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皇帝跟三皇子說了什麼，只知道三皇子離開昭儀宮的時候，面不太好，而皇帝很久沒有走出昭儀宮。

最後還是劉忠進去找的皇帝，卻只看見皇帝一個人獨坐在余昭儀的畫像前，愣愣的發獃。

至於父子二人說了什麼，那唯有天知地知，父子二人心知。

劉忠上前，「皇上？」

蕭盛輕嘆一聲起，「什麼時辰了？」

劉忠道，「皇上，該用晚膳了。」

聞言，蕭盛緩步走出正殿，看了看黑的天，「再過兩天就是除夕，又是一年將盡，笑看新桃換舊符。」

這天，約莫是要下雪了。

「皇上小心腳下。」劉忠適當的提醒著。

蕭盛抬步走下臺階，「知道相府小姐的事嗎？」

劉忠恭謹的垂著頭，「奴才哪兒敢打聽，那可是皇上的兒媳婦，相爺的掌上明珠。」

「別拿這套糊弄朕，說實話。」蕭盛緩步往外走。

劉忠笑道，「皇上，奴才的話，都是道聽途說，可當不得真。」

「哪兒那麼多的廢話？說！」蕭盛拂袖。

見狀，劉忠跟在蕭盛後，緩緩而談，「奴才也就見過那麼一回，還是上次貴妃娘娘召見，奴才就瞅了這麼一眼。這上姑娘長得真是如花似玉，活的天仙人。」

「拍馬屁，說別的。」蕭盛也就見了那麼一眼，倒也沒瞧得太仔細。因為是自己的兒媳婦，按理來說，哪兒有公公盯著兒媳婦瞧的，是故他也是為了避嫌，沒能瞧得太分明。

劉忠急忙點頭稱是，「奴才還聽說，這上姑娘琴棋書畫樣樣通。左不過，人紅是非多，自從上次三皇子拒婚——」說到這兒，劉忠頓了頓，「東都城就有人傳言，說是三皇子是為了上姑娘，才會抵死不從。」

蕭盛駐足不前，眼底的稍顯微恙，「真的是為了嗎？」

「皇上，這些都是外頭的人嚼舌，您瞧這宮裡，誰信這些流言蜚語啊！」劉忠顯然是給個耳，這頭又自己打圓場。

「上靖羽。」蕭盛一字一頓的咬出這四個字。

劉忠笑道，「皇上，丞相忠心耿耿，想必相爺教出來的兒，必定也是端莊賢淑，皇上放心就是。」

蕭盛拂袖，「傳朕旨意，宣上靖羽宮。」

「皇上，時辰不早了，這——」劉忠急忙上前，「連夜進宮，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蕭盛道，「讓去道德殿，朕要見。」

語罷，蕭盛疾步而去。

劉忠蹙眉，也不知這皇帝是怎麼了？怎的忽然想起，他這個兒媳婦來了？是三皇子說了什麼？還是……

事實上，如今的丞相府也是一片狼藉。

歷經了太子爺的謀反，眾人正忙著清理府中污垢，因為除夕將至，丞相有命，必須在除夕之前將一切打理妥當。

芙蕖將手中藥箱遞給上靖羽，「小姐，還是讓大夫去吧！」

「不必，我會。」上靖羽接過藥箱，「對了，傅鴻那頭怎麼樣？」

「他——」芙蕖猶豫了一下，抿道，「傅將軍和傅老夫人回來了，所以鴻讓我先回來，等他們那頭商議妥當再來接我。」

上靖羽點頭，「父母之命妁之言，這是必不可的。若傅將軍不同意，你們就算在一起，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你耐下子，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能說服自己的父親，娶你過門。」

芙蕖一笑，「小姐莫要取笑，芙蕖不敢奢。」

聞言，上靖羽拍了拍芙蕖的肩膀，「芙蕖，做人不要太妄自菲薄。每個人都自己的價值，沒有人生來就該當丫鬟的。若能看你出嫁，我必定幫你備上厚厚的一份嫁妝，然後讓我爹認你作義。彼時，就讓你以相府的義之名，風風的出嫁。」

芙蕖紅著臉，「小姐……」

上靖羽笑了笑，拎著藥箱進了上的房間。

上正坐在書案前執筆書寫，皇帝本就有文可以起草廢太子事宜，但不知為何，偏要經過上之手。

「爹？」上靖羽邁進門來，「爹的傷還沒好，怎的不躺著休息呢？」

「除夕將至，太子之事拖不得。」上放下手中的筆，「你怎的來了？」

「我來給爹換藥。」上靖羽將藥箱放在案上，「太子之事固然重要，可是爹的子更重要。太子是天下人的太子，是皇上的太子，但爹——是阿靖的爹。」上靖羽扮了下鬼臉，「爹要是累壞了，旁人不心疼，阿靖會心疼。」

