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靖羽只覺得自己的子若折翅的鳥兒，在無盡黑暗的深淵裡墜落。猛然間，腰際陡然一，還不待回過神，已然撞進一個厚實的膛。

呼吸駭然一窒，哪知這廂還來不及開口，腰間的手卻突然被一巨力攤開。擁著的男子立刻被推開一旁，而則落進了另一人的懷抱。

有悉的氣息瞬時湧鼻間，愕然瞪大眸子，著從下往上竄出來的又一人。黑暗中的雙眸又驚又喜，所有的聲音卡在間，吞不下，吐不出。

「下面不深。」悉的聲音，那是重錫。

也是蕭東離。

穩穩落下，卻剛好端坐馬背，四目相對，他緩緩掀開頭上的斗笠。黑暗中，的手上他的眉心，眉心硃砂依舊。

驀地，笑了，「你怎麼回來了？」

「掐指一算，你有難，便趕回來了。」他揚，說得輕描淡寫。

只是那馬匹的重，無不昭示著，他日夜兼程的瘋狂。

「素……」上靖羽指了指上頭，「還在上面吊著呢！」

這話剛出口，青墨已經挾著素落地，一旁還站著雙手抱的黑人。

「小氣！」千寂嗤之以鼻，「不過是了一下，非得已，犯得著下手如此之狠嗎？」

上靖羽這才知道，方才重錫那一掌確實不輕，若非千寂避開及時，只怕真的會傷得不輕。只不過……

「連我這一掌都避不開，談何打贏我？若不給你機會，你如何重獲自由？」重錫眼角眉梢微抬，將攬懷中，挑了眉瞧著底下的千寂。

「你這是襲。」千寂嗤冷。

他搖頭，「俗不可耐，這兵不厭詐。」

聞言，千寂剜了他一眼，「既然你都回來了，想必也用不著我了，告辭。」

「你也是時候回去了。」重錫淡然開口。

只是這話甚是奇怪，千寂驟然回眸，「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現在不回去，就再也回不去了。」他若無其事的掐著上靖羽的腕脈，所幸無恙，只是氣虧虛，想必最近了點傷以至於流過多。其他的，倒也無恙。

鬆一口氣，他才道，「東都將，走吧！」

千寂眸陡沉，「你是說太子？」

音落，千寂驟然飛，幾個落點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才那個是不是千寂？」素叉著腰，磨著牙問。

青墨道，「不是。」

素一怔，「那聲音分明就是。」

聞言，青墨緩步上馬，「你聽錯了。」

「師兄，你說是不是？」素抱著箱子問。

重錫將上靖羽抱起，換了個姿勢，讓坐在自己前，而後勒了馬韁，「你若問我，我必說不是，所以你問了也是白問。」

他似乎心不錯，故意調侃素。

「那到底是不是？」不死心。

「你猜！」重錫一聲笑，忽然帶著上靖羽策馬而去。

青墨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

素撇撇，「你們這群……」

「等等！」青墨陡然開口，將自己的遮臉布扯下，遞給素，「把這個帶上。」

「作甚？」素蹙眉。

「我怕到時候馬驚了，把你我都摔下馬背。」青墨一本正經道。

素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一把奪過遮臉布，卻沒有往自己的臉上帶，但也沒有再說話，乖乖的坐在青墨後。

心裡卻是腹誹了千萬遍，這對主僕，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一個兩個都是罵人不吐髒字，而且……專門拿調侃，早晚有一天非得讓他們嘗嘗厲害不可。

哪知前頭的青墨好似長了心眼，竟道，「素姑娘，你若是真生氣，你就去找上姑娘的麻煩，這樣的話公子就能傷心絕了。」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找阿靖麻煩。」素鼓著腮幫子。

「哦」青墨恍然大悟般的點頭，「那你就憋著吧，只是別找我麻煩，我這廂是主子有命奴才從命。」

素恨不能一口咬在他的脊背上。

看看這對主僕，風涼話一個比一個說得漂亮。

策馬立於小土坡上，遙著燃燒得正旺的義莊後山，上靖羽抓了馬韁，「如果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和素還不知會怎樣。」

