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從七歲那年，就開始為皇上辦事，而且辦的都是一些骯髒的、不能見的事。

這宮裏，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皇上。

甚至可以說，朝野外最了解皇上的人，非三皇子莫屬。

三皇子很清楚，他的父皇，並不是一個慈父；也不是一個，能靠得住的君王。

一旦，他父皇察覺到，他的皇位、權勢，到了，哪怕一點點的威脅。察覺到，他這個兒子長大了，不再像以前一般，隻能依靠他。他的父皇就會毫不猶豫地，舍棄他。

天家無親。

他早就知道的，隻是……

他總是忍不住奢，奢在皇家，能得到皇家不可能擁有的真。

三皇子笑得自嘲。

他緩了許久，才平複心中的酸，吩咐葉青給他上藥。

上完藥，換了一服，三皇子算了算時間，正準備去見皇上。

不想他剛起，皇上邊的小太監，就匆匆跑了過來：“三殿下，陛下急召，讓你立刻去麵聖。”

“好。”三皇子頓了一下，輕聲應下，麵不變。

三皇子沒有問，皇上找他有什麽事，也沒有打聽皇上邊的人與事，隻笑著跟在小太監後。

沒有通報，三皇子一到殿外，就被小太監引殿。

一步殿，三皇子就發現，殿有好幾個人，其中一人……

要是他沒有聞錯，應該是太子。

太子慣用龍涎香，且喜用濃香。是以，哪怕皇上用的也是龍涎香，還是很好區分二人。

不過，太子沒有吭聲，三皇子就當不知，隻給皇上行禮：“兒臣見過父皇，父皇的子可好些了？”

“朕無事。”皇上淡淡地開口，甚至都沒有三皇子起來，就道：“老三，你把手中的輕甲衛，與手頭上的事務，給你太子哥哥。日後，你就不用管這些，安心在翠煙宮休養。”

“是，父皇。”三皇子麵不變地應下，背複在後的手，卻不自覺地彎曲。

在他父皇，派太子去小春樓。他就知道，他的父皇要放棄他，要開始培養太子了。

培養太子，不僅僅是要教導太子為君之道、治國之法，還要為太子掃清障礙、培養人手與勢力。

而他，既是要掃清的障礙，也是太子可用的人手。

為了馴服他，他父皇會開始，不擇手段、不餘力的打他，將他打塵埃，再無翻的可能。

如此……

等到太子上位，想要用他，就能施恩於他，讓他對太子恩戴德，對太子死心踏地。

太子不想用他，也不用擔心，他能鬧出什麽風波來。

這是為君之道，亦是下之道。

他以前很激，染他父皇，願意給他這個瞎子機會，讓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樣辦差，可後來……

明了了他父皇的用心，他就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從一開始，他父皇就沒有對他寄予厚，也沒有想過要培養他。

他父皇與他母妃是一類人，不過是他父皇更虛偽，對沒有也沒有期待，所以也就不會像他母妃那樣恨他。

讓他活著，給他一個機會，不過是對外昭顯，他父皇的帝王襟罷了。

他若沒本事，就認命地在角落，當一個瞎子皇子，左右皇家不會缺這一口吃的。

他若有本事，那他就是，他父皇教導未來儲君的一個工。

他無母族庇護，又天生眼疾，不可能有朝臣支持，此生都無皇位。

他隻能倚靠皇上，他所有的一切皆來自父皇的恩賞，他父皇可以隨時收回。

便是知道他父皇的打算，他也無力反抗，隻能被承這一切。

如果是之前，他一定不會束手就擒，一定會迫他父皇退讓，可現在……

不是他看不起太子，而是……

太子本不是他的對手，也從來就不是他的對手。

太子雖年了，但他父皇一直不肯讓太子參政。太子至今，還在跟大儒學習，完全手不了朝政，也無法培養自己的班底。

他父皇，明麵上，確實沒有虧待太子。教導太子的都是名揚天下的大儒。

可一群隻知研究學，甚至都不曾接過朝政的大儒，怎麽可能教導得出，懂帝王之的君王。

而他……

他父皇、母妃不管他，放任他，沒有人為他起蒙，沒有人教他識字，但他很幸運。

他當年用命，在他父皇麵前求了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帶給他最大的好，不是得到父皇重用，也不是握在手中的地位與權勢，而是教導他的先生。

教導他的人，是先皇邊的暗衛首領。

在他的兄弟們，學儒家言論、治國理論時。他聽的是先帝與朝臣鬥智鬥勇的事跡。

在他的兄弟們，變著花樣討好父皇時。他被暗衛不斷摔倒，學著如何做一個有用的瞎子。

在他的兄弟們，初接朝政，聽他們幕僚外祖父，講述朝堂之事上。他聽的是先帝，如何任用不同的臣子，如何平衡朝局。

在他的兄弟，為著六部一些小差事時。他在暗，以上位者之姿，調遣手下萬千人馬，為他父皇平障礙。

他所經曆的，所學的……不是太子跟在大儒邊能學到的，也不是隻跟先皇邊數個月，隻學了皮的皇上，能教給太子的。

他從頭到尾，就沒有把太子當對手。

在他心中，他的對手是他的父皇和……九皇叔。

三皇子心思百轉，麵上卻沒有表半分，他隻恭敬地對皇上道：“父皇，兒臣想去城外的驪景苑休養，不知可否。”

三皇子問得小心，可卻知道……

他父皇一定會同意。

畢竟，他答應得如此爽快，不是嗎？

果然，皇上猶豫片刻後，便應了：“帶上一支輕甲衛，保護你的安全。”

“多謝父皇。”輕甲衛早就被皇上滲了，三皇子知道，皇上派的這支人，名為保護他，實則監視他。ωωω.xlwxs9.com

可他並不在意。

他是那麽好監視的嗎？

在宮裏，他都能避開他父皇的監視，帶蘇雲七去地牢見九皇叔，到了城外……

三皇子垂眸，向皇上告辭，恭敬地退下。

剛走到門口，他就聽到太子低的聲音：“父皇，老三這人狡詐得很。他這麽幹脆地，把輕甲衛出來，會不會有詐？”

三皇子了自己的耳朵，笑了……

也不知道，他的眼睛能看見了，耳朵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的靈敏。

不過，就算恢複正常，不像現在這般靈敏，也無事。

有什麽，比得上他的眼睛，能看到更讓人高興呢。

他正愁找不到機會，避開眾人的耳目，找蘇雲七治眼睛，現在……

三皇子走出大殿，抬頭看向天空。

從此，他要這天，再也遮不住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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