武者的境界卻抵達道海所在的，他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

“且行且看吧。”

沈前搖搖頭，沒有繼續糾結。

不管怎樣，既然來到了道海，沈前還是決定試試。

這種機會他也很難再有第二次了。

他站在虛無之中，盯著那些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諸天萬象，開始嘗試尋找自己的道。

簡而言之，現在沈前要做的，就是在萬象之中明晰一個終點，然后嘗試著去和那個終點建立一種聯系。

這個過程便是“尋道”。

難！

很難。

盯了一會，這是沈前最大的覺。

好像都是方向，但又本不知道從何起手。

沈前這一刻有點能理解柳長青為什麼會在山海之前卡這麼久了……

現在沈前所站的，就是柳長青這數年來一直站的位置。

如此之多的“道”匯聚在一起，尋常人只是看一眼就會眼花繚，瞬間迷失，更別提從中找到最適合自己的正確方向了。

大道萬千，小道更是無數。

可在走上那條道之前，誰也不知道盡頭會是什麼。

沈前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也容不得他多去糾結。

遇事不決怎麼辦？

當然是……召喚系統。

特別是這種超綱題目，最適合系統這種變態。

雖然沈前覺得這一次系統也未必有辦法。

畢竟，“道”這種不可捉的東西，不像是書本上的知識還有跡可循。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沈前發起了掛機請求。

系統稍微安靜了那麼幾秒鐘，就在沈前以為系統也束手無策的時候，一連串自沈前得到系統以來最為急促的提示聲忽的“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

“掛機請求已接，系統正在解析中……”

“系統解析完畢，正在生任務目標……”

“任務目標已生，系統自尋路中……”

沈前都還沒反應過來，就在目瞪口呆之中瞬間失去了意識。

……

通天塔頂層上。

晨燦爛，一切恍若沒有改變過。

但無論是石定言、凌霄還是柳長青，此刻都是一臉古怪。

甚至于沈前的四師兄都從不知名顯出了形，那張郁的面孔上滿是好奇，不斷的圍著沈前打轉。

如果不是高文遠已經嚴詞呵斥過，他都忍不住要手去一下沈前。

實在是沈前的狀態過于的……離奇。

四師兄巫珺自問見多識廣，但卻無法解釋沈前到底于什麼境地。

此時距離高文遠布置奪天之陣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

是的，超過24個小時。

而沈前，也在這里站了一天。

他上的星芒早已匿，按理說他早該醒來，但沈前卻遲遲沒有靜。

僅僅如此也就算了，真正的變化是從沈前陷沉寂半個小時之后開始的。

當時石定言等人都是駭然的發現，在沈前上出現了一玄之又玄的氣息。

連高文遠在沈前周圍布下的遮掩陣法，都遮不住的一氣息。

雖然那氣息很晦，但他們都是過來人，卻是瞬間清楚那是什麼。

道！

那是“道”的氣息，也被稱為“道韻”。

而以往沈前在山海強者上到的那若有似無的迫，其實就是來自這種氣息。

當時柳長青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麼鬼啊！

他們倒也在沈前陷沉寂的時候討論過，最多有了個大概結論。

大意思就是這麼多的星芒灌注，應該能讓沈前提前一下道的存在，將來真正“問道”的時候應該會順暢很多。

總結下來，就是能打個基礎。

但那道韻的出現卻是把他們的臉打得啪啪作響。

這哪是打基礎啊，這他媽分明就是直接結業了！

如同沈前自己一般，他們也著實想不到，一個初武者能夠真正接“道”的境界。

就在柳長青再次懷疑人生的時候，那一氣息又忽的消散了。

恍若錯覺。

可是這就更離譜了。

了道，那氣息就應該一直存在才對，理由很簡單……

道，不可回頭。

除非“道”徹底崩塌，但道消，也就意味著死。

可沈前的生命氣機又分明很平穩。

他們難以理解這其中的邏輯，更不知道沈前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他們無助的看向了高文遠。

但高文遠一言不發，只是不知何時又開始悠然的品茶。

而僅僅過了十幾分鐘，沈前上又出現了一道韻。

是的，又來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幾人的錯覺，那道韻好似跟之前出現的那一縷不太一樣。

唯一相同的是，沒過幾分鐘，那道韻又消失了。

更讓石定言等人驚愕的還在后面。

就好似回一般，很快，沈前上又第三次出現了道韻。

這一次，一直仔細觀察的凌霄倒吸一口涼氣，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小師弟上三次出現的道韻，各不相同！”

這再次顛覆了眾人的認知。

一條道只能產生一種道韻。

三種道韻，就代表著三種道。

可是這就更更離譜了。

并非只能走一條道，可走兩條道以上的人都何其之，更遑論第三條了。

“等等，我們現在該糾結的，不是小師弟怎麼能以初武者之軀……尋道嗎？”

要瘋了的柳長青說出“尋道”二字的時候，滿臉的苦。

他很不想承認，可唯有尋道的階段才可能產生道韻。

在沈前上第四次出現道韻的時候，大家反而淡定下來了。

見怪不怪。

反正等沈前醒來，一切也就真相大白。

可他們誰也沒有料到，這一等就是一天一夜。

這期間沈前上的道韻就像是大型連續幻燈片一樣，不斷的出現又消失。

開始的時候石定言還默默的數數，后來數到一百多的時候突然覺得意興闌珊，也就停止了這種無聊的行為。

“我出去一趟。”

在眾人盯著沈前的時候，高文遠忽的站起來，一步出便消失在了長空之上。

“老師不看著小師弟了？”凌霄有些愕然，“現在沈前上的狀況我們誰都沒譜，萬一出了什麼差錯……”

倒是柳長青很快醒悟過來，“應該是這小子快醒了，不然老師不會在這個時候離去。”

果然，隨著柳長青話音落下，沈前的眼皮突然了。

瞬間，反應過來的石定言等人都是消失在了原地。

于是當沈前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圍在自己邊、目灼熱的四個大漢。

“小師弟……你醒了。”

有些懵的沈前沒來由的打了個寒。

這撲面而來的該死的氛圍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