後，他單手環住的脖頸，「不會有事。」

「你何以如此肯定？」問。

他忽然啃住的耳垂，一陣麻引得瞬時一個激靈，險些一頭栽下馬背，所幸被他快速撈住腰肢，才算又穩穩坐定。

微微息，的手肘用力撞向他的口，「作甚！」

他的口吻略帶揶揄，「你不就是想套我的話嗎？拐著彎問我有關千寂之事。」

咬不語。

「拿什麼換？」他問。

仰頭盯著他的下顎，「你想要什麼？」

「你說呢？」他低頭看，這一低頭，視線剛好能從雪白的脖頸下去。那一瞬，看見他眉頭微蹙，咽止不住的吞咽了一下。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上靖羽急忙端正坐姿，「你那一肚子的壞水，誰知道你在想什麼。只不過，我如今什麼都沒有，你若開口，我也未必給得起。」

「親一下就回答你一個問題。」他慢條斯理的開口。

上靖羽駭然驚住，「你說什麼？」

為何從未見過他如此流氓的習？一貫的溫潤和儒雅，一貫的卑謙識禮去哪兒了？怎的今晚好似變了一個人，哪裡不對勁嗎？

是因為方才千寂抱了一下，所以他……

難怪千寂說他，小氣！

瞧不見倒也罷了，瞧見了，自然是要計較的。

是這個意思？

「我也可以不問。」撇撇，不肯答話。

「嗯，那也好，不過東都城你怕是回不去了。」他沒頭沒腦的說著。

上靖羽一怔，「為何？」

重錫挑眉看，眉心硃砂灼灼，雙眸幽邃莫測，但——就是不說話！

青墨與素都在遠站著，倒也沒往這邊瞧。所以——上靖羽只好深吸一口氣，快速的在他上啄了一下，忙道，「說。」

「因為太子爺。」他答。

「然後呢？」

他又是那副事不關己的無辜模樣。

上靖羽咬咬牙，又啄了一下他的，「說啊！」

「太子必反。」只是四個字，卻讓上靖羽的子驟然僵在那裡，彷彿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冰冷起來。

太子將反，首當其衝是皇宮，其次是——上家！

「你沒開玩笑吧！」的聲音細若蚊蠅。

彷彿解了氣，他單手摟著的腰，另一隻手環住的脖頸，從後將桎梏在自己的懷裡，「聽著，這不是開玩笑。這也是我為何會回來的原因！只要拿到賬簿，太子爺必反。你可知道，這賬簿上將記載著籌辦問心庵的大小事宜，那都是要腦袋的東西。」

「早前有問心庵，有李賀手上的東西，太子打算宮，要挾眾臣為己用，想著父皇禪位，讓他自己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

「可如今李賀已經在我手上，與太子而言，想要拿到李賀手中的東西來要挾眾臣已經不可能了。所以到了現在，他唯有兵行險招，兵變奪位。」

「你該明白，太子想要皇位，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父皇想要廢太子，更是想來已久。只是，了最後的證據。」

「只要玉龍府的賬簿到了父皇手裡，別說太子之位，只怕太子命難保。」

上靖羽蹙眉，「虎毒不食子。」

聞言，重錫深吸一口氣，繼而是弟弟的冷笑，「可他，不止一個兒子。殺了一個謀朝篡位的，才能穩固自己的江山。」

「這世上，別人的兒子做了錯事，父親罵一頓、打一頓，哪怕關起來、送出去都有可能，但——唯有你們的爹，輒流河，輒殺妻滅子禍連九族。」上靖羽只覺心寒。

人涼薄至此，這令人欣羨的皇家富貴，又有什麼好。

他苦笑，「那你覺得對於謀逆之人，為君主該如何做？是斬草除永絕後患，還是放虎歸山留後患？」

啞然失語。猶豫了半晌，竟是帶著幾分輕，「若有朝一日，你得了江山，你覺得該如何做一個好皇帝？」

「為時過早，這個問題，你自己去想。」他一笑了之。

蹙眉，為何要去想，分明是問他的。

「可是我爹在東都。」上靖羽道。

重錫深吸一口氣，「你爹？你一個弱子，大軍尚且抓不住，何況你爹？他就不必你來心，論老謀深算，誰都不及他。」

仲怔，沒明白他的意思。

那頭，素與青墨已經策馬過來。

「阿靖，何雲那老小子想弄死我們，我不打算跟何書客氣了。」素切齒道，「旁的我不管，這禮尚往來我還是懂的。」

上靖羽點頭，「隨你置。」

素扯了冷笑，「何雲！燒不死本姑，姑就讓你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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