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大將軍倒也捨得。」上靖羽只覺得悲涼，兄妹之間的親，何時變得這樣涼薄？不過也不奇怪，年世重本就功利心重，妹妹算什麼，可是聽說年世重連後院的姨娘們都趕盡殺絕。

似乎其中一人，還懷著孕，最後不也難以倖免？

涼薄之人，不管對待何人何事，都是涼薄頂，因為已經習以為常。

「那來日，我若是沒有了利用價值，只怕也是這樣的下場吧！」上靖羽深吸一口氣。

年世重斂了笑意，「不會。」

「不管會不會，若是事可，年大將軍想從我上得到什麼呢？除了我爹這個丞相之職，似乎我也沒什麼可以讓人惦記的。」上靖羽平靜的說著。

「我要你的一生一世。」年世重道，「旁的我都有，唯有你這個人，才是我所希冀的，不知你肯不肯答應？」

上靖羽苦笑，「要我的命嗎？那我就把命給你。」

年世重仲怔，「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我是這個意思。」上靖羽定定的看著他，「你明白嗎？」

他似乎有所頓悟，點了頭，「我試試看吧！我幫你，只希有一天，能讓你一些。哪怕對我真心笑一笑也好！」

語罷，年世重轉，「阿靖，我問你個事，如果我在蕭東離之前遇見你，你會不會對我有那麼一星半點的好？」

上靖羽眉睫微揚，卻是從容自若的告訴他，「這世上，沒有如果。」

他一愣，繼而涼薄一笑，拂袖而去，「我會竭盡全力幫你，與不，就看三皇子的命，夠不夠。」

及至走到馬旁，他回眸凝視不起波瀾的容臉，「若事可，你這條命就是我的，若事不，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我不要你的命。」上靖羽應聲。

他點頭，「我對任何人都下得了狠手，唯獨對你，我只能棄械投降。阿靖，不管你信不信，我如今所說句句是真，沒有半句虛假。你讓我幫蕭東離，我就幫你，來日你若有需要，我也可以為你造反。儘管我知道，你什麼都不要。」

音落，他已翻上馬，策馬而去。

上靖羽蹙眉站在那裏，一不。

見著年世重策馬而去，素言快速跑過來，氣吁吁的著上靖羽平靜的容臉，將手中的薄披肩披在上，「小姐，江邊風涼，莫要凍著才好。」

上靖羽攏了攏襟，扯過披肩遮蔽子，「我知道。」

「那年世重怎麼走了呢？」素言道，「小姐與他可是達了協議？他要什麼？金銀珠寶，還是高厚祿？」

「他什麼都不要。」上靖羽深吸一口氣，「他要的，我也給不了。」

素言一怔，「那年世重還會幫我們嗎？」

「不管會不會，這幾天等等消息就是。」上靖羽眉頭微蹙，心裏有些異樣，似乎年世重邊的人，都是生面孔，與早前見到的好像不是同一撥人。

一轉，卻看見不遠停著一輛馬車，年玉瑩竟然從車上下來。

「是？」素言冷了眸，小心戒備的看著年玉瑩著肚子走過來，「你來作甚？」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你跟蹤你哥？」

「他不是我哥。」年玉瑩定神著上靖羽，很多話不能說也不敢說。畢竟事關自己的生死，也事關將軍府，還有自己唾手可得的皇妃之位。所以這話剛出口，年玉瑩就已經有些後悔。

然則上靖羽還以為，年玉瑩是因為被年世重利用，才說的氣話，是故也沒往心裏去。

年玉瑩斂了容，「我是跟著我哥出來的，沒想到他見的人，竟然是你。上靖羽，你為何如此魂不散，是不是天下間的男人，都想跟著你團團轉？你到底有什麼好，讓他們一個個都三魂不見了七魄。」

素言嗤笑兩聲，「你看看自己，再看看我家小姐，就知道差距了。」

「我哪裏比你差？」年玉瑩切齒，「論份地位，論容貌，我何曾輸給你。為何我總是撿你不要的？我要的，始終得不到。」

「是你自己要嫁給二皇子的，我家小姐連正妃之位都讓給你了。母憑子貴，你現在要什麼有什麼，你還想怎樣？」素言嗤冷的瞧著的肚子，這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奉子婚，本就不怎麼榮。

