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衡戈送走了一波又一波拜年的晚輩，正是自信心棚的時候，他不敢惹沉穩得跟個老頭一樣的陸冰，但是對付陸凜毫無力。

他對著陸凜搖了搖手中的荷包，“乖外甥，給我磕頭，就給你歲錢。”

陸凜卻是興致不高，不同以往與他胡鬧，只蔫蔫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不給算了。”

陳衡戈頗意外，畢竟陸凜和葉常差不多的德，在銀子面前尊嚴算啥。

“你今日不正常啊。”他眼珠一轉，“噢，我知道了，沒見著湘丫頭，惦記著？”

陸凜不吭聲。

陳衡戈笑嘻嘻道，“你給我磕頭，我教你個法子，正大明地去郡王府。”

陸凜低頭看他，有些不信，“當真？”

“你先磕頭，我就告訴你。”

陸凜一錦袍，跪地規規矩矩磕了三個頭，每個作都極到位。

老侯爺自詡儒將，立志將安陵候府培養出塵俗的禮儀世家，是以極重這些禮儀規矩，子孫輩們從還沒會走路就開始學規矩，做不到位沒飯吃。比起禮儀來，練武倒是排在其次。

“七舅新年大吉！”

陳衡戈很滿意，將荷包給他，著他的腦袋語重心長道。“凜兒乖。你如今已在議親，切不可如以往那般不求上進，得沉下子辦好差事才是。”

陸凜皺眉起，“差不多就行了啊！”

陳衡戈清清嗓子，背著小手來回踱著步子，“我姐喊郡王妃一聲王嫂，按長規矩是該去府上給拜年的。雖說我姐的份尊貴，不必屈尊去，可也擋不住溫良賢淑禮節周全啊！”

他先夸了一會自己的妹子，方道，“我姐出去拜年，得有男子陪同，我這個弟弟跟著去沒病吧？我年紀小，拉上你這個外甥陪著也沒病吧？”

陸凜眼睛亮了起來，諂地跟在陳衡戈邊，“七舅說的有理。七舅你咋這麼聰明呢？”

陳衡戈白了他一眼，“我是誰，我是你七舅！沒點本事敢應這聲舅嗎？”

“是，是！那去了郡王府，若是郡王妃不讓我見湘兒怎麼辦？”

陳衡戈跟看二傻子一樣，看著他直搖頭，“你但凡去了，郡王妃能不讓你見？你對湘丫頭用心，高興還來不及！”

陸凜恍然，“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七舅人不大，人世故卻是頗通啊。端看你這言行，說你跟我差不多大我都都信！”

陳衡戈仰頭看天，我本來就跟你差不多大！如今卻淪為每天撒錢維持輩分，眼看著從襄平府帶來的私房銀子不多了，以后可咋整？

老天爺你玩我……

陸凜神抖擻，抬腳就往院的方向走。

陸冰攔住他，“如今不同以往，你去宅不合規矩。”

“我跟七皇嬸早就識，跟你可不一樣。最近后花園我也沒進啊，且都是爬的墻！”陸凜指了指外院的宴客廳，“你就在這里等七皇嬸出來吧！”

陸冰無奈搖頭，他這個弟弟難道就看不明白，七皇叔防著他們這些外甥，不樂意他們多與七皇嬸接。畢竟他們都是年輕男子，七皇嬸又正是韶華之年。

陸凜和陳衡戈剛到垂花門，就見趙承淵從里面出來。

趙承淵見陸凜一副要進院的架勢，淡聲吩咐，“葉常，以后若是見著陸凜踏宅半步，就打斷他的。”

“好嘞！”

葉常拳掌，盯著陸凜的腳等著他邁進去。

陸凜不滿道，“七皇叔你可不能太霸道，我跟旁人能一樣嗎？七皇嬸跟我比跟你多了！當年剛相識，天天在一的可是我們倆。”

他越說越起勁，陳衡戈狂他的后腰。

二傻子誒！葉常因為口無遮攔挨了多板子你沒數嗎？

趙承淵示意葉常，“你可以手了。”

葉常喜出外，抬手就向陸凜攻去！

“還真來！”

陸凜一邊防守一邊抱怨，“我就是來給七皇嬸拜年！”

葉常下手頗狠，其中多帶了些個人恩怨，昨晚陸凜的手氣頗好，贏了他不老婆本去。

陸凜一聲哀嚎，坐在地上抱著一只腳直喚。

葉常停了手，頓覺神清氣爽。

“王爺，小侯爺的腳瘸了。”

趙承淵淡淡嗯了一聲，負手往外走。

陸凜沖著他的背影喊，“七皇叔，我好歹是你外甥！”

趙承淵頭也不回，“葉常，留在這里看好了他。”

“遵命！”

葉常笑嘻嘻站在原地，抱盯著陸凜，“小侯爺，你往里邁一步試試？”

陸凜沉著臉，他今日還要去見湘兒，未來岳父岳母，瘸著怎麼見？

他以前在郡王和郡王妃面前將自己的形象塑造得一塌糊涂，如今在議親了，他想將這形象挽救回來可不大容易。若是如此瘸著腳去，郡王不得又要用那“爛泥扶不上墻”的眼神看他。

蘇柏搖著扇子，風流倜儻地晃悠了過來。

他俯微笑，“小侯爺，本公子擅長正骨，推拿幾下便能讓恢復如初，要不要試試？”

陸凜大喜，“要，要！”

蘇柏道，“十兩銀子。”

陸凜仰頭怒視他，“你是來搶銀子的吧？我一個月里里外外加起來都摟不到十兩銀子！”

蘇柏一收扇子，微笑道，“那就算了。”作勢要走。

“給給給！”陸凜喊住了蘇柏。

他從荷包里拿出來還沒焐熱的歲錢，將挑了一個金子，兩個銀子，咬牙切齒道，“給！”

蘇柏掂量了一下，“子都是八分的，一個金子頂八兩銀子，倆銀子一兩六分，加起來一共九兩六分，不夠。”

陸凜狠狠地瞪他一眼，又拿出來一個銀子掰兩半，將一塊重重放到他手里，“給！”

蘇柏掂了掂，“還差點兒，差的錢能買兩個驢火燒，不過本公子就不與你計較了。”

他蹲下，著陸凜的腳踝輕輕一，陸凜的腳踝頓時疼痛消失。

可以見老丈人了。

陸凜不敢進院，陳衡戈便去院尋韓攸寧。

韓攸寧也頗擔心趙湘兒，且湘兒著實是連累這無妄之災，便應下了。

沒有再佩戴那套頭面，重新挑了一套，配上陸太后留的翡翠鐲子，坐馬車出了王府。

陸凜和陳衡戈騎馬隨行。

街上很熱鬧，是喜氣洋洋的恭賀聲，孩歡快的笑聲。

韓攸寧微微開錦簾，看著外面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