上會心一笑，「你這丫頭，這是跟誰學的？打量著你邊的那幾個丫頭，都把你教壞了，委實要管管才是。」

「教壞了？」上靖羽小心的褪下上的外，「那爹說，喜不喜歡？」

「姑娘家的，整日將喜不喜歡掛在上，也不知。」雖然這般說著，但上的口吻，卻極其溫和。

上靖羽將父親的外套，掛在一旁的架子上，這才打開藥箱，等著上解開裡頭的服，就可以換藥。

「爹的傷口太深了，近日我會吩咐廚房，盡量讓爹茹素。」上靖羽解開繃帶，上頭的箭上目驚心，皮開綻，幾近見骨。

箭傷貫穿了上整個肩胛骨，傷到這裡是最疼的，連呼吸都疼。所幸命無虞，否則箭傷下移，還不定出什麼事！

「好在只是傷了左側，沒有傷及右側。」上低眉看著躬，仔仔細細替自己清理傷口，而後忙忙碌碌上藥的兒，欣的笑著，「沒什麼事，將養一陣就好。」

「我倒寧願爹傷的是右側。」上靖羽撇撇。

上蹙眉，「這是為何。」

「這樣爹就不能寫公文，就不能拿筆，爹就可以安心在家陪著我。」略帶孩子氣的說著，上完葯，將繃帶一圈又一圈的纏繞上去。

聞言，上緘默不語。

著父親上厚厚的繃帶，上靖羽眉目微暗，眼圈微微泛紅，「爹，以後別做這樣的事了。你護著皇上，誰護著你啊？」

「傻丫頭。」上嗤笑，「君為臣綱，為臣子，豈有不護著君王的道理？」

「皇上是人，爹也是人。皇上不是我爹，我爹只有你一個。」上靖羽板著臉，聲音有些哽咽，「我過了十多年沒娘的日子，不想下半輩子連爹都沒有。」

上面微白，輕嘆一聲，「胡言語。」

語罷，他有執筆。

「爹？」上靖羽握住他的手，「休息吧，明兒再寫，橫豎是拖不過除夕的。不管爹寫不寫，結果都在皇上的心裡，所以爹也不必急於一時。」

「你這丫頭，裝傻都不會嗎？何苦說出來。」上無奈的搖頭，「這話要是傳出去，是要掉腦袋的。」

上靖羽挑眉看他，「爹，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上問。

「我想說，我跟二皇子的婚事可不可以——」

這話還沒說完，管家急急忙忙的敲門，「相爺，宮裡來人了，說是皇上有旨，宣小姐即刻覲見。」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阿靖進宮？」

上起，取過外披上。

劉忠快步進門，「參見相爺。」

「劉公公，這都了夜，再讓小宮怕是有所不妥吧？」上面不是很好看，板著臉沒有半點笑意。

劉忠笑道，「相爺放心，皇上代了，在道德殿召見上姑娘。」

道德殿？

上蹙眉看了自己的兒一樣，道德殿乃是群臣上朝前所聚集的地方，那兒也算是半個議政殿，尋常皇帝召見員，才會在那兒。

怎的皇帝召見自己的兒，要去道德殿？

是以君臣之禮相見？

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

「小姐，走吧！」劉忠道，「車子在外頭等著呢！」

「爹？」上靖羽想了想，「我很快回來。」

上點頭，了夜，外臣輕易不得宮，除非是十萬火急之事。可他又不放心自己的兒獨自宮，思慮再三，上便決定等在宮門外頭，稍有風吹草，能第一時間得知。

上靖羽也不明白，為何皇帝會突然召見。

直到進了宮門，劉忠半帶含糊的告訴，白日里，皇帝召見了三皇子蕭東離。蕭東離走後，皇帝這才想起來要召見。

因為跟蕭東離有關，上靖羽心頭便有些莫名的慌，總覺得有種不安的緒在心頭蔓延。

是蕭東離坦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應該不會！蕭東離做事穩當，如此坦白，不等於讓背負失節之名嗎？雖然他們二人什麼都沒做，但皇帝未必信。

那麼，蕭東離到底說了什麼？

「姑娘，到了，進去吧！」劉忠一聲低喚，猛然教上靖羽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