所有人都以為年玉瑩，是靠著爬上二皇子的床，才會得了這個二皇妃的名位。為的，就是當日的三皇子拒婚之辱，報復上靖羽。

可事實上，年玉瑩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好端端的，就了這副樣子。

「上靖羽，我恨你。」年玉瑩狠狠的盯著一言不發的上靖羽，「沒有你，我不會走到今日地步。」

「沒有我，你還是會有今日。」上靖羽凝眸，「高不勝寒，這個道理旁人不懂，你還不懂嗎？」

年玉瑩啞口失言。

「素言，我們走。」上靖羽轉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上靖羽，無論我哥提出什麼條件，你都別答應他。」年玉瑩忽然喊了一聲，「他已經不是從前的年世重了。」

上靖羽與素言對視一眼，這話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人是會變的。今時不同往日，他變了。」年玉瑩補充了一句，上靖羽回眸的時候，只看見年玉瑩閃爍的眸。

「多謝提醒。」上靖羽上了車，「你還是安心做你的二皇妃吧，我的事就不必你費神了。」

馬車徐徐而去，年玉瑩咬佇立原地。

提醒上靖羽，並非出自好心，而是——如果暮雲真的以年世重的份，看中了上靖羽，那自己該怎麼辦？這個孩子是暮雲的，如果暮雲放棄了自己，那自己以後嫁到二皇妃，還妄想過什麼好日子呢？

可又不敢告訴上靖羽真相，上靖羽太聰明，若是猜出了其中的。萬一暮雲被擒，反咬一口，拖自己當墊背的。這混淆皇室統的罪名，足夠死一百次了。

但方才試探，似乎上靖羽對年家的事一點都不上心。如此，年玉瑩才算稍稍鬆了一口氣。

如此最好。

一咬牙，年玉瑩上了車就往將軍府趕回去。

素言蹙眉，「小姐，那年玉瑩好奇怪，無端端的跟你說這些話。早前，可是不得殺了小姐，如今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上靖羽只是在捉著年玉瑩的那一句，現在的年世重已經不是昔日的年世重。他變了，這是很正常的事。

人高位，無論是子還是心，都會有變化。

可年玉瑩也犯不著故意來提醒一句，還跟蹤年世重至此！可見年世重對而言很重要！但既然如此重要，為何又說出這樣奇怪的，惹人生疑的話來？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

這應該在年世重的上，而年玉瑩應該知道得很清楚。

那麼會是什麼呢？

不懂，也猜不。

年世重做事慣來心狠手辣，言而無信這種事，也是家常便飯。來找年世重也只是抱著一線希，找年世重總好過去找蕭東銘。

年世重，到底要做什麼？

這頭，上靖羽猜不想不。

那頭，年玉瑩前腳回到自己房間，暮雲後腳就踏了進來，「你去哪兒了？」

「這話，你應該帶著我哥的面，才有資格來質問我。」年玉瑩坐了下來，卻見暮雲手一揮，所有人快速退下。

「年世重有什麼好？哪及得上我，別忘了，我可是你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暮雲跟著坐下來，「年玉瑩，你別得寸進尺，你敢跟蹤我，就不怕我翻臉嗎？」

「翻臉就翻臉。」年玉瑩深吸一口氣，「你還想把我跟我哥那樣，一把火燒個乾乾淨淨嗎？暮雲，你糟蹋我倒也罷了，你送我去二王府我也認了，可你為何還要招惹上靖羽？你害死了我哥的孩子，殺了我哥的姨娘們，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暮雲冷笑，「這個就不是你該管的事，你跟二皇子還有半月就該親了，做好你的二皇妃，別的我自己會理。」

「暮雲，上靖羽是什麼人，難道你還不清楚嗎？我對有激之，可是你——你怎麼能夠利用我哥的臉，冒充我哥去——去跟糾纏不清？」年玉瑩咬，「如果發現你不是真的年世重，你一定會死無葬之地，到時候還會賠上我的一生。」

「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你自己的榮華富貴。」暮雲起，忽然起緻的下顎。力道有些重，疼得年玉瑩瞬時倒吸一口冷氣。暮雲冷笑連連，「我還以為你有多在乎我，怕我跟上靖羽跑了，卻原來你也不過如此。」