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是九皇叔母妃的忌日。

前幾年，九皇叔一直呆在邊疆，沒法回京，隻能派人過來代他祭祀，今年九皇叔難得回京，除非爬不起來，不然肯定是要去祭祀的，但是……

皇上要九皇叔，足一月。

當然，九皇叔不一定，會在蕭王府老老實實的呆足半個月，一步不出，可明麵上，九皇叔肯定是不能出去的。

至，不能明正大地去祭祀。

皇上此舉，明顯是惡心九皇叔。

“陛下……”知的賀相與王相，不約而同地開口，請皇上收回命，或者換一個罰，可兩人剛開口說兩個字，就被皇上打斷：“朕意已決。”

“陛下，不至於。”賀相頂著皇上的死亡凝視，著頭皮開口。

真的不至於，在這種小事上，去惡心九皇叔。

此舉，除了讓九皇叔不滿外，本沒有半點好，皇上這麽做完全是吃力不討好。

皇上臉一沉，冷冷地看向賀相：“你在教朕做事？”

當然至於！

他要不了老九的命，也拿不到老九手上的兵權，更沒有辦法治老九，違背聖喻，私自出城的罪……在大事上，他都奈何不了老九，隻能在小事上惡心他。

看老九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臣不敢。”賀相沒有猶豫，立刻跪下請罪。

皇上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賀相還能如何。

哪怕他是為皇上好，為皇上著想，此刻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哼。”皇上傲慢地輕哼了一聲，沒有賀相起來，而是扭頭看向九皇叔，近乎挑釁地道：“老九，你有異議嗎？”

“臣弟有異議，陛下會收回命嗎？”九皇叔不答反問。

放眼東陵，敢不回答皇上的問話，把問題踢回給皇上的，恐怕隻有九皇叔了。

“不會。”便是老九跪下來求他，他也不會收回命。

相反，他會很高興，他的命令讓老九不痛快了。

“既如此，臣弟有沒有異議，又有什麽關係呢。”九皇叔麵不變地開口。

最初的憤怒過後，九皇叔的心，已生不起半點波瀾。

皇上也就隻有，這點本事了。

“凡事可一不可再。朕可以念在，你事出有因、有可原的份上，輕罰你違抗聖令，強闖出城，再有下一次，朕就不會這麽輕輕的罰你了。”皇上勾冷笑，意味深長地道：“老九，朕希，你安份地遵守足令，別傷了我們兄弟間的，明白嗎？”

“多謝陛下提醒。”九皇叔深深地看了皇上一眼，冷傲地道：“沒有旁的事，臣弟先告退了。”

話落下，九皇叔便轉離去。

“老九這脾氣，還真是大。”皇上一副包容的大哥大樣，看九皇叔的眼神，仿佛在看什麽不懂事的小孩子，可他眉眼間的得意，泄了他此時的心。

王相等人低頭不接話，也沒有勸說的意思。

賀相還跪在地上呢，他們都一大把年紀了，著實不想跪。

皇上在大事上，奈何不了九皇叔。在小事上，要不讓他發泄發泄，指不定就會把在九皇叔那裏的氣，發泄到他們頭上。

死道友，不死貧道。他們不想為第二個賀相，皇上他高興就好。

尋了九皇叔不痛快，除了賀相沒有旁人反對，皇上滿意了，來了神了，又與王相等了說了半刻鍾的話……

直到自己撐不住，這才裝作，像是剛發現賀相跪了在地上，一臉懊惱的道：“賀卿你怎麽還跪著，快快起來。”

說完，又瞪了王相等人一眼：“朕不好，沒有注意到賀卿還跪著，你們也不提醒朕一句，就這麽讓賀卿一直跪著，你們真是太讓朕失了。”

“臣惶恐，請陛下恕罪。”王相等人練的作揖請罪。

至於跪下請罪？

呃……今天就算了，他們可不想，為第二個賀相。

“臣謝陛下隆恩。”賀相年紀不小，平日也是養尊優的，這半刻鍾跪下來，不說膝蓋跪腫了，起來的時候確實是巍巍的，盡顯老態。

可就算如此，賀相還得給皇上臺階：“陛下仁慈，是臣隻顧著反思，忘了提醒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賀卿言重了，賀卿沒有事就好。”皇上見賀相識趣，也沒有再為難他，笑著抬抬手就放過了他。

說了老半天的話，皇上的神也有些委頓，抬手示意眾人退下。

八位大人，在賀相與王相的帶領下，魚貫而出。

賀相走在前方，步伐穩健，看不出像被罰了跪的樣子，可在殿外，在下臺階時，腳卻了一下，直接往前栽……

“小心！”王相反應極快地，一把拽住賀相的胳膊，嚇得臉都白了。

賀相年紀不小了，皇裏的臺階又高又多，這一跤摔下去，怕是命都要去掉半條。

“我無事。”賀相的臉也好不到哪裏去，可他示意王相放手。

他必須自己走，不然要讓皇上知道了，皇上定會認為，這是他不滿皇上罰了他，這才故作姿態，讓眾人看到皇上的刻薄。

“你這是何必呢。”王相清楚賀相在擔心什麽，在賀相站穩後，就鬆開了手。

他與賀相同時勸皇上，他是為了九皇叔開口，可賀相卻是全然為皇上著想。

不然，賀相也不會在皇上說不後，還厚著頭皮開口。

賀相笑了笑：“不過是盡為人臣子的本分罷了。”他總不能說，他害怕皇上把九皇叔得造反。

皇上年紀不大，但皇上中毒了。

他真怕皇上撐不到，有他們賀家脈的皇子長大。

“你自己當心。”各人有各人的為之道，王相不再勸說。

且真要說起來，他與賀相還是政敵。

作為政敵，賀相被罰對他有利，隻是……

作為臣子，看到皇上這般刻薄寡恩，他仍舊覺得心寒。

王相輕歎了一聲，放緩了腳步，陪著賀相慢慢走。

賀相笑了笑，沒有拒絕王相的好意。

他們雖因各自背後的勢力不同，在皇上的安排下，在朝堂上爭得厲害，但政鬥是政鬥，……

他與王相雖然沒有什麽私，但也是敬佩王相的人品的，說句神已久也不為過。

兩人慢悠悠地朝宮外走去，沒有說話，也沒有眼神流，可卻有一難言的